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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蝶瑟【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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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何会答应蝶綉。
他只记得出生时那白惨惨的雪，凌乱的像那个女人披散的发丝，交错着，像一张网，将他紧紧扣住，直到窒息。
眉目皆可如画的女子，望着自己刚生下只会啼哭的孩子，脸因执拗惊恐扭曲的可怖。凄厉的呼声如同窗外诡笑的风，刺破耳膜。
“魔鬼！你是恶魔的化身！”
弥漫在破碎的记忆中，最尖锐的话语，来自他的母亲。自此，他，左额眉骨到眼睑的红色胎记，被看做是恶魔的化身。
阴霾与灰暗，交织成的，是无尽的童年。
天赋异相，说来好听，却是声嘶力竭的呼喊，伴着期期艾艾的躲闪，毫不避讳的恐惧，与他，万古不变的冷漠应对。
父亲遭人诬陷入狱，翌日便猝死于牢中。
犹记得，当母亲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后，那原本美丽的女子，转过因憎恶而扭曲的面容，狠狠的，死死的瞪着他。
“你害死的，你个恶魔！”
于是他看见眼前大片红色蔓延开来，明亮的，刺痛了双眼。无视门外的指指点点，他拾起这个应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腰间已经染红的白色玉佩，温润的白玉上停驻着一只御飞的海伦娜闪蝶。
弄蝶，她原本有个很好的名字。
他夺门而去。
门外，如同出生时那般，白惨惨的雪。
飘散开来。
蝶綉说，我要你杀一个人。
锦惑应允，依旧没有理由。
记忆厚重的压住身体，如溃烂的伤口一样，更重更痛的钻进最深处的心里。怎么愈合，温暖只在手心里，那一丝的滑过，。
醒来，年少的自己身系草结，右耳嗡鸣，被关在竹笼子里。
琐碎渐渐清晰，父亲入狱，母亲自杀前的眼神，白雪，饥饿，食物，争执，耳光……现在身处的猪笼，想必是人贩子做的吧。
和很多孩子被关在一起，仍旧是孤单的一个，所有人害怕恐惧的眼神让他早已麻木。这个样子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买，他淡漠的坐着，这样不错，有吃有住的生活。
人们都不敢买他，他的天赋异相。他伴着猪笼一日一日，发丝盖住了左眼，右耳的伤也已经愈合，却只能听到剧烈的声响。
什么是明媚，什么又是晴朗。
许多年后，锦惑凭着能力，终于成就了他的今天。
天赋异相，却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曾经无数次的派人寻找那个女娃，却始终没有消息。
少年棱角分明的轮廓已经凸显，他被选中，抬起头，来人又生生的顿住，离去。
他笑，日子，翻来覆去的重复，却怎么也挨不到尽头。
街的转角，一个云衣锦簇粉妆玉砌的女娃，同着陪同的奶娘，跑了过来，拉住他，望着他。
不知为什么，他竟想要闪躲，隐藏起面容。
女娃怯怯的伸出手，抚上眉间。
“真是像粉蝶一样漂亮呢。”
他怔住。
“可以跟我一起回家么，哥哥？”女娃不顾奶娘的阻拦，解下脖间的金锁，诺诺的举着。
“我有钱的，可以把哥哥带回家。”
“呐……哥哥不愿意和小蝶回家么？”
“呐…..可以再见到哥哥么？”
他解下藏在腰间的玉佩，放在女娃手里。
“哥哥有只好漂亮的闪蝶呢。”
女娃小心翼翼的捧着玉佩，怯怯的小手拉着他的衣角。
手背上有抹嫣红，蝴蝶的形状。
“带着玉佩，哥哥就会找到我么？”
他点头，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女娃的话语。
“呐……再见到哥哥，真的是梦一样呢。”
南蝶北惑。当他看到蝶綉，还有蝶綉左手背上的那抹嫣红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蝶綉请求。
从此以后，任其差遣。
虽然她已经忘了他。
人们都感到疑惑，北方锦惑神一样的存在着，怎么会听从南蝶的派遣，出神入死。
他却感慨。
甚至有些感激。
女子静静的躺在地上，白衣和着鲜血的芬芳。锦惑安静的擦拭着佩剑，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怜惜她。
这种怜惜如同蝴蝶展翅一样，轻翼翼的，却在风起她看到他的脸时化为粉尘。女子似乎说了什么，残破的右耳却听不到一丝。
他猜到了。
无非那个女人曾经说过无数次的话语。
他忽然有些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都对我这张脸露出这种表情。
手起，剑落。
转身，要离去。
却被一道光刺痛双眼。
血泊里，一只玉色海伦娜闪蝶展翅欲飞。
细看，女子右手背上，淡淡的似是粉蝶的印记。
蝶綉说，左手背上的红蝶，是为了南蝶这个名字刺上的。
蝶綉蝶綉，便是这个意思。
要你杀的人，名叫蝶瑟。
这个一尺八的男子，竟失声哭了出来。
为了这个相似，却亲手杀死了他的真实。
他忆起那年那个粉琢一样的女娃，粉嫩的小手拉住他的衣角。
他忆起那个白衣女子张口说了些什么话语。
她们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手背有只浅浅的粉蝶。
怯怯的说着。
“呐……可以再见到哥哥么？”
“呐……再见到哥哥，真的是梦一样呢。”
像梦一样……
真的像梦一样…………
锦瑟泣悔五十弦，惑蝶旧梦思华年
沧海月明若有泪，弄蝶舞翅玉婵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