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凤绯》村妮

8、第七章

　　这些天杨文定和凤绯经常在一起，不只是谈情说爱，也谈古论今。杨文定对凤绯对一些问题的独到见解深感佩服，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快乐的日子总是像流水一样过得飞快。再过两天就要到梁朝边境了。
　　虽然杨文定不断地给凤绯宽心，可凤绯还是开心不起来。心里总是不安定，总感觉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离刑场越来越近了。

　　凤绯无精打采地躺在铺着厚厚褥子的马车上，听着车轱辘“吱吜吱吜”向前滚动的声音，烦燥难安。睁大眼睛望着车厢顶，不由得胡思乱想，越想越是忧郁，越想越是难过。总觉得不会是杨文定说的那样的结果，总觉得自己到了梁京极有可能会面临一个非常难堪的处境。如果真到了生不如死的境地，自己怎么办哪？想到自己与血脉相连、亲情难舍的娘亲和兄长，想到许多和小静一样受苦受难的凤族同胞，心痛的难以呼吸。

　　快到梁朝境内了，凤族大批迁徒的百姓要分别安置到梁朝各地。杨文定忙碌得不可开交，但又察觉凤绯情绪不稳，为了多陪着凤绯，索性把公文搬到马车上批示。

　　杨文定刚看完一份公文，侧过头来看凤绯，就看到凤绯的大眼睛里有水雾蒙蒙，泪一滴一滴顺着眼角流下来，慢慢隐没在墨色的鬓发里。

　　“绯儿，绯儿，不要哭。”杨文定觉得心尖痛得都喘不过气来，轻轻揽过凤绯，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用巾帕一点一点轻柔擦拭凤绯的眼泪。

　　“绯儿，不要过于担心，梁王陛下不是嗜杀残暴之人。”杨文定顿了顿“陛下即位以来，用人唯贤，励精图治。是个能媲美古代先贤的有雄才大略的君主。”

　　“陛下是一个尊重儒家的仁义之君，一直都实行优待降俘的政策。这次迁徙的凤族百姓都会得到很好的安置，陛下也会善待你的母兄。”杨文定点点凤绯的小鼻尖“所以，你大可不必忧心。你是凤族王子，陛下会更加优待你，以安抚凤族族人之心。更兼绯儿心怀百姓，高才远识，必不会埋没，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同朝为官。”

　　凤绯背着杨文定翻翻白眼，哦，什么叫仁义之君，仁君就是灭了我们的国，亡了我们的家，然后把我们凤族百姓像赶牲口一样赶到你们梁国，然后大度的说，我不会杀你们的，我们要像兄弟姐妹一样相亲相爱。纯粹就是一个强盗，手里拿着屠刀，嘴上却标榜着仁义道德。

　　对于以后到梁朝的处境，凤绯可没杨文定那么乐观。如果真像杨文定猜想的结果，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凤绯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梁炎再怎么雄才大略的霸主，他也是人，而不是神。他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历史上有很多例子啊。
　　比如：开创了中国历史上强盛繁荣、流芳百世的“开元盛世” 的唐玄宗，都免不了因美色误国，使大唐由盛变衰。有诗为证：

　　唐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社稷动摇长安城，美人香销马嵬驿。

　　凤绯轻叹一声，想到杨文定对梁炎的崇拜，心里着实懊恼。到底是梁炎的得力将军啊。在他心里梁炎是这么伟大的一个明君。不知以后会不会帮自己啊？

　　杨文定看凤绯背过身子还是不理他，“绯儿，今天晚上我带你去看望母亲。好不好。”

　　“梁王不会怪罪你吗？”
　　“陛下宽厚仁慈，一定不会怪罪的。”

　　“报将军，梁王陛下派人来了，正在中军帐等着您呢。”车外有传令兵飞马过来报事。

　　“知道了，下去吧。”
　　“绯儿，我去一下，就回来。”杨文定轻拍凤绯的手。
　　“好”凤绯嘴上答应，却握紧杨文定的手，心里不舍。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今天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相处了这许多天，杨文定对他处处体贴照顾，说一点也不感动那是假的。
　　望着凤绯缠绵悱恻的目光，杨文定心肝轻颤，怜惜地一把抱住凤绯，亲吻凤绯带着令人心疼的清淡笑意的脸。
　　“去吧。早点回来。”凤绯轻轻推开杨文定，给他理平衣襟。
　　“好。”杨文定心头甜蜜，绯儿真像是送夫君出门的小媳妇。

　　杨文定刚走时间不长，凤绯就听马车外一片脚步声，心里慌慌的，总感觉不对劲。
　　掀开车帘，凤绯倒抽口冷气。一队没穿军服的骑兵包围了马车。
　　一浓眉大眼、面色冷峻的年轻统领手拿令牌，低声宣布：“陛下有令，人犯交接，由我们押解入京。”
　　原来看管凤绯的小头目立刻带着人撤走了，只有小豆子扑过来，“梁统领，还是由小豆子照顾凤公子吧。”
　　“拉下去”
　　马上过来两个如狼似虎的禁卫军把小豆子扯了下去。
　　“公子，公子，保重……”
　　凤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禁卫军副统领梁益一回头，就对上凤绯带着震惊、愤怒、……许多复杂情绪的绝丽明眸。
　　梁益面无表情地转身“出发。”

　　昏暗的小屋，窗棂子上糊的纸被风吹哗哗地响。
　　没有了迁徙百姓的脱累，梁益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傍晚时分就到达了梁境的一个小山村。

　　凤绯坐在土炕上，两只胳膊环住双腿，下巴支在膝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米饭，一丝味口都没有。

　　夜色深沉，风声呼啸。
　　守在自己屋门口的侍卫开始换岗了。

　　凤绯的心越来越冷，睁大眼睛坐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没有了一点自由。一切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日子真是难熬。无论是真正的凤绯，还是后来的张可煦。都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凤绯耳朵动了动，墙后小窗有一丝异响，夹在呼呼的北风中并不明显。
　　一阵冷风吹过，凤绯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还着春夜的寒气扑了过来。
　　“绯儿，绯儿……你受苦了。”杨文定心情激动，一把抱住凤绯低声呢喃。
　　杨文定知道凤绯被带走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他震惊的一下子觉得心都停止跳动了，脑子里闪现的都是绯儿缠绵难舍的目光……
　　迅速让士兵牵过马，疯了般的追赶梁溢一行人。

　　一路狂奔，等追到小山村时，杨文定发现一处农家小院戒备森严。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先观察了地形，然后趁侍卫换班时偷偷潜入了关着凤绯的小屋。

　　凤绯感觉着杨文定身上的冰冷，心却一点一点地暖和起来。他慢慢回抱住杨文定的腰，把头趴在杨文定怀里，委屈、感动各种复杂情绪一起上涌。泪光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杨文定紧紧抱住凤绯，心里又有了充实的感觉。“绯儿，先不要哭，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上哪里去？”凤绯抬起头，惊疑地看向杨文定。
　　“我们找一处远离纷争的桃源，去过日子。”
　　“定哥哥，你前程似锦，以后定会拜将封侯，你会后悔的。”
　　“不会，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杨文定眼神坚定。“这一次我不带走你，我才会后悔。”
　　凤绯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来，不管以后如何，这个男人这一刻对自己是真心的。就为这个男人这一刻的坚持，他也不能让这个男人为了自己而不容于世人。
　　“对不起，定哥哥，我们都不能走。”凤绯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绯儿，你对绯儿的情意，绯儿终生难忘。可我们都有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你有爹娘在梁京，我有母兄、族人，我们不能为了自己而让他们受连累。如果他们因我们过得不好，我们的心一生都难安的。那样根本不可能幸福的。”
　　“你赶紧走吧。”凤绯笑中带泪“定哥哥，我爱你……”
　　“绯儿……”

　　“有刺客，有刺客……”一名侍卫半夜如厕，发现凤绯小屋窗户上人影憧憧。
　　忽啦一声，小院内火把明亮。
　　“定哥哥，你赶紧走。”凤绯推着杨文定“走前面窗户。”
　　杨文定拉着凤绯的手“绯儿，我们一起走。”
　　“不要管我，你快走。”凤绯把杨文定推到窗边上“快走，一会儿人越来越多，你就走不掉了。”

　　杨文定一跳到院子里，就围上来好几个大内高手。杨文定是马上将军，马下打斗一时半会难以脱身。
　　人越来越多，情况也越来越危急。
　　凤绯心急如焚,杨文定决不能暴露身份。凤绯几步冲到门外，旁边立刻有侍卫拿着剑指向凤绯的脖子。
　　凤绯毫不犹豫一把握住剑尖，大声吼道“都住手，放他走，要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众人齐唰唰回头，一瞬间……时光停滞了，天地间都静了下来。
　　火光下是一风华绝代的白衣美人，云烟墨发，美目冷傲，气度高华。如寂寞暗夜中怒放的一朵白莲花，真真是出尘绝色。
　　只是美人握着剑尖的素手上，鲜红的血迹正一滴滴落在白色的衣襟上，晕染出朵朵刺目的红梅花。这震撼的一幕瞬间夺去了许多人的呼吸。

　　等梁益回过神来的时候，杨文定已经了无踪迹。
　　梁益恼羞成怒，回身看向凤绯，脸色阴沉“回去！”
　　凤绯漫不经心斜他一眼，潇洒转身回屋。
　　进了屋，梁益一把凤绯掼到炕上。这个凤族王子真是个祸害，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么多侍卫不战而败，太可怕了。陛下喜欢他，那以后还不是一个惑乱我梁朝的妖精。为了大义，我今天非灭了他。
　　凤绯趴在床上，敏锐地察觉到梁益的丝丝杀意。他嘲讽地低笑。在他还是张可煦的时候，他出演的偶像剧《倾国倾城》一夜之间红遍全国，其中张可煦功不可没。张可煦本身就是一个少见的超级美男子，当时他出演男主角时，导演重金请了专家严格训练他的一颦一笑，要求完美无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要一举能击溃人的心房，要让人控制不住的喜欢，情不自禁地膜拜。所以当这部偶像剧播完的时候，张可煦已经成了一个万千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一个不可替代的当红偶像。

　　……当凤绯在炕上回身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梁益觉得凤绯给人的感觉一瞬间变了，整个人妩媚妖娆，一股勾魂摄魂、难画难描的风情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凤绯媚眼如丝，梁益感觉就像有一双小手在他心尖上挠啊挠，全身酥麻难耐，不觉热血上冲，脑子里轰的一声蒙了，脸红的像打了鸡血一样。他尴尬地想伸手捂住有反应的小弟弟，一步步退到门边。转身怆惶而逃。

　　看梁益狼狈地逃走，凤绯悲从心来，抄起盛着饭的碗发泄般地砸向门口。
　　凤绯捂住脸，泪一滴滴从白皙的指缝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