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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

  •   徐琏敬怒目看着跪在堂下的徐怀之。

      徐怀之身旁散落着茶杯的碎片,额角挂着一条长长伤痕,些许瓷片碎渣还陷在肉里。伤口的血已经止住,只是结了殷红的血块凝在徐怀之的脸上,看上去有些骇人。

      徐怀之额上那道伤是徐琏敬刚才用茶杯给砸出来的,整个房间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见徐琏敬胸膛起伏,耳中更是听得到他粗重的喘气声。坐在一旁的彭素娥同徐怀凝都是收声屏气,根本不敢上前相劝或是帮徐怀之擦拭伤口。

      徐琏敬手上青筋暴起,紧握成拳,只坐在椅上众人都能感觉到他滔天的怒气,有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让徐琏敬如何能不气。

      叶、徐两家此刻正在盐津挣的不可开交,可眼前这逆子竟然就敢带了叶家的女儿私奔,行迹败露未曾想过如何补救,竟还想逃。

      徐关抓了徐怀之回来那一刻,若非彭素娥拦着,徐琏敬当场便想将这逆子劈于剑下,如此无担当,无大局的人怎会是他徐琏敬的儿子。

      想到徐怀之的所作所为徐琏敬便觉得血往上涌,抄起桌上一个物件看也不看便又是朝着徐怀之砸了过去。那是一件青花茶托,被徐琏敬大力掷到徐怀之肩上,就见徐怀之身形一颤,茶托“哐当!”一声落到地上顿成碎片。

      彭素娥眉头一跳,屁股动了动想起来,眼角瞟了眼自家夫君的脸色,却还是又坐了回去。

      徐怀之跪在那里,似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塑,徐琏敬如何惩戒他,徐怀之都知道那都是自家应,叫不得半分苦。

      只是徐怀之此刻心里却是担心叶定妍会被叶家如何问罪,若徐琏敬此刻知道徐怀之眼下心中所想,只怕是彭素娥再拦着都会提剑把这个逆子给劈了。

      徐琏敬脸色铁青,过了许久才平静了心绪,指着徐怀之厉声开口:“明日你便去从军,不得我命再不许踏入徐家半步。”徐琏敬说完再无多余半句,起身抚袖而去,眼角余光都不再投向徐怀之半寸,似是再多看他一眼都是难受。

      彭素娥眼里隐有泪光,看了徐怀之一眼,咬咬牙,手指发颤的指了徐怀之:“你这逆子,看你做的好事!”一跺脚扭头终是随着徐琏敬的脚步追了上去。

      徐琏敬的如此说便已是几同于将徐怀之逐出了徐家,徐怀凝走上去,半跪在徐怀之面前,掏出袖中手绢帮徐怀之擦去脸上的血污,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血污擦去便显出徐怀之额上一道深深的口子,足见当时的徐琏敬下手之重。徐怀凝望着一动不动的徐怀之轻声宽慰道:“二哥,爹现在正是气头上,说的那也都是气话。等过些时日,我和夫人耐心劝解,爹爹定然会回心转意。”

      徐怀之望着徐怀凝苦笑了一下,徐琏敬这般处罚徐怀之并无不服,理智上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办的实在太荒唐。可当他听说叶定妍要被许配他人时,脑内除了带她走之外,再没有别的念头。

      徐怀之拿下徐怀凝在自己脸上擦拭的手,扶着她站了起来:“爹怎么处置我都不过分,你也不用为了我去求爹,若你能帮我做件事我便已是万分感激了。”

      “二哥,你说。”

      “我明日便要离开,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否平安。”见惯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徐怀之,乍然见到他如此认真的脸色,徐怀凝竟是有丝生疏。

      徐怀凝心底有丝犹豫,知道自己这样做便是违背了徐琏敬的意思,但徐怀之望向她的眼神实在让她无法拒绝,徐怀凝在徐怀之殷殷注视下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无论如何我定会将消息传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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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徐怀诗坐在一旁依然是有堆积如山的公文要看,但沐泽云就是觉得整个屋里的气息都灵动了许多。那几日少了原来抬眼就能看到,伸手就能抓到的徐怀诗,整个书房虽是人头攒动,但落在沐泽云眼里却都像缺了什么。

      帐务彻查过后,现在都汇总到了萧谨墨手上整理。

      “你这两天怕是过的逍遥吧。”沐泽云在徐怀诗的脸上见不到一丝忧愁,突然间觉得原来耿耿于怀的只有自己一个。

      “哪有,这几天没见我可挂念你的紧。”徐怀诗挑着盘里的果脯,说的顺嘴。

      沐泽云有那么一瞬的楞神,回过神却见徐怀诗挑了盘里的果脯吃的津津有味,放下手里的笔,喝了口茶问道:“诗诗,我倒想知道你这份挂念里有几分是为了我沐泽云这个人。”

      沐泽云问的悠闲,徐怀诗自然也是答的马虎:“自然都是为了你这个人啊!”

      沐泽云嘴角挑了挑,抢过徐怀诗手里的一块干果再喂到了徐怀诗的嘴里:“你知道我的意思,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衡量不出真心还是假意的人?”

      “你这人还跟我铆上劲了是吧。”徐怀诗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却有些心虚,沐泽云跟她较真的时候总是让徐怀诗心慌:“好话你听不进,坏话不爱听,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得,是我难伺候成了吧。”沐泽云把徐怀诗摁了坐下,挑了颗果放到嘴里,不禁自嘲的笑了,是啊,徐怀诗那些话听听就好,自己竟然还想当真,当真是好笑。

      ※※※※※※※※※※※※※※※※※※※※※※※※※※※※※※※※※※※※※※※※※※

      徐怀诗回到别院心情可说是一日好过一日,她偷偷瞅了萧谨墨那儿的文书,知道沐泽云已经铁定要那叶家开刀了,只怕这次叶家不低头也得低头。

      徐怀诗见沐泽云在书房里忙,在门口站了会儿,去自己住的院子转了一圈再次回了书房,手里已经不知从来抱了一大包东西:“这是娘从绥安捎来的东西,想着你怕也喜欢这些,我从大哥哪儿顺了点过来。”徐怀诗把从徐怀忆哪儿带过来的东西,七七八八摆满了一个桌面。

      沐泽云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兴趣缺缺的样子。

      “唉!”徐怀诗上前扯了扯沐泽云的袖子:“唉,唉!跟你说话呢。”

      “我耳未聋,听得到。”刚刚兴致还不错的沐泽云,此刻的声音明显冷了下去。

      “我好心好意带过来,你这摆张臭脸给谁看。”有心的讨好换了冷脸任谁也心里不舒坦,徐怀诗一屁股坐到对面,一副脊梁骨对着沐泽云。

      沐泽云眼皮一撩:“诗诗,你与我之间本该在心不在形,可是你做的种种无一不是在提醒我,你只是想替徐家谢谢我。”

      “怎的?不领情?”徐怀诗的一张脸也是垮了下来。

      沐泽云站起身走到桌子边,看着一桌子零碎甜食,拿起一包果脯捏了捏:“诗诗,你这情要我怎般领?”沐泽云拣出一颗果脯递到徐怀诗嘴边:“相处这些时日,诗诗你何曾见我吃过甜的。”

      徐怀诗的背脊有些僵,脸上一红,原本硬起的脖子也不再那么硬了,弄巧成拙怕说的就是她徐怀诗眼下这等情形了,徐怀诗不知说什么,伸手把那一桌子零碎拢了拢,心虚的看了眼沐泽云。

      “假若有心,一杯清茶也是情意,假若无心,日日相伴都是路人。”沐泽云淡淡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手上却是一个大力甩开衣袖将桌上的东西全都甩到了地上,如此一番似还不解气上前一步踏了上去。

      “诗诗,今天我便把话和你说敞亮了,我在盐津做的种种不过是全了与你父亲之约,你在与不在都无不同。”

      沐泽云的别扭,沐泽云的生气,其实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一个人,王扣。

      王扣是横在徐怀诗与沐泽云之间的一根刺,其实不管任徐怀诗如何说,如何做,这根刺早已经扎进了沐泽云的肉里。但徐怀诗这般粉饰太平的做法,只会让沐泽云肉里这跟刺越来越往肉里钻。

      “杏儿,收拾东西。”徐怀诗乌沉了一张脸跨进自己在别院的院子。

      杏儿端着盆正在拾到屋子:“这又怎么了啊?刚出去不还好好的!”

      “啪!”的一声,徐怀诗把身上的披风甩到架子上,心里不知为何还是有股股火气往外冒。

      “小姐你和越王就不能消停会儿呀,你这刚回来多久啊!”杏儿把盆儿往桌上一放,坐到徐怀诗身旁。

      “消停?我想,他不想我有什么办法。”徐怀诗把刚才的事大致同杏儿讲了讲。

      “小姐,这事儿可是你的不是。你这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也不能怨这马腿长错了地方啊!”

      徐怀诗“扑哧!”一声就乐了,刚才还气得鼓鼓的两腮也是瘪了下去,手指戳了杏儿一下:“倒轮到你这丫头来教训我了。”

      徐怀诗自然是没走,再见沐泽云已是第二天中午,到了饭点,徐怀诗早早到了饭厅。沐泽云带了彭卫迟走进了,眼神也没给徐怀诗一个,像是根本未见。

      两人都是闷头不吭声的吃饭,徐怀诗抬头一眼就见站在门口的杏儿使劲冲她使眼色,徐怀诗迟疑了一下还是夹了片笋放到沐泽云碗里:“挺鲜的,尝尝。”

      沐泽云的碗筷都停了下来,眼神落在碗里的那片笋上,抬头就见徐怀诗正巴巴的看着他,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也就在徐怀诗这巴巴的一望中烟消云散。

      徐怀诗夹起碗里的笋送到嘴里,徐怀诗喉咙里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地,笑眯眯的扒拉了一口白饭。

      徐怀诗正在心里盘算要找点什么话来说,却发现一旁的沐泽云没了动静,正停在那里望着她。

      沐泽云见徐怀诗望过来眼神示意自己的碗里,徐怀诗也没多想又各样菜都夹了些放到沐泽云碗里。

      徐怀诗夹菜沐泽云就吃,不夹就在哪儿不动,看着徐怀诗。徐怀诗斜过脑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沐泽云的嘴角却是挂了一弯浅笑。

      徐怀诗眼珠子瞪着,手上却是没停。徐怀诗心里就范上嘀咕了,怎么在这沐泽云面前她这徐四小姐是越发的没有脾气了,似乎吵架后低头的总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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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怀之被徐琏敬直接打发去了北疆,徐琏敬怕路上生出变故,还派了徐关押送,两人一路急行终是在十天后的晚上到了北疆大营。

      王扣早得了消息知道徐怀之要来,得营门处守卫通禀,派了个亲兵将徐怀之带到了自己住处。

      大营内四处都是帐篷,徐怀之随着那名亲兵在一处稍大的帐篷前停下,此处便是王扣歇息之处。

      那名亲兵站在门口,示意徐怀之自行进去。

      徐怀之挑开门帘,低头走了进去,看到了已是许久不曾见到的王扣。

      “二哥,到了。”王扣从位子站起,迎了上来。

      听到王扣这声称呼,徐怀之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苦哈哈的笑了笑:“我倒是想在路上再多跑会儿,可是徐关如赶羊般片刻不停便把我赶了来。”

      王扣笑笑,引了徐怀之到位子上坐下,徐怀之四处打望了一下,这屋里除了一张木床便是书桌和两张凳子,再没多余的物件。

      徐怀之嘴里“啧啧!”两下:“我说王扣,你如今好歹也是个大将军,你住这地方是不是太寒蝉了。”

      王扣的住处只和一般偏将无异,若不是知道里面住的是何人没有谁会当了这里是北疆大将的住处。

      王扣给徐怀之倒了杯水递过去:“是吗?”帐内除了他们二人,伺候的人都是没有一个。

      徐怀之明天才到王扣手下报到,今天便只当了他是王扣,而不将军。徐怀诗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便放下:“喝茶有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那这儿酒都没有一口。”

      王扣笑着摇头,徐怀之有些泄气,只觉的以前的王扣已是无趣的紧,现今是更甚从前了,整个人绷的比徐琏敬还紧,怪不得他那老爹放心把自己甩王扣这儿来。

      “没意思啊!没意思!”徐怀之仰头长叹,四脚一伸就势躺到了地上,这几日被徐关催命似的赶着走,徐怀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散了。

      两人间一时沉默了下来。

      王扣望了眼双眼微闭的徐怀之,状似闲话般问道:“伯父、伯母都还好吧?”

      徐怀之躺在地上,撩起眼皮看眼王扣,点点下巴:“还好。”

      “大哥、三姐也都好吧?”

      徐怀之撑着坐了起来点头,王扣顿了顿终是忍不住问道:“四儿……”

      徐怀之靠过去,拍拍王扣的肩打哈哈的说道:“都好,都好,一个个都好得很,只除了我。”

      徐怀之颓然的趴到桌上,他现在比谁都能明白王扣最后才提到徐怀诗的那份心情。不是因为最后才想到,恰恰是因为最关心。王扣这般小心翼翼地提及,徐怀之也只得配合着装了若无其事。

      徐怀之从前并不曾将王扣看得上眼,等他做了北疆大将时便更是如此。兄妹中徐怀之打小便同徐怀诗最为亲近,心里最疼的也是这个妹子,看着王扣辜负了徐怀诗,徐怀之当时真是想找到王扣将他狠狠揍上一顿为自己小妹出口恶气。

      可等徐怀之自己经历了与叶定妍之间的相爱别离,心境已是变了,如今的徐怀之方知道两人间其实还有诸多的不得已。

      徐怀之斜眼看着王扣,第一次觉得也许这个人并不想辜负徐怀诗,不过是有自己的不得已罢了,就如自己对叶定妍再不想放下却还是要离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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