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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

  •   北疆大营

      王扣手中握住刚刚收到的羽书。

      “朝廷怎么说?”楚腾印忍不住开口问道。

      帐里的人都知道王扣此刻握着的定是朝廷回复的文书,眼瞅着北疆大营就要断粮断饷了,可朝廷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王扣此番上书便是讨粮,没想回复竟是这么快。

      拿着公文的王扣虽已有准备,但当真正看到这落纸的黑字还是如三九天一盆冰水从头泼到了底,整个人都凉透了。王扣想过世家会在辎重上卡拿自己,但没想到来得这么猛,这么狠,也没想到朝廷是这般的退让,即是如此忌惮世家那当初也为何要将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

      “自看。”王扣看着一个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手下把手中的公文递给了一旁的楚腾印。

      “这算什么?”齐九知最先看完,腾的一下就火了。

      “钱粮自筹,这话朝廷那帮人还真说的出口。”郭潜一张脸也是铁青,他们有想过在北疆会很艰难但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般艰难。

      王扣摆了摆手压下众人的声音,一脚踩到飘落地上的公文之上,只见一个硕大的脚印立时印了上去,份外刺眼。

      “叶、彭两个副将看来是要知道了朝廷的回复。”王扣沉声开口,大帐中的气氛顿时便的更加压抑。

      就在昨天叶国汀与彭素业联手来找王扣,要求精简自己帐下兵士,除却少数平民兵士外两人直属管辖之人几乎都变成了世家子弟。王扣当时并不知两人用意便,只觉对本身当是有意便答应了,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

      王扣在帐中来回踱着步,心里觉得很憋,也很失望,可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了他心中那一股狠劲。
      “啪!”的一声王扣一脚踢翻一张凳子。

      “想整死我没那么容易。”王扣心里放了一句狠话,转头冲楚腾印说道:“腾印,你即可着手,我要在军中行改制之事。”

      “如何改?”

      王扣手撑了额头:“打乱现在的发饷方式,把兵士分做三等,一等每月饷银五两,二等一两,三等百贯。伙食也是如此,一等顿顿有肉,至三等则只需果腹即可。”

      “啊!如此怕是会引兵士哗变。”齐九知听完王扣的想法着实吃惊。

      “不会,只要这分配公平,凭本事拿钱吃饭就没人哗变,再则三等兵多为伤残老兵尽可为其安排看守营地,管理辎重的轻巧事务,无需上阵自不该多吃多拿。”王扣这也是情急之中憋出的办法,虽不能解决根本但却是能暂解燃眉:“腾印,务必记得此事一定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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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满下狱,彻查帐务,一系列的事情犹如一颗巨大的石头投入了盐津这潭深水,原本笃定叶家势强的各路商贾都躁动了起来,谁不知道黄满是叶家的人,盐津的盐帐更是根本就是叶家的一本私帐,那盐税是每年叶家愿缴多少便是多少。而如今沐泽云使出这般雷霆手段无一不在说明,朝廷这次是当真了,是要拿叶家开刀了。

      彷徨、观望之情瞬时在盐津所有盐商间弥漫开来,沐泽云住的别院巷子口,这几日也是头尾都停满了马车,朝廷是何意图,沐泽云到底准备怎么做,这都是盐商想打探到事情,但这些事情他们又不能当面去问沐泽云,只能从进出的官员嘴里套些消息。反倒是平日里迎来送往的叶家大宅,这几日变的门可罗雀,这般非常时候谁也不想惹了朝廷猜忌,商贾本都是精打细算的人,这非常时候忠心若是表错了那可是会把自家富贵都给搭了进去,所以现在要做到自是要避嫌了。

      沐泽云带了众人在别院里查账,眉目未出,徐怀忆那里却已是有了转机。原本态度强硬的盐商有所松动,徐怀忆费尽心血拿到的两口瘦井终是重新包了出去。

      井上产出了盐,盐在陈夏国不准私下买卖,只能通过官府统一调配。这调配之事本是极有学问,陈夏国七十八地,其中四十一处的盐都是从盐津运往,其余再是从这四十一处分拨。这四十一处离盐津自然是又近由远,路上情况也是千差万别,行程水、陆皆有。如那定边、青铜等地因物产丰富,又是邻近单沁河,盐船去时运的是盐,回来还能载上运到他处的货物,这除了朝廷拨付的运费以外也是一项极丰的收入,此等可谓肉。再者但凡靠单沁河一线从盐津出发都能使盐船相运,省时省力,也算得是肉。但若是到那秋清、礼隆等地则需翻山越岭,路上不仅难行还大为耽搁时间,但朝廷核算的运费却不比其他运程相近却能走水路的地方多,这些地方便只能是骨头了。

      以前盐津的盐务那就是叶家的一个奴才,盐产出来,叶家说往哪儿送便是往哪儿送,何时听过朝廷吩咐,那不管骨头还是肉都是那叶家自家在吃,自是没有什么纠纷。但如今多了一个徐家插进来情形又是不同,哪家啃了骨头,哪家吃了肉,各自都是看在眼里,日后免不了在此等事上会有纷争,不过这些现下都是不为沐泽云所考虑。

      如今,黄满下了大牢,盐务一职暂且空缺,两个副盐务都是在沐泽云帐下听令,徐怀忆这出盐请调的文书自是送到了沐泽云面前。

      沐泽云看了一眼,甩到桌上,看着等待示下的刘开华:“照规矩办。”

      沐泽云嘴里的规矩自然不是叶家的规矩,刘开华与赵世炎对了一下眼神,分头查阅了调拨记录。两人都是明白这其中关系纠葛,但又都尚摸不准这沐泽云倒底心存何意,不敢冒冒然示好,最为稳妥,也是最不会出错的便是照了朝廷规矩安排,刘开华与赵世炎低头合计一番中规中矩的定了淮竖一地,批复过写于请调文书之上,由刘开华恭恭敬敬呈到了沐泽云面前:“请王爷过目。”

      “不必了!”沐泽云一挥手:“盐务之事你们本比我熟,照规矩来便可。”

      徐家这一船盐要运到淮竖,淮竖与盐津水路相通,相当便利,两天便到。盐家将盐运到官府指定地点,由接收的官府清点妥当,凭在当地盐务盖章的文书方能回本地结算盐款与路费。

      虽然运盐的路费朝廷有所补贴,但船却是要盐家自行配备。承包盐井的盐商只管挖井、出盐,将盐交到东家手上他们的事便了,至于运送便是盐井所属家主的事情。这些事倒是难不住徐怀忆,船只他早已备好,因为徐怀忆自己必须在这盐津坐镇,徐怀诗一个女儿家也是不便抛头露面,是以此次押运的是陆绍,其余人都是徐怀忆在盐津当地找的熟手,轻车熟路,加之路途不远,大家都是较为轻松。

      码头装完盐便准备出发了,徐怀忆和徐怀诗都是到码头相送,陆绍自然知道徐家对这第一次运盐是相当在意,既应下了这押盐的差事便不会马虎。

      徐怀忆同陆绍并肩站在码头:“走这一趟要辛苦陆兄了。”

      陆绍不在意的摆摆手:“什么幸苦不幸苦的,反正我也是闲着,跑跑路当是活动活动筋骨。”

      “大胡子,你可得把这船盐稳稳当当地送到,要是出了差错,回来我把你的胡子揪的一根不剩。”徐怀诗与陆绍便没了徐怀忆那许多客气。

      陆绍哈哈一笑,在徐怀诗肩上拍了一巴掌:“你丫头还是备上好酒等着给你哥哥我洗尘吧。”

      徐怀忆将一面运盐官棋交到陆绍手上,陆绍一个纵身跃到甲板之上,将手中官棋往船头一插,舵手划动打浆,满满一船盐在徐怀忆与徐怀诗的注视中缓缓离岸。

      徐怀忆登上石梯见徐怀诗还跟在身后,站住身形抱手看着自家小妹问道:“怎的?还回我哪儿?”

      “自然。”徐怀诗说着已经一个跨步踏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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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绍一行人顺风顺水,船上众人对此一路河道情形都是烂熟于胸,虽不至闭眼皆能行,倒是不曾出过半分差池。

      船上吃食、净水一应备足,途中船不靠岸第二天晚上便已到了淮竖地界。

      陈酒找到站在甲板上的陆绍:“陆管事,明儿个一早我们便能到淮竖。”

      “嗯。”陆绍点头,他多年游历也曾到过淮竖,知道此处离淮竖已是不远:“各位兄弟辛苦了,等到了淮竖我请大家喝酒。”

      “好咧!”陈酒手下一众舵手都是哄然应允,这些汉子都是些实在人,凭了一身本事吃饭,没有那许多的花花肠子,陆绍这样的豪爽汉子和他们最是好打交道。

      入夜,江风呼呼作响,除开守夜与掌舵的人,其余众人你都是早早进入船舱歇息,晚间行船都是借助水力把好方向便可。

      睡到半夜,陆绍听到“咚!咚!咚!”几声闷响在甲板上响起,陆绍翻身而起,提剑而出。

      陆绍踏上甲板便见甲板上已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火箭引燃,那守夜人直挺挺的躺在一旁,喉上一箭贯穿,一双眼惊恐的瞪着夜空,大张着嘴,呼叫之声似尚在唇边。陆绍来不及细看,忙从江中打上水来将甲板上的火浇灭。

      船舱里的众人晚陆绍一步也是听到动静,纷纷涌了出来,大多只着中衣,待见到躺在甲板上的同伴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厢里不待大家说话“嗖!嗖!嗖!”又是几支火箭穿透黑暗破空而来。

      “散开!”陆绍大喊一声,抽出长剑,连连劈出将一支支火箭直接劈到江中。

      陆绍握剑在手,就见大船两边突然灯火齐亮,如鬼魅般冒出了两艘大船将陆绍所在这艘船夹在了中间。两艘船的甲板上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人人手上一张大弓,对准了陆绍他们这边。陆绍武艺傍身,倒是不惧,只是对方这番样子已是摆明来者不善。

      “尔等听着。”左边船上一个虬髯汉子立到船头,运气喝道:“尔等束手弃船,饶你等小命一条,不然…………”那虬髯汉子不再说哈,从身旁一人手中接过一张大弓,只听“哐当!”一声,插在船头的运盐大旗应声折断,陆绍身后的船舱内立时“哄!”的一声炸开了锅,这些汉子平素不过是跑摊行船,何时见过这般阵帐,有那胆小的已是吓的腿软,若非还在舱中怕已是跳船逃走了。

      此等嚣张,陆绍若是一人早已是打将过去,可如今他除了自己还有船舱里的众人和舱下的满满货舱里堆放的盐。

      那虬髯客见陆绍这边没有反应,大掌一挥,只听“嗖!嗖!嗖!”数不清的利箭顿时如满天飞雨落了下来,片刻见船舱便被射成了筛子,陈酒一众人等,哭爹喊娘的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再动,不知谁领了头“扑通!”一声跳到了江里,这一来陆绍便听得耳边“扑通!扑通!”之声此起彼伏,众船夫都是弃船而逃。陆绍并无不满,毕竟这些人跑船不过为挣几个辛苦钱,护盐并不是他们的本职,两边船上的人看样子都是些脑袋栓在裤腰上的亡命徒,这般形势那些船夫自然是要当先逃命,毕竟银子有命挣也要有命花才是。

      陆绍自然不会以为凭自己一己之力能护得了这一船盐的周全,眼见船夫都已弃船而逃,陆绍提气上越,一个纵身便落到了那虬髯汉子的船上,话不多说,脚不沾地已是“唰!唰!”两剑连环刺出,陆绍即使梅四良的刎劲之交身上功夫自然不若。那虬髯汉子早有防备,见陆绍能在箭雨之下安然立于甲板之上,已知这人手下不弱。虬髯汉子抽出身后一柄大刀迎着陆绍便砍了过去,等陆绍避让之际,就见他脚下一点,人离甲板想着岸边跳去,陆绍想也不想提剑便追了去。

      经此一番,徐家一船盐自然是全数被劫,陈酒等人游到岸上,连夜报了官,只怕徐家将丢盐的祸事打到自己头上,那一船盐得是多少银子啊!即便把他们这些人全数卖了都是不够一个零头。

      消息传回盐津,落到徐怀忆兄妹耳中犹如晴天霹雳,照规矩徐家应当即可补发一船,可徐家眼下手上那两口井一时三刻根本不可能出的了那许多的盐。这时,叶家站了出来,颇为大义的担下了这趟差事。叶家这番作为不是挑衅,不是示威还是什么。

      知府一处并无任何动静,对于徐家请情,只说此事发于淮竖地界不归自己管辖,沐泽云还是闭门查账没有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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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家大宅内,叶定乾正悠闲的逗着鹦鹉,叶定童坐在一侧:“二哥,你这药会否下的太猛了。”

      “怎的?”叶定乾手上不停,逗着那红嘴鹦鹉。

      “昨天我去了别院,越王推说不见。”

      “不见又如何?”叶定乾将手上的鹦鹉交给下人,喝了口茶:“他徐家坏了规矩在先,以为傍上那沐泽云便能来我这盐津分得一杯羹。沐泽云既要给我叶家眼色看,那我便先拿了眼色给徐家看。”

      “哼!真当了我叶定乾是软骨头,以为拿了黄满,带了几口袋账本,就能欺到我头上,我就是要先把徐家的牙给崩了,看那徐怀忆还拿什么来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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