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遥闻马蹄声》傅立叶

50、第五十章

　　徐怀诗与王扣这边一路行来如新婚燕尔，好的似蜜里调油，让齐九知、楚腾印等比之唯恐不及。却不知不远的绥安正在经历着一场惊变。

　　大军到得绥安，城外安营。

　　王扣家军中事务吩咐妥当便找来徐怀诗催促她回家：“四儿，你先回家，向徐公认个错，好好说话，不许任性。”

　　徐怀诗点头，她现在得了沐镇宗对王扣的许诺，心里也是有了底，并不似之前那般怕见到徐琏敬了。

　　“不用你说，我知道。”徐怀诗挽住王扣的手臂，半低了头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去见南王？”

　　王扣嘴边无声的展开一抹笑，他怎会不知徐怀诗是什么心思，王扣圈住徐怀诗的腰肢在她耳旁低声道：“四儿，我只会比你更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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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怀诗进程，一个人回到家里，偷偷摸摸溜回自己小院，杏儿见到是又惊又喜。

　　杏儿站在徐怀诗身后帮她梳理着秀发，看着铜镜中洗去一身风尘后的徐怀诗，总觉得自家小姐这趟出门回来似是有那里不同了。

　　此刻铜镜中的徐怀诗，原本就十分明亮的月牙眼是俞加的光彩流转，而且眼角眉梢都添了一股从前没有的娇媚韵味儿，如果说以前的徐怀诗还只是一朵半开的花蕾，现在便已是那盛放花朵。

　　徐怀诗向杏儿打听自己离家后的事情，知道徐怀凝并未受罚，之前总是悬着的一件心事算是落了地。

　　徐怀诗收拾妥当并未立即出门而是在自家院子琢磨着要先到彭素娥那里探探徐琏敬的口风，徐怀诗心里的打算刚落肚，小院里却是已经有人来传话让她去徐琏敬的书房。

　　徐怀诗心底一跳，心底生出一股难以逃脱的感觉，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根本就像是一只蹦达不停的猴子，别看自己左蹦右跳闹得欢，却是从来没有蹦出过徐琏敬的手掌心。

　　徐怀诗磨磨蹭蹭的收拾好，肚子里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才来到了书房。

　　徐怀诗进到书房，扭扭捏捏的叫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你个不让人省心的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彭素娥说着就把徐怀诗拖到了面前，嘴里说着狠话，眼里却是闪着泪光。

　　徐怀诗顺势窝到彭素娥的怀里，拉着彭素娥的手低声说道：“娘，女儿不孝，让你操心了。”

　　徐怀诗这句话瞬间便让彭素娥的鼻头发酸，心里也是潮潮的。

　　搞定了彭素娥，徐怀诗拿眼角余光瞄了坐在一旁的徐琏敬，只见徐琏敬面色平常，让人看不透心思。

　　彭素娥平复了心情，对徐怀诗说道：“你爹有话要跟你说。”

　　一听彭素娥的话徐怀诗的心一下便提了起来，挑着眉，眼神询问的看着自己娘。

　　彭素娥拍拍徐怀诗的手背让她安心，自己却是站起身走了出去，顺手将书房门也拉了起来。

　　徐怀诗找了张椅子坐好，望着徐琏敬心虚的叫了一声：“爹。”徐怀诗知道自己这个爹可不是像她娘那般的好打发。

　　“你离开日久有些事情怕是并不知晓，最近朝廷颁布了一系列新政，其中一条便是针对各家在绥安圈地一事。”徐琏敬开口，徐怀诗却是更懵了，原本以为会有一顿训斥，肚子也早早准备好了应对，可那里想到徐琏敬开口竟是对她说什么圈地？新政？

　　徐怀诗没有开口，因为她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琏敬喝了口茶，看了徐怀诗一眼，那一眼似是已将徐怀诗所有的心事看穿：“王扣现下是在城外扎营吧？”

　　“是。”徐怀诗点了点头，这本不就不是什么秘密，这么大一队人马调动，世家早就已经经由各地知晓。

　　徐琏敬看着自己这个面上精明却是没什么心眼儿的女儿在心里叹了口气：“南王没有说为什么要他到绥安吧？”

　　徐怀诗摇头，心里却是在嘀咕，她这老爹到底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呀。

　　“这次整顿绥安圈地一事，由越王主持，而南王则是越王身后最为有力的支持。昨天，王家已经有人被拿了，现在看来朝廷怕是就要对各家陆续下手了。”徐琏敬说完如预料般看到徐怀诗的脸色已经变了。

　　徐琏敬太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了，没什么心眼儿，却从来也不是傻丫头，想来已经明白了自己要说的话。

　　“好了，你刚回来先下去吧。”徐琏敬看着徐怀诗一脸惨白又补了句：“对了，王世兄也到了绥安，你告诉王扣一声。”

　　“哦。”徐怀诗木木的站了起来，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脑袋里都还是那种被烟花炸过的天空，一片空白。

　　圈地的事，徐怀诗去北疆找王扣之前就已经知道，却是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事拖了这么久。

　　朝廷想要拿回被世家私自圈留的地，与其说是在乎那些许土地倒不如说是要压制世家已经过胜的势头。世家这边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不管平日里几家之间是再怎么不对盘此时也是连成一气。那姿态不用想都能知道，必然是吃到嘴里的肉既不会吐出来，更不能让朝廷长了气焰。

　　徐怀诗知道绥安的禁卫军有一万人，兵权是在彭家手里。而皇宫的禁军侍卫也有一万人，兵权在皇上手里。

　　朝廷为什么挑在昨天也就是王扣的军队即将到达绥安的时候拿人，只能说明在这之前世家和朝廷是势均力敌，形势微妙，那方也不愿妄动。

　　可就因为王扣一队人马的到来却是让绥安这原本微妙的局势发生的变化，朝廷敢在此时拿人，难道已经…………

　　徐怀诗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出门便奔了城外大营。

　　“扣哥哥！”徐怀诗冲到王扣的大帐，王扣正在与齐九知，楚腾印等商议事情。

　　徐怀诗一见帐中站了这许多人，立时收声站到了一侧。

　　“就按商议行事，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到众人离开，徐怀诗才急急走了过去：“扣哥哥，你知不知道南王招你回来是想要你对付世家。南王故意对你隐瞒，分明就是在利用你。”

　　王扣脸上没有太多惊讶，绥安的如今的情形他在不久之前也是知晓了，刚才与众人便是在商议此事。

　　王扣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怀诗：“北疆军本就是朝廷的人，南王如此行事谈不上利用。”

　　徐怀诗担忧的看着王扣，显然两人都已经明白了事态的严重。如果王扣决定偏向世家那两人间还好说，但如果王扣一旦偏向了朝廷，徐怀诗与王扣之间便可以说是想都不用想了。

　　那时的王扣必然被整个世家看做叛徒，自己想要再和王扣在一起也不再是徐家一家的事，而是整个世家的事，沐镇宗即便向皇上请旨赐婚，徐怀诗也毫不怀疑，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就被不声不响的嫁掉。

　　徐怀诗和王扣彼此心里都是知道这件事必将影响两个人的婚事，一时沉默间，似乎谁也不愿先开口提到此事。

　　“扣哥哥，我听爹爹说，王伯伯好也到了绥安，你要不要抽个时间去见见。”

　　王扣似有些晃神，过了许久才回到：“不用了，迟早都会见到的。”王扣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处境，一切只因自己手下这一队人马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绥安原本就已经十分微妙的局势。

　　虽然北疆军如王扣自己口中对徐怀诗所说是朝廷的人，但各方心里都明白，这样一拨朝廷的人却是一直由世家养着。

　　自古有奶便是娘，北疆军内本来也就是朝廷、世家各有势力，事实上真正决定北疆军行动大权的都是两个副将，世家的人。

　　北疆军之所以一直听名于朝廷，那是因为在对抗突厥这一点上，不管朝廷还是世家利益都是一体，并无冲突。但现在王扣却是领着一只北疆军在世家和朝廷利益出现冲突的时候突然介入，那便是与之北疆之地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这队人马的统帅，王扣，自身又是一个矛盾体，追本溯源他王扣也是正统的世家子弟，王扣清楚自己父亲被请到绥安便是世家打的一张牌。显然在沐镇宗在对王扣发出密令的时候，世家已经开始了应对之策。可另一方面王扣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到眼下拥有的一切应该说和世家没有一点关系，这一切全都是沐镇宗一手给予的，这一点让世家不放心，也让王扣无法立刻做出决定。所以，可以想见王扣的处境将是何等的尴尬。

　　徐怀诗最终还是没有提起两人的事情，虽然她很想王扣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但徐怀诗心里也清楚，只有等眼前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有可能轮到他们俩。

　　徐怀诗轻轻靠到王扣怀里，耳边听着他的心跳，终于还是开了口，她知道父亲跟她提起这件事的目的便是要她对王扣说这些话：“扣哥哥。”

　　“嗯。”王扣紧了紧手臂将徐怀诗抱的更紧。

　　“扣哥哥，四儿知道你的难处，我也不敢求你靠向世家，我只是想让你做到两不相帮就好，行不行？”

　　终于还是来了，王扣心底一沉，看着怀里的徐怀诗，那双凝望着自己的眼睛深处分明已经有了些尚不自查的心慌。

　　王扣没有说话，徐怀诗知道王扣对自己从不隐瞒，也从不敷衍，可徐怀诗此刻却是宁愿王扣给自己一句随口的敷衍，也不要他这样的沉默。

　　徐怀诗扣着王扣手腕的手越收越紧，焦急却又无奈的说道：“扣哥哥，答应我好不好？扣哥哥，你答应我啊！”徐怀诗的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在低吼，

　　“四儿！”王扣看着徐怀诗那张在梦里都不曾忘的脸终究还是只说了句：“四儿，你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