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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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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赤兀带着徐诗穿过排排帐篷,当脚下重归碧绿他们便是踏上了乌特部落的草地。
呼哧部落的草原比之乌特部落更为平坦,河水也更愿意停留,丰美的绿野让徐怀诗以为草原上的美景最甚便是如此。可当泰赤兀领着徐怀诗踏上脚下这一片草地时,那种地阔天宽足以让人震惊的不知所措顿,徐诗觉得呼吸一顿,嘴边只剩下一句发自肺腑由衷的感叹:“真美!”
泰赤兀指着不远处一汪纯净的湖水,语气里带着几分虔诚与自豪对徐诗说:“这是我们的达瓦湖。达瓦湖的水养育着我们乌特人,滋润着我们乌特人的草地,达瓦湖是我们每个乌特人心目中共同的母亲。”
在一汪碧草掩映中一泓碧水像海一样博广,而更令人惊奇的是达瓦湖一侧链接着草地,但另一侧竟是漫无边际的黄沙,难以想象的景象却又如此真实的存在。
“哪儿是哪里?”徐诗手指中达瓦湖对面的戈壁,远处荒寂的戈壁中突兀的耸立着许许多多的土丘,兜兜回回间似一座城池一样。
“那是鬼域。”泰赤兀眯起眼顺着徐诗手指的方向看去:“穿过鬼域便是你们陈夏国的北疆之西。”
“啊!”徐诗吃惊的回头:“这么近!那我们来到时候干嘛还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呵呵!”泰赤兀笑了笑,似乎徐诗讲了一个笑话:“那是片没有神灵庇护,连雄鹰都要绕道的地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没有人能活着从鬼域走出来,若是羊儿不小心踏进了鬼域,牧民都是从来不敢去追。”泰赤兀口中的鬼域似乎就是一个被死神盘踞的地方,徐诗听得半信半疑,半斜了脑袋问泰赤兀:“那就从没有人从这儿穿过去过?”
“有。”泰赤兀笑的诡异:“如果没有,我怎么知道穿过鬼域便是北疆之西?”泰赤兀说完已是转身向回。
“啊!”徐诗瞪大了眼指着泰赤兀的背影,匆忙追了上去:“你?你去过?”
泰赤兀脚下不停,边走边说:“据祖辈们说在鬼域里有一条秘道,只要找到秘道的入口便能自由出入。”
“真的假的?”徐诗撇了嘴问道,神情满是质疑。无怪乎徐诗不信,只是那泰赤兀一会儿说那片是什么没有神灵庇护的地方从没人活着走出来,一会儿又说自己去过,这样的话还是真让人信不得。
“过来。”泰赤兀笑着招手让徐诗靠近,贴着耳朵在徐诗低声说了两句。
“信你才怪。”徐诗挥着手走开,泰赤兀刚刚将鬼域的入口告诉了她,不过徐诗觉得这话九成九都是哄人得。如果是真的,那也算得上是个秘密了,泰赤兀又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告诉了她。
泰赤兀也不多说,只是眼光闪闪的看着徐诗,心里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徐诗张开双臂躺到碧绿的草地上,彩缎样的云霞从头顶飘过,整个人的心胸似乎都广阔了。
泰赤兀靠着徐诗躺在了一旁,手肘在脑后,缓缓说道:“在草原上,找块草地随便一躺,盖朵白云,便是惬意一天,到了晚上漫天的星斗更是任你诉说心事。”
徐诗眼角弯弯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人笑了起来,泰赤兀却是有一瞬的失神,徐诗脸上的笑美好的让见过的人都不会想放手。泰赤兀手肘撑到草地上,斜倚着望向徐诗:“徐诗,在草原上,无论走到哪儿你都可以随意的躺下,因为这里的草地永远不会拒绝你,头顶的蓝天也永远不会抛弃你。我们可以日出而牧,日落而归,在这片草原上你可以和蓝天白云相拥,和雄鹰、雪山嬉戏,那些卑微与琐碎都将离你很远很远。”泰赤兀的眼神似有种让人着魔的光亮在闪烁,他低头靠近,抵在徐诗耳侧蛊惑的问道:“这样的地方都还不能留住你?”
徐诗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脑内幻想着有一天能和王扣一起手拉手躺在草地上将是件多么惬意的事。徐诗听到泰赤兀的问话,对他过于亲密的动作也不恼,学着泰赤兀的模样也撑起脑袋,笑眼弯弯的望向泰赤兀:“泰赤兀,不是地方留不住我,而是这里没有能让我留下的人。”
泰赤兀在徐诗的眼中看到了天边悬着的一朵浮云,泰赤兀于徐诗便是如此,像头顶飘过的一片云,转眼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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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呼哧部落就已经热闹了起来,帐篷外人来人往,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听不懂的突厥话,扰的徐诗想在帐篷里多呆一会儿都是不行。迎亲的队伍都已将行李收拾妥当,今天是沐随心出嫁的日子,也是众人在草原的最后一天。
“诗诗。”徐诗刚跨出帐篷就听到了泰赤兀的声音。
两人昨天相处虽是不错,但再见泰赤兀,徐诗仍是没有什么好脸色,颇为不耐的向着声音的方向转头:“你又来干什么?”
泰赤兀好脾气的牵了那匹白马笑嘻嘻的站在帐篷前。
“怎么临走也不愿给我个好脸色。”泰赤兀伸手将缰绳交到徐诗手中,徐诗一时有些尴尬,说实话对于泰赤兀徐诗已没了当初那么讨厌但却也仅限于此。
“谢谢。”徐诗接过马绳除了这句也不知还能说什么,虽然徐诗总觉得泰赤兀黏着自己戏虐多过喜欢,但收了人家的礼嘴总不能太臭。
“典礼要开始了,我带你去占个好位置。”泰赤兀说着就要伸手拉徐诗,徐诗却是早有防备,手还没被泰赤兀碰到已经缩到了身后:“我还要去叫一个人,你自己先去。”
徐诗来到刘启洲的帐篷,果然见他还坐在那里:“马上开始了,你不去?”
刘启洲置若罔闻,直接当了徐诗不存在。徐诗也不恼,和刘启洲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早知道了这人是个什么脾气。
徐诗不再多说,站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你不去,我可要去了,过了今天要再见公主姐姐怕只能是看画像了。”
徐诗走出帐篷顿了顿,果然片刻便听到里面的人起身,刘启洲走出帐篷就看到躲在一旁偷笑的徐诗,一张脸上不知是气是怒,反正是比平日更黑了几分。
等徐诗和刘启洲赶到,典礼已经开始,徐诗拽着刘启洲的衣袖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前排,说是前排仍是离了几丈远。徐诗远远望去,今日的沐随心回复到了那个珠环玉绕的陈夏国公主,周围牧民叽里咕噜的突厥语徐诗一句也听不懂,但却能听出语气里的激动。
其实,众人根本就看不清沐随心长什么样,金冠垂下的根根珠串挡在了沐随心的脸前,模样一分也不得见,更看不到她眼底是否有新娘该有的喜悦。这让徐诗想起了那日在平阳城初见沐随心时的情景,自己也是隔了珠串第一次见到了沐随心。只是,不知今后那个一笑两颊便会现出深深酒窝的沐随心还会不会有。
不知为何,本是喜庆的日子可看着今日的沐随心徐诗眼前却总是浮现那日金冠跌落被刘启洲拼死护在怀中那一张因惊惶而苍白了的脸。
进入主帐前的最后一步,沐随心顿一下,回头望向徐诗站立的地方,徐诗激动的冲沐随心挥了挥手,忙拉了一旁的刘启洲:“快看,快看,公主姐姐在看我们这里。”
见一旁的人没有反应,徐诗转头才发现自己拉着的根本不是刘启洲,而是一个不相识的牧民,正一脸茫然的望着徐诗不知她激动什么。
徐诗还想找刘启洲,沐随心却已经看到了向自己挥手的徐诗,嘴角泛起浅浅笑意,转头走进了主帐。
临走,塔奇可汗回赠了许多礼物让刘启洲带回陈夏国,徐诗也得了一条极漂亮的白狐披肩。徐诗她们离开的时候,除开呼哧部族的人,泰赤兀也是赶来相送。同行的人没有谁不知道泰赤兀心思的,自动自觉给两人留出了一片空间,徐诗暗地里气的跺脚,谁让这些侍卫这般乱看眼色的。
“诗诗,这个送给你。”泰赤兀从腰上拿下一条马鞭递到徐诗手上。
徐诗接过,木着脸说了声:“谢谢!”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泰赤兀忽然笑了一声。
徐诗被他笑的发毛,挑眉问:“笑什么?”
泰赤兀摊开手,耸耸肩:“我是在笑我自己,你看,你这都要走了,我的舌头却是硬的跟打狼的棒子一样,对着你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徐诗还拿着马鞭的手掩嘴一笑,的确,见惯了油嘴滑舌的泰赤兀,陡然变了这般木纳模样倒是真让人有些好笑。
徐诗笑过,挺了挺腰背:“好了,其他人还等着我起程,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徐诗。”泰赤兀心里有很多话,都到了嘴边,他却只是选了自己最不想说的那句:“借你们陈夏国人一句话,原我们重逢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