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请再等等我》苍夜女子

15、自以为是的保护

　　Chap.15

　　给莫长庚送完东西，井昔年摸黑赶回家。这片小区晚上常常见到处游荡的人，街边路灯要么被砸坏了要么就是灯泡不亮，晚上一个人走还是有那么点恐怖。井昔年抱着包一路小跑到了家门口，正要掏钥匙，大门已经先他一步自己从里面打开了。井昔年抬头一看，是他妈妈站在门口正看着他。

　　“我听见脚步声，想是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下次可不要晚上一个人出去了，这黑灯瞎火的，多危险？”

　　“嗯，有几道题挺难的，多耽误了一会儿。”井昔年说着进了家门。

　　井妈妈关上门，见井昔年背着书包就要往房间走了。

　　“昔年，你等一下。”井昔年转过头来，看见他妈妈看着他，眼神很锐利，是那种每次他犯了错以后就会有的严肃。井昔年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井妈妈过来把井昔年拉到沙发上坐下：“妈妈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井昔年老老实实的坐着，难道妈妈知道他在撒谎了？心虚得不敢看他妈妈的眼睛。

　　“昔年，妈妈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很善良，和同学之间相处也不错。本来妈妈还担心你，我知道你什么都懂，我怕家庭的变故会造成你性格上的什么影响，但是，你没有让妈妈失望。”

　　井昔年静静的听着，知道他妈妈的重点还没说出来。

　　“你和同学，和同龄人交往很好，妈妈也很赞成。但是，妈妈必须提醒你，有些时候，不要太过于信任和依赖别人。昔年，你是个男孩子，你要学会自己一个人坚强独立。有时候，要有自己的判断力，什么人应该交往，什么人需要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你要心里有数。而且，就算是最亲密的朋友，你也要保证自己不会被他人利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是真心对你好，不会对你有所企图的，其他的人，你都不能无条件的相信，无条件的对别人好，你明白吗？”

　　井昔年抬起头，看着他妈妈，他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说，可终究还是生生的咽下了肚。他想，他大概已经懂得他妈妈到底要说什么了。

　　“昔年，我知道你明白我所说的。你一直都很聪明。妈妈不是要阻止你和任何人做朋友，也不是要你时时刻刻提防着人。与人交往，真诚和真心始终是最重要的。妈妈的意思是你凡事要多留一个心眼。昔年，妈妈只是担心你太单纯，会被人骗被人利用，尤其是——对事对人都吊儿郎当不那么诚心的人，有些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对他好，值不值得你去交往，你要有自己的判断。”

　　井昔年捏紧了手里的包，沉默半响。终于轻轻的开口：“我知道的，妈妈，不用担心。”

　　井妈妈看着沙发对面儿子沉默低头的身影，心里漫上浓浓的心疼和歉疚。伸出手帮他理了理额发：“好了，你明白就好。不早了，快去睡吧。”

　　井昔年答应一声，拿着包进屋了。

　　整整一个周末，如井昔年所料，莫长庚都没有回来。后来莫长庚的的老师又来了几次电话，井昔年才零零星星的知道，原来这次莫长庚打伤了人，现在不仅要处分，还要家长赔钱给受伤的学生。莫爸爸气得要死，好几次拿着菜刀站在家门口冲街上喊：“好啊，死小子，你不回来就别给我回来了！你回来我非砍死你不可！”这是每次莫长庚离家出走以后都要上演的戏码。喊过几次，莫爸爸也慢慢冷静了。周末的晚上井昔年又隔着门缝听到莫爸爸在打电话：

　　“唉，那小子，我已经拿他没办法了。我以后也懒得管他了，反正他不是读书的料，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这次以后，初中读完了就算了吧，高中他也别想了。就麻烦你帮我到处看看，给他找份正当工作什么的，让他以后不至于在街上当流氓混混，有个能养活自己的活干……”

　　周一早上，井昔年照常去上学。上了几节课，井昔年觉得很不对劲。他总是能感觉到身边有一道冰冷的愤怒的目光盯着他，每次一转头，都能看见同桌也正好扭头不看他的动作，鼻子里还哼一声，让井昔年莫名其妙，没招你惹你啊。整个上午，那同桌一句话也没跟井昔年说，那眼神好像在看什么杀父仇人一样。幸而井昔年也不是个多话的，也落得清净，自顾自的上课记笔记。直到吃过了午饭，井昔年在上楼的时候看到他同桌和一个左手打着厚厚石膏的女生走在一起。仔细一看，这不是董晓康吗。

　　井昔年是个心思极活的，脑子里一转念，感觉得到同桌对他的敌意大概是因为这件事？等到下午上课的时候，井昔年装作不经意的问旁边的女生：“董晓康好像受伤了啊，怎么弄的？”

　　没想到那同桌一听，登时像只发怒的小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还好意思问？不就是你哥哥做的好事吗？！”

　　“你说什么？！”井昔年的声音也不觉提高了八度。

　　“井昔年，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康就算冤枉了你，你也不能这样啊。她是女生呀，你叫你哥哥来打一个女生，你都不觉得丢脸吗？！”

　　“你说，董晓康是谁打的？我哥哥？是莫长庚吗？”

　　“你装什么啊？你知道你哥哥有多狠？一上来就是一巴掌，打翻了货架，那么重的货架呀，砸到小康手上，你哥哥是存心让小康考不了试是不是？井昔年，你真是太过分了！”

　　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都快喊出来了。

　　“哎，希望上课期间不要吵闹。干什么呢这是，都快考试了还不知道努力啊？”

　　数学老师不满的声音传来。女生住了口，转过头去擦眼泪。

　　井昔年的脑袋嗡的一声，霎时间一片空白，耳边还响着女生愤怒的控诉，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情：莫长庚打的是个女生，而且这个女生是董晓康。井昔年自认为比任何人都了解莫长庚，虽然他大大咧咧的没个正经，但绝对不会动手打女生。这一点，井昔年是绝对相信的。但这次，莫长庚不仅动了手，而且还让一个女生骨折了，而这个对象是董晓康。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吗？可是这件事井昔年是一个字也没有对莫长庚说过，莫长庚怎么会知道的呢？那天晚上，去给莫长庚送东西，莫长庚也没有透露一星半点关于处分是怎么来的，井昔年还一直以为他只是和以前一样和学校里的哪个男生起了冲突……井昔年的脑子混乱极了，一整个下午都再没心思上课。一放学，井昔年就抓着书包冲出了教室。

　　井昔年一路冲到莫长庚的学校，莫长庚的教室。莫长庚班上也已经下了课，学生都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往外走。扒在门框上还没喘匀气儿，一个经常跟莫长庚一起混的男生就先认出了井昔年：“哎，你不是莫长庚他弟弟吗？怎么，你找莫长庚啊？”

　　井昔年抓住那人的手：“是，我找莫长庚，他在吗？”

　　“莫长庚这几天可闯了祸啊，怕他老爸来逮他，还没放学呢就溜了。我听他说要找梁洪川去……哎，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呀？”

　　井昔年背着书包已经跑没影儿了。

　　井昔年又一路跑到梁洪川学校门口。这学校他也来过两次，都是来给避难的莫长庚送东西来的。还没进校门，井昔年一晃眼就正看到莫长庚和梁洪川打闹着走进了校园门口的一家游戏厅，井昔年几步跑上去揪住了莫长庚的手腕。

　　莫长庚正走在台阶上，被一股猛力往后一拽，差点栽倒。正想发飙，回头一看，一股怒气又生生转做了震惊，脑子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井昔年？！你怎么来了，干什么呢这气吁吁的？有事啊？”

　　井昔年懒得跟他废话，猛喘几口气，站上一级台阶开口就问：“莫长庚，我问你，你受处分，是不是因为你打女生了？”

　　莫长庚皱眉：“你从哪里听来的？你跑到这儿来就为了这个？”

　　井昔年扣紧莫长庚的手腕：“我只问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打女生了！”

　　“是又怎么样？是那个女的自己犯贱，我就是打了她又怎么样？你要干什么？发疯呢你？”莫长庚的气也有些被挑起来了，在学校门口被这么个小屁孩莫名其妙抓着质问，而且井昔年的神情是莫长庚从没有见过的，那种愤怒和责问的语气，好像他莫长庚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你打的那个女生是谁？是不是叫董晓康？”

　　“鬼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井昔年，你够了，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给我回家。”

　　“那你又为什么打她？那是个女生呀！你怎么能打女生？！况且，她还是我的同学！你还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打她的时候难道没想到我迟早都会知道！”

　　莫长庚一把甩开井昔年的手：“那又怎么样？我打了谁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如果你是怪我打了你同学，那随便你了，我打就打了，你是不是要打回来啊？！”

　　井昔年看着莫长庚一脸凶狠的表情，心里像被一只手揪住一样的难受。他知道了莫长庚打人的原因，可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生气和愤怒，眼睛也渐渐被烧红了：“莫长庚，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不该打人，你不该打女生，你更不该快毕业还去打一个女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甘堕落，这么没有志气，你除了整天耍流氓，在街上打人鬼混你还会什么？！你真的那么甘愿被别人看不起，你难道真的要一辈子这么流氓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