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19、当坚冰遇见烈火（二）

　　李舟又做那个噩梦了，惊醒后天已微亮。既已无法入睡，她索性爬起来纹刻嘛呢石。
　　到点上班，她嘴咬面包，右手拿包、手套和伞，握着蒙牛的左手空出食指去关门。“吱呀”一声响，她正为难怎么打招呼，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把门带上了。
　　抬头碰上一双含笑的眼睛，林岸！怎么可能？昨天不是被我骂跑了吗？嘴不自觉一张，面包就掉地上了。
　　“哎呀！我的面包！”李舟无比心痛，把气发到林岸身上，“你干嘛一大早就跑这里来吓人？！”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住这里啊。你怎么清早就那么大火气？昨晚没睡好？”林岸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顺手把隔壁的门锁了。
　　“我懒得理你！”李舟眉一皱头一甩，自行下楼。
　　“我载你一程吧，反正顺路。”林岸骑着他那辆破车赶上来。
　　“不必了。”李舟下巴一撇，毫不领情。
　　“那我先走了，呆会见。”
　　“谁跟你呆会见！卖你的烤鸡去吧！”李舟对着远去的背影气呼呼地喊道。
　　离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学生学习积极性也越来越高，李舟每次上课都累得够呛。今天是没时间吃早餐了，只好饿着肚子去上课，中午再把这顿补上。
　　“早上好！”她进教室就表现得热情洋溢。
　　林岸站在一群老人里面，整个一“鹤立鸡群”，李舟的笑容僵在嘴边。
　　“李老师，我们看你一个人教两种步子太累了，林岸上次跟你配合得那么好，就请校长让他来做助教。小林这人一向仗义，答应得很爽快。我想你肯定不会介意的。”班长主动跑过来解释。
　　“呵呵，不会，怎么会介意呢？大家都是为了比赛取得好成绩嘛。”这话说得要多假有多假，听得李舟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伴着Tennessee Waltz的旋律，李舟再次把手交给林岸。
　　“这是不是叫做‘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说不定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林岸在李舟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令她脸红心跳。
　　“你现在很闲吗？不用卖烤鸡了？”李舟赶紧转移注意力。
　　“以后我值晚班，下午四点半到晚上十点半，上完你的音乐课过去正好。”林岸牵引李舟绕圈，“你这是在关心我？”
　　“你少自作多情！我是提醒你‘玩物丧志’！”
　　“多谢你的忠告！不过助教有报酬，我等于多打份工；下午的音乐课学习也娱乐，时间安排这么合理，怎么会玩物丧志呢？”林岸振振有词。
　　“随便你！”李舟觉得自己白在律师界混了，嘴皮子功夫竟然败给一个卖鸡的！
　　这样一来，李舟避无可避了。上午，他是她的舞伴兼助教；下午，在另一间教室他是她的学生；晚上，他又变成她一墙之隔的邻居。
　　不管李舟承不承认，这个男人不知不觉占据了她生活的大部分时间、空间。他已渐渐侵入她的内心，在那里播下一颗生命力极强的种子。她无力挖除那颗种子，只好眼睁睁看着它不断膨胀、发芽。
　　过了一个多星期，李舟终于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相亲。
　　据说女人只有一个心房，一个人住进去另一个就得出来。李舟觉得自己生活圈子太窄，是典型的“缺男症”患者。想想没错，睁眼闭眼就看到一个林岸在那晃动，难免把少女时代一些想象套到他身上，继而产生不该有的错觉。她应该多认识些其他男人，这样就不会坐井观“林”了。李舟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立马付诸实践。
　　她找到素有“媒婆”别称的那个同事，堆了笑把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慢慢往外倒：“我以前没那打算，又不好拒绝您的好意，才谎称自己是‘石女’。后来我仔细想过，觉得您说的话真有道理！女人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爱她的好男人。请您帮我物色物色，有觉得合适的尽快安排见面。拜托了！”
　　那个同事被李舟捧得云里雾里，张嘴正要发表专业意见，林岸冲进来。
　　“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林岸这一声“舟”叫得凄惨，李舟听得莫名其妙兼心惊肉跳。
　　林岸抓住“媒婆”的手，恳切道：“阿姨，不好意思，我们最近闹了点别扭，她是想用相亲来气我，您可千万别当真啊。”
　　“李舟，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好一男朋友要好好珍惜呀，千万别拿感情当儿戏！”“媒婆”笑得满脸皱纹。这小子长了张老少通吃的俊脸。
　　“阿姨，您别听他瞎说！我没男朋友！我是真的想请您帮忙。”李舟赶紧撇清关系，对林岸则怒目相向：“你不是要去上班吗？跑这里捣什么乱？”
　　“阿姨，您看，她还生我气呢。我跟她出去说清楚，就不打搅您了！”说罢，也不问李舟愿不愿意，拉了她就走。
　　“好好哄哄她！小两口吵架别当真，越吵越亲！”“媒婆”追出门献计献策。
　　“你放手！放手！”李舟一路挣扎，无奈林岸手劲特别大，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她急得大叫：“‘宁拆一座庙，不毁一庄亲’！你是不是韩剧看多了！凭什么干涉我？你又不是我的谁！”
　　林岸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抿嘴死死盯住李舟，手劲越来越大。
　　记忆里的林岸一向保持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林氏微笑。李舟觉得面前的这个林岸很反常，感觉特别陌生。
　　林岸忽然狠狠丢开李舟的手，作势要扇她。
　　李舟倔强地昂着头，无惧地盯着林岸的眼睛。她不信这个男人敢动她！
　　林岸扬起的手迅速落下，即将碰到李舟时手势一缓，捧了她的脸，头一低，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