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133、吴凤番外（下）

　　李舟上山的前一天，我依照爸的吩咐赶去吴双家。我的任务是继续观察吴双，等李舟回来，在恰当的时候亮明身份，带他们去见爸。
　　然而，李舟还没来得及展示爸给他的银镯就和吴双发生了冲突。后来的事情超出我的预料：那个男人死了，吴双疯了般将李舟赶走。最恐怖的是，吴双利用巫术制造那个男人的幻像，每日沉溺在虚幻世界里。
　　爸说只有稳婆能救吴双，即刻和我回不老族。他没有告诉我，救她要牺牲他的眼睛去配药。
　　稳婆无奈地摇头：我只能暂时保住你爸的命，其它要靠他自己的造化。
　　当他把将眼珠交到我手上时，我就知道：所谓的复仇计划只是他欺骗自己和别人的借口，他还深深爱着那个把他伤得遍体鳞伤的女人。
　　我全力协助稳婆制药，也向她学习巫医术。
　　两年半以后，我带着双目失明的爸和得来不易的药再次下山。
　　他说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坚持住那木屋。我在山脚下找人简单布置了木屋，又花钱请了个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我轻松控制了沉睡中的吴双。接下来的时间，她每日会以梦游的姿态在固定时间自行服用定量的药粉。
　　通过感应李舟佩戴的银镯，我几经周折找到她的确切位置。
　　准备了二十多年，终于要结束了吗？我的心有些兴奋，又有些莫名的恐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上面显示“吴笛”。
　　稳婆托我替她女儿买钻戒，怕我忘记特意让吴笛打来提醒。我告诉他钻戒早已买好，就在我背包里。他在电话那头轻轻地说：“凤，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我呆立在街头，忽然对这个一直被我忽视的男人滋生一种奇特的情绪。
　　对面橱窗摆着各种乐器，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买下一把古琴。
　　******
　　背着古琴挤在人群中，心情有些雀跃。转念想到不久后就能帮爸出气，我忍不住学着小女生的口吻大呼小叫地吸引李舟的注意力。
　　她和那个男人公开亲密的样子让我有些恍神。我掏出老板附送的琴谱，看着上面陌生的符号酸酸地想：这种行为在不老族绝对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恍惚间，风吹跑了我的琴谱，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李舟救了。
　　她摇身一变成了我救命恩人！恩将仇报会遭报应的！我必须先还她这个情。
　　我找机会给他们下了睡眠指令，顶灯一灭，他们就会陷入昏睡状态。
　　顶灯关掉后，又等了好一会，走廊终于安静下来。我拿上钻石戒指，摸黑起身，刚下床却发现走廊还有人。
　　那个人在行李架找东西，我等了会，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个小偷！我穿着袜子蹑手蹑脚跟过去，稍施幻术，他就自个摸回床上睡觉去了。
　　我凭记忆摸到李舟床边，拉开她的包，掏出戒指准备放进去。正在这时，一只手重重搭在我肩上。
　　我的催眠指令竟然对李舟不起作用！我一惊，甩开她的手就跑。没跑出两步就被她踹中后背，重重撞上走廊设置的桌子。她动作很利落，马上就把我擒住了，我顺势将钻戒套到她手上。
　　黑暗中的交谈让我明白，李舟误会我是小偷。当时的情形，再怎么解释估计她也不会相信。催眠对她无效，被反扭着又不方便施展幻术，我只好将错就错，求她原谅。她这人软硬不吃不说，直接使用暴力逼我就范。
　　不老族人出门在外要遵守的第一条规定就是低调。卷入偷窃案件，接受公安部门调查无疑犯了大忌。我灵机一动，凭那枚钻戒成功翻盘。乘警误会李舟是贼，李舟很不服气，强烈要求对方查明真相。为免事态扩大，我只好吐露实情。
　　李舟的偷窃嫌疑洗脱了，乘警也乐得少件麻烦事，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论我怎么说，李舟都不肯收钻戒。
　　一路尾随她回去，看着她和林岸跟吴双进院门。我去村里的旅馆开了间房，洗澡，睡觉，养足精神。当晚，我翻墙入院，查看吴双的状况。尽管她这段时间按时服用了我留下的药，又吃了她自己配置的药，短短几个月，她又衰老不少。看来，她最近没少用巫术。
　　屋里多两个人，李舟又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没找到李岸，还不能暴露身份，我没敢多做停留，决定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跟爸汇报。
　　第二天，吴双带着他们去了墓地。是太思念儿子了吧，吴双错把李舟的男友林岸当成李岸，差点昏过去。那个叫林岸的提议把自己的血混合红糖端给吴双喝，听起来他的血似乎很特殊。隔天，吴双果然好很多，替他们俩举办了不老族式婚礼。
　　他们各自回房，我又等了一会儿，摸到吴双房间。没想到，我挑开暗栓进去，恰好碰见她晕倒在地。从现场情况来看，她正在进行某项复杂的巫术。
　　都这样了还用巫术，跟自杀有什么区别？我心一沉，迅速帮她包扎伤口。她的情况很严重，我手头的药效果不大。巫医术里有记载，这种情形，不老族恋人的处子之血是唯一有效的药。
　　她就要死了！
　　让她们母女见最后一面，就当报答李舟的救命之恩吧。
　　我没想到，就是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救了吴双的命。
　　我打电话告知爸爸这边的情况，他像是被吓到了，半天才哑着声音说：“李岸的事你不用管了，等她醒了带他们三个人一起过来吧。”
　　原来，有很多事冥冥中早已注定。
　　爸等待了二十多年，终于还是等到他幻想过很多次的场景。
　　作为计划的实施者，其实我并不了解全部。就算他自己，也没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
　　如果你问我，恨与爱，哪个长久？
　　我会回答：没有爱，哪来的恨？幸福，源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