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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都是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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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罗书脚步慢了半拍,男子与他错身重重摔在他跟前的地上。他在地上趴了会,挣扎着要起来。
罗书本着闲事莫管的心理想就这么袖手旁观的,可见男子虽然衣衫不整面容落拓憔悴,却眉目清秀透着一股柔媚之气,心中一动,小心扶起男子,一脸担心地问道:“兄台你没事吧?”
灰衣男子顺着他的手起身,淡淡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
这时,方才的莽汉站在酒店门口朝门外唾了口口水,拍拍手,咧嘴讥笑道:“梨园的婊子到底是贱货,除了‘咿呀咿呀’地唱啊叫啊,床上也是死鱼,身子也不过抵几碗浊酒的料!”说完,男子大笑得意的大笑几声,也不理在一边的罗书大摇大摆走进店里去。
果然是!罗书心中大喜,这人果然是个戏子,罗书正想找个理由去梨园问问韵生的事,又怕太明目张胆遭怀疑,此刻,得来全不费功夫,就是不知道认识不认识韵生,也许可以问到一些案子的内情。
于是转头望向男子,灰衣男子一脸淡漠,只见他听了莽汉的话后顿了顿,挥开罗书的手,错开罗书,一步摇一步走地哆嗦着身体朝罗书来时的方向走去。
没几步路,男子往前晃了晃,似是又要摔下去了,罗书赶忙跟上,一把扶住他。男子惊讶地回过头看向罗书。
罗书笑笑说:“信得过我就让我帮你吧!”
男子愣了愣,神色有些复杂,随即用嘶哑的声音冷讽着笑起:“呵……”
见他满目漠然,罗书心中了然,犹豫了下,干脆开门见山说道:“不瞒说,我有一事想请教。”
灰衣男子挑起秀气的眉,有些惊讶,不久就被了然取代,只是了然里有那么一丝失落。他没说话,似乎是等着罗书说下去。
罗书不在意地笑笑:“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
“这么说,”笙歌,也就是那灰衣男子,喝了口茶,顿了顿问道:“你是木飞的亲戚?”
罗书摇了摇头,隐约着说:“家中有难,受人照顾前来投靠。”
笙歌皱皱眉,他知道罗书的隐瞒也不追本溯源,只是说:“你就确定木飞会接济你?”
罗书低头笑了笑,并未回答。
笙歌站起来有些不稳地走到窗前关上窗户,裹紧了松垮在身上的干净衣服,捋了捋沐浴后湿漉漉的发丝。负着手在罗书的房间走了几个来回,回到桌前坐下,地头说道:“想来你也早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存了心思伸出援手的。”他抬头看了看罗书,眼里有几分讥讽的味道。
罗书皱了皱眉,并未说什么,坦然地点点头。
他自顾自说道:“也是啊,那样的情况怎么会……呵呵,用身体换几碗酒喝,到底真是贱呢。”
笙歌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几不可闻。
罗书想了想,他注意到笙歌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暗哑,小心着开口问道:“笙歌,你是不是嗓子出了问题?”
笙歌怔了怔,抬头呆呆看着罗书,见罗书一脸认真,他苦苦一笑,又低下头,自言自语般说道:“倘若不是嗓子坏了,我何故落到这般境地?”
罗书心中隐隐有猜测,说:“你与韵生很熟悉?”
笙歌不做隐瞒地点点头,说道:“不熟,也不会跑去为他鸣冤,不会被王有福暗地让人下了哑药。幸好那下药的小厮念着点旧情,没有毒哑我,却让我不能再唱戏了,那我……又拿什么讨生活呢?”
“王有福是木家舅老爷?”
笙歌叹了口气,点头:“韵生入狱前留了封书信给我,说如果他遭到不测让我替他去鸣冤,老天啊,我们这样的人的话又有谁来听呢!”
罗书静静听着,笙歌双手抻头,声音低哑,也慢慢开始讲了起来:“王氏给木飞生的木家大少其实是她和王有福兄妹□□所出的孽障,这个是王有福后来在木飞和韵生面前当面承认的。王有福是个没出息的人,在外面做生意吃了亏回来了,和王氏商量拿点钱再出去做生意。王氏以前还向着王有福,自有了儿子她一心想着儿子,特别是王有福把她放在镇上不闻不问十多年,一回来就是为了向她拿银子,这让她怎么受得了。王氏拒绝了王有福的要求,王有福怀恨在心,回去和以前的酒肉朋友一合计,两个眼红木家家业的人居然想出了一条毒计……”
笙歌和牢头有点不清不楚的交情,罗书通过笙歌的努力终于到了牢里见到了木飞和韵生,虽然觉得有点对不住笙歌,但能见到木飞还是让罗书松了一口气。
木飞算来也该六十开外了,可看着倒是保养得宜。虽然受了牢狱之灾使得整个人都有点萧索憔悴,不过依旧可以说气度不凡面目清朗。而被关在一起的韵生自然是好看的,看着也是上了点年纪,起码也比笙歌大上不少,不过用句形容女子的话来说,就叫风韵尤存。
牢头给罗书一炷香的时间,罗书不做啰嗦,不管木飞的惊疑和韵生的戒备,直截了当拿出那份书信递了过去。
木飞楞了楞,伸手接过信,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木飞还在看信,脸色几经变化十分复杂。韵生看了看木飞,又望了望罗书,却始终不朝信看半眼。罗书冲韵生微微一笑,大方地简单介绍道:“嗯,我是罗书。”
这时,木飞正好看完了信,抬头怔怔看着罗书,似要在罗书脸上看出花来。
罗书不介意地笑笑,摘去用来伪装的络腮胡子,又从怀里掏出什么在脸上一番捣鼓,一张清俊异常,透着股书卷气和稚嫩气的脸出现在木飞眼中。
这……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木飞暗暗惊到,十多年前的往事仿佛就在眼前,一幕幕重新铺展。
也只是一瞬的停顿,木飞立刻微微颤抖着身体跪了下去,韵生见着也顺着跪下。罗书早看过信中的内容,虽然内容的人物事件很模糊,但他能肯定这个木飞是他那个身份尊贵却不明的生身母亲的仆人。所以他没有阻挡罗书下跪,可没多久就请他们起来了。
木飞情绪似乎有些激动,韵生在一旁虚扶着,他红着眼圈,用原本尖锐此刻因为压抑而有些暗哑的声音,语无伦次类似自说自话地说:“少主……我……您……您……太像了……我……我这……”
罗书安慰地笑笑,轻轻拍了拍木飞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