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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安你如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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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想过云帆就是那个故人,亦或是心中已隐隐有了确定。但此时此刻听到云帆像是妥协一样地坦白出来,罗书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情绪,例如:疑惑、惊讶、戒备等。
云帆见罗书沉默不语,脸上神色平常如故,就猜到他可能已经对自己有了猜测,而这时恐怕又在瞎想什么了。
云帆不由暗自叹息,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有什么事都爱藏在心里。
于是云帆坦言道:“有些事情知道了之后就是责任,我可以完完整整说给你听,但在这之前,你需得做个选择。”
罗书闻言,抬头望向他。
云帆神色认真道:“朝堂与江湖。”
罗书微愣,莫非真如他所猜?
当时与信、银子和丝帕一起挖出来的宫扇,还有他在那夜月下所见到的杀死罗家的黑衣人穿的官差式靴子,污蔑他是灭门凶手并立刻下达通缉的官府,等等若干,无一不指向“朝堂”这个词。而再想想以前在罗家的日子,罗书已然知道自己不是罗有才的儿子,那么,似乎“罗书”这个人的身世已经很明白了,至少与皇家密切相关。
然而,罗书根据收集的的消息来看,现在的皇帝似乎不像是个昏君,更没有出现有人“挟持朝廷”的现象,那如果“罗书”真是……那皇帝会没有措施?不闻不问,你杀我不管,你不杀我也不管,似乎“罗书”是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难道是“天高皇帝远”?“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什么原因?
罗书好奇,想问,但诚然如云帆所说的,“有些事情知道了之后就是责任”,在“名利”与“逍遥”之间罗书能看不开么?他是早做过选择了。
罗书微微一笑:“你应该早替我做了选择吧?”
云帆眼神闪了闪,“如果你想……”
“不。”罗书坚定道,“如你所愿。”
“我……我不是想干涉你什么,我只是觉得那……嗯,抱歉,想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吧?”云帆直起身,又坐回椅子上,眼神流露着担忧与愧色,有些不自然地看向旁边,歉意地说道。
罗书却是把书丢到一边,他没想到云帆会有这样的反应。在他印象里,这个男人一向是淡定的,从容的,常常耍些小小的幽默情趣,很神秘,很睿智,很有能力。罗书何曾见过他的慌张?而此刻,云帆分明有些慌乱,有些担心。
微微勾起嘴角,罗书眨眨眼,浅浅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呀!”
云帆一愣,半信半疑地看着罗书。
罗书笑着,却也坚定地点点头。
云帆仔细观察他好久,直到罗书又拿起了书,才如释重负一般呼出一口气,感慨道:“终于明白当年他的感觉,为人家好做了自己的决定又怕人家不喜欢。”
罗书疑惑。
云帆依旧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当初总觉得他自以为是,现在想想,原来在那个位置,我们想到的都是自己。”
罗书执着书,微微歪了歪脑袋,他还是不明白云帆在说什么。
云帆自嘲地笑笑,“他说我总有一天会明白他的心情的。”他看了眼罗书,叹息道:“现在我明白了。”
罗书放下书,环着手,微侧着脑袋斜眼看着云帆。
云帆伸手要摸罗书的脑袋,罗书立刻躲开了,于是他笑嘻嘻道:“你总有一天也会明白的。”
“呵。”罗书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云帆。
云帆道:“不想问问看?”
罗书看向他,云帆到:“比如说,‘他’是谁?比如说,我是谁?”
罗书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说道:“既然我已经做好了选择就说明我不想插任何一手,我连想也不再花力气去想了,何必问你?再说,你是谁对我来说意义也不大。”无非是和“罗书母亲”有关系的人物。
罗书近日有好好研究自己和云帆的五官,觉得眉目间依稀有些相像,再凭着云帆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还有他对罗书隐约可以察觉的宠溺与无奈等如长辈一般的情感流露,罗书几乎可以肯定,云帆是“罗书母亲”那边的人,比如说,是“罗书舅舅”之类的。
罗书道:“你无心害我,也护我周全,我信任你,你信任我,何必问到底呢?身份这个东西,往往和‘以前’挂钩,秘密又往往藏在‘以前’里面。知道了‘以前’就知道了秘密,就等于说我推翻我自己的选择,这并非我所想要的。”
云帆闻言,赞许地点点头。
罗书挑了挑眉,含着笑意低头看书,随口说道:“你是谁就是谁吧,反正不会是我爹。”所以不要总以长辈自居,不要把他当孩子,那样搞得罗书常常心里头郁闷。
云帆此时,却是怔住了,神色莫名。
自从那次对于罗书来说称得上推心置腹一番坦白后,云帆对他的态度和往日没有多少区别,只是仔细感受,还是能从里面多了一点刻意地讨好。
罗书有些无力,他是真的不在意了,更何况云帆替他做的决定也正是他自己所做的选择呢?可云帆似乎不这么想。
当然,罗书也不会拒绝云帆加倍地对他好。于是旁人常会看到一人殷勤地讨好,一人心安理得地接受,真叫一个“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是那两人的行动叫他们摸不着头脑。
不知不觉罗书他们在宋岩的别院里住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云帆渐渐传了几句静坐的口诀给罗书,说是为以后学功夫打打基础。罗书领悟不错,在云帆的讶然下静坐的层次日益提升,云帆满意道:“来日你学功夫必然事半功倍。”
罗书不解,既然云帆功夫不错,怎么不干脆他先来教教自己呢?
云帆像是领会到他的疑问,自动解释道:“我所学的功夫太过正统,必须从小练起,这不适合你。无鬼子博采众长所学颇丰,应有适合你的一种功夫。倘若现在我先教你一些杂牌功夫又怕误了你,让你以后学正经功夫拖了后腿,所以我现在只能也只敢教你一些最基础的打坐。”
在教罗书打坐的同时,云帆还不定期的外出。罗书自然不会过问他的行踪,但云帆却像是顾忌着什么,每次外出回来总像做报告一样到罗书那报道,和他说说出去遇上的事,出去的目的,出去的收获,或多或少,或真或假,云帆总会对罗书有一个像模像样的“交代”。
罗书心下明了,云帆这是叫他“安心”。没想到当初自己的一句“心不安”让云帆这般牵挂,这样的动心思。
他没有不悦没有厌烦,而是有些隐约的感动。
与此同时,这一个月来韵生越发不安,每见到云帆必会拖着他问关于木飞的下落和消息。
云帆除了做一番安慰,也别无它法。
然,在过了一月又十天后,只在迎他们来别院出现过的宋岩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他的后面,跟着他的几个心腹手下,他们小心翼翼地抗着一顶灰底白纹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