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无味》谢氏四又

6、有六味

　　莫子味发现，自从那天之后，他总是能遇到季乾。

　　放学的路上，莫子味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一辆宝马。

　　他走，车走，他停，车停。

　　莫子味烦躁的撸了把头发，越发后悔当初多管闲事救了那两个人。

　　他转身走到车旁，一脚踹上车门。

　　“出来！”

　　车门打开，一双大长腿走了出来，季乾高大的身影把莫子味罩的严严实实。

　　两人的距离太近，他必须仰着头才能与季乾对视，这让他非常不高兴，感觉气势上输了。

　　莫子味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双手抱胸恼火的看着季乾。

　　“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不客气？打一架？”

　　莫子味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不是当然的嘛，没有什么是拳头解决不了的矛盾，起码在他这里没有。

　　“可以，我觉得我的身手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言下之意把莫子味当成了陪练，不要钱倒贴的那种。

　　莫子味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他最恨别人占他便宜，各种意义上的。

　　不打的他屁滚尿流感觉自己特别没范。

　　“来吧。”说完就准备掏出手套。

　　“等等，这里人来人往的，万一有个小朋友突然跑过来伤到他就不好了，不如我们去凯欧拳击馆吧，我在那有VIP训练室，没人打扰。”

　　莫子味犹豫了下，打一架也没多长时间，附近人也不多，哪那么巧就出来一个小朋友。

　　可就在他刚想拒绝的时候，一个蓝白相间的小皮球撞到了他的脚后跟，朝后看去，一个两岁的小豆丁正迈着不利索步伐追逐而来。

　　“…………”这个小东西不是他安排的吧？莫子味狐疑的看着季乾。

　　季乾看懂了，哭笑不得的说道：“不是我安排的，我哪有那么神，未卜先知知道你要在这拦我。上车！去凯欧吧，你坐后面，我坐前面，难道你怕打不过我丢脸才不想去的？”

　　季乾直接安排好坐位，堵死了莫子味想说出口的拒绝，激将法虽然老套，管用就行。

　　等人上车，关上车门，季乾系好安全带，头对着车窗外，眼睛从车前后视镜看仔细描绘后座那张漂亮的侧脸，嘴角忍不住好心情的微微翘起。

　　之后，事情就像季乾想的那样，他总能找到理由和莫子味三不五时的打一场，后来形成了默契，只要他发个信息莫子味就欣然赴约，在莫子味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悄悄进入了他的生活。

　　谢言伤好之后上学的第一天，就看到季乾眼角的淤青，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急声问道：“季少，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受伤了？谁干的？”

　　他是他们前六安组的少组长，谁这么大胆子敢伤了他，难道是上次那些人背后的人。

　　他才修养几天呀，他哥就又被人打了，他一定要查出来谁干的。

　　“别提了，是季大少自己要挨揍的！”贾克在后面幽幽的说道，神色哀怨的看向季乾。

　　都不带他去，他也好想挨打啊！他感觉季少最近实力进步好大。

　　季乾双手抱头仰靠在贾克的桌子上，没理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就休息了两个月，克拉拉就算了，怎么季少你也…………”

　　谢言一言难尽的看着季乾，仿佛他被置换了脑子！

　　“你不懂，我和他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掺和了，我自己有数，对了，上次的事情家里查的怎么样了，谁干的？”

　　谢言敛眉，无框眼镜下的狐狸眼拉成了细长的形状，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充满攻击性。

　　“这件事季叔亲自调查了，到目前为止，没有查到可疑的人。”

　　“只要做过的事，一定会有痕迹，继续查，他们没有达到目的，总会再次露出马脚的。”

　　“是！”

　　三人坐在教室角落里，周围还空着几张桌子，十五班的人很少，开学的时候还是坐满四分之三的状态，现在学时过半，已经走了一半了。

　　大家都是家庭情况优越的人，互不干扰，他们说话并不怕有人听见。

　　“你看，那个十五班的帅哥又来了。”花冉小声说道。

　　周围的女同学迅速抬头，炯炯有神的欣赏帅哥。

　　季乾的颜值经过学生口口相传，已经被大众认可，成为校草。

　　“莫子味，那个十五班的季乾又来找你了。”张子奇捣鼓捣鼓后面的桌子提醒道。

　　半天听不到回应也不在意，表面上认真做卷子，眼角余光一直兴奋的看着窗户外面。

　　不要误会，他不是喜欢男人，而是想要挖掘校草频繁来找莫子味的秘密，感觉里面的事一定会让人大吃一惊。

　　莫子味慢腾腾的坐起来，转头看向窗外，以往觉得还算顺眼的笑容，现在看来让有点烦躁。

　　相处了这么久，季乾已经很了解他，发现他神色不对，笑容一顿，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这就能看出季乾的方法还是非常奏效的，他和莫子味打架，从每次跟踪-惹毛-带去拳击馆打架，到提前发信息约好，放学后来他的教室，接他一起去交流身手，跨越了相当大的一步。

　　莫子味虽然每次都表现的很不耐烦，不胜其扰的样子，其实眼睛里充满着跃跃欲试，可见骨子就是个好战分子。

　　可今天，他看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烦躁怒气，还有不甚明显的虚弱。

　　生病了？脸色是比平常白了一点。

　　季乾经常看莫子味，他的每一面都让他心动不已，不然莫子味的这点肤色变化还真不容易让人看出来。

　　季乾担忧的看了一眼趴下的莫子味，先离开了。

　　“欸？今天季乾先走了？”张子奇咕哝道。

　　今天作业好多，张子奇打算做完一张试卷再走，跟他一样想法的很多，所以放学后一班仍然有很多人在。

　　低头看着自己空白大半的试卷，张子奇不敢再开小差，瞥到隔壁的同学做的差不多了，赶紧继续埋头刷题，他得努力把看热闹的时间补回来，不然罪恶感好强。

　　张子奇却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让莫子味的胸口闷闷的不舒服，他想，他的感冒又严重了。

　　班级里的人都走光了，张子奇走之前问莫子味走不走，不走就他锁门，走的话他可以锁。

　　莫子味闷闷的回道让他先走，他等会锁门。

　　这两天天气变化太快，张子奇急着回家，没注意莫子味的有气无力。

　　过了会，周围整个都安静了下来，热闹的校园陷入冷寂，莫子味缓缓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门口，头更疼了。

　　昨天下雨天气变凉，半夜他觉得有点冷，但是懒得起床拿厚被子，想着他天天锻炼身体这么棒，不要紧的，硬抗着睡着了。

　　早上起来鼻子微微有点堵，喝了一碗粥后好多了，他就没在意。

　　要是早上喝杯板蓝根就好了，莫子味不无后悔的想，都多长时间没生病了，他都忘了每次生病反应都特别厉害。

　　软软的趴在讲台上，粉红色的嘴唇现在干燥发白微微起皮，烟灰色的瞳仁反射着朦胧的光线，寂寥又可怜，随着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桌子上的人整个陷入了黑暗之中。

　　‘咣’的一声，门开的毫无预兆，巨响让莫子味惊得一下子抬起了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气喘吁吁的季乾。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想打你，赶紧走！”莫子味有气无力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低低地，嗡嗡的。

　　季乾单手搭在门框上，巴拉了下头发，汗水从鬓角两边缓缓滴下。

　　“我问了门卫说你没走，我以为你躲去别的地方了，都快把学校翻了个遍了。”

　　他有些懊恼的想自己怎么没先来教室看看，也是平时莫子味放学就走，就算呆在实验室都不在教室久留，让他一时间没想到他今天情况特殊，有可能不像平时那样行事。

　　莫子味现在头疼的要死，根本不想理他，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拖着身体准备回家，却被季乾举起的东西挡住了路。

　　“诺，给你，生病了不知道吃药，你可真笨，成绩都接近满分了，缺一两天课对你来说毫无影响吧，干嘛不请假。”

　　季乾嘴里责备着，眼睛却担心的看着他的脸色，心疼的想摸一摸他的头，这家伙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莫子味看清了眼前的东西，一大袋子药品，透过透明的袋子，能看到贴的，吃的，抹的什么都有，满满一大包。

　　看着季乾汗湿的侧脸，眼神跟着水珠从他有型的侧脸滑下，莫子味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给你的，接着，我为了你都累死了，你不会不接受吧，那我可太伤心了。”

　　莫子味迟疑了片刻，伸手接住袋子。

　　“谢谢。”莫子味低着头还是把这两个字说出了口。

　　季乾开心的笑了，普普通通的两个字，他硬是品出了不同的味道，有点甜！

　　莫子味盯着手里塑料袋发呆，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发现了他的不适，主动关心他，不知怎么的他心理却有点难受，当然更多的还是感动。

　　从今天开始，季乾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莫子味生病，今天的约会不能进行了，季乾把人送到了家。

　　看着黑色的宝马车离开，莫子味提着药袋进入家门，把它放在桌子上，喝了杯水解开准备吃点。

　　打开白色的塑料袋，扒拉着药盒，想着他这情况吃哪几种药搭配好的快，手却碰到一张折叠着的卡片。

　　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体：不要给我机会抱你去医院哦，一定乖乖吃药！希望你的病能快快好起来。---季乾。

　　！！

　　没想到季乾居然是会写卡片的人，跟他一米九的大个子十分不搭，还有这语气！

　　莫子味耳朵微红的把卡片扔进垃圾桶，继续扒拉药盒，眼神却总是若有若无的看向脚边的垃圾桶。

　　等他好了，他会尽全力打季乾一顿的，嗯，就当买药的报答吧。

　　难受了一天的莫子味难得心情愉快的想到。

　　十二月，临近放寒假，新城高中的学习氛围更加紧张了，现在放学之后又加了两节课，很多原本不住校的学生都办理了住宿。

　　大冷的天上完晚自习再回家，路远的学生到家都快十一点了，哪还有时间写作业啊，还不如住校呢，放学可以再写会作业，十一点回宿舍再复习下，很快就能睡了。

　　效率特别高！

　　新城高中的宿舍是没有规定熄灯时间的，但是十二点之后大家都很自觉的熄灯睡觉，怕影响其他同学休息。

　　自从上次买药事件之后，莫子味与季乾的关系陷入了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阶段，有时候莫子味与季乾的视线撞上，会莫名的觉得尴尬，搞得现在他都不想跟季乾打架了。

　　季乾察觉到莫子味的疏远，找了个机会主动开玩笑说上次的贺卡是他开玩笑写的，就是为了让莫子味好好吃药。

　　莫子味觉得大男人不应该这么扭捏，他们又恢复了朋友的关系，感情比以前更好了。

　　冬天的徐新市干冷干冷的，进入十二月之前，只下了半天小雪，人们期待的鹅毛大雪始终没有下下来，不少人抱怨温室效应把徐新市的雪提前给蒸发了。

　　天气好与不好，学生都要上学的，新城高中有钱，班级里和宿舍里都有空调，比其他公立学校条件那是好上一大截。

　　天气冷，莫子味和季乾的对练计划暂时减缓，一周也就去一次。

　　莫子味最近心情又不好了，季乾感觉比上次生病还严重。

　　这天两人又相约在凯欧打了一场之后，季乾抛了一瓶水给莫子味，随意的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什么。”莫子味摇摇头。

　　“咱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

　　莫子味犹豫了下，确实，他跟季乾想处了几个月了，他确实是个成熟可靠的人，非常照顾他，他就这么一个好朋友，也没别人帮他参考。

　　“我妈要来了。”莫子味还是说了。

　　“你们之间…………”季乾看莫子味这个样子，不用问他们母子之间一定有问题。

　　“我跟她……不熟？”应该是这样表达比较准确吧，莫子味烦躁的撸了把头发。

　　不熟？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个妈当得可真够失职的。

　　“你觉得她来看你会特别尴尬不自在？”

　　莫子味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期待的看着他。

　　季乾偏头咳嗽了一声，掩饰到嘴的笑意，怕他发现整理好表情后，才转头看着浑身充满期待的精致少年。

　　季乾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要是他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那就更好了。

　　“你想躲避一时，还是一劳永逸？”

　　“什么是躲避一时，什么是一劳永逸？”莫子味好奇的问，刚打完架一头卷毛乱蓬蓬的，两边高起，配合那张白嫩嫩的脸，像是一只好奇心的兔子。

　　季乾死死握住蠢蠢欲动的手，心里一只告诫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强行把自己的脑子转向眼前的问题。

　　“躲避一时就是等你妈来了，她说什么你不理她就是了，她也许很快就会因为你的冷淡识趣的离开。”

　　莫子味想想，点点头，确实有可能会这样。

　　“但是这样的话，她会认为你只是一时之气，她会变本加厉的补偿你，从各个方面，觉得以后你会理解她的。”

　　嗯嗯，某方面来说，他妈也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很多人都被她温软的外表迷惑，觉得她是一个绵软好拿捏的性子。

　　要真是如此，杨家的偌大家业恐怕早就被瓜分干净了，怎么会有如今翻增一倍的规模？

　　她最大的毛病估计就是眼瞎了。

　　“那另外一个办法呢？”

　　“搬去跟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