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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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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
太糟糕了。
水岛川宴咂摸了一下舌尖的微妙金属味道,以及那种硝烟残留味儿,其实非常想要当着琴酒的面yue出来。
但他不能。
平心而论,琴酒的跟踪技巧好极了,他也是在被跟踪了一段之后,才在回家的路上揪到了一点对方的小尾巴——附近有个一直出没的脚步声,他在保险公司附近听到了,高档水果店的附近听见了,小区的回家路上又听见了。
巧合太多,就引起了警惕。
加上下楼时若隐若无的熟悉烟味……
唉。
果然被琴酒发现是迟早的事。
水岛川宴其实有很多种把人甩开的办法,系统就能帮他做到,可他觉得,如果一直逃下去,这人仍旧会追上来。他不太喜欢这种反反复复的麻烦。
好像也有个解决办法……
【你要杀了他吗?】
如果他再次用天赋篡改现实,让琴酒无法动弹或者是别的,当然可以很轻松地就把这位可怕的NPC解决掉,可是……现在这个游戏,对于他而言,已经不是游戏了。
这里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他不是神,他是和他们共存于世界上的一个普通人。
以前玩游戏的时候,他对全息游戏中过于真实的NPC下手,都会觉得有些残忍,现在他更下不出手了。也不是不知道琴酒这人罪大恶极,他就是莫名有股子心理障碍。或许以后心理障碍会消失……谁知道呢。
“系统,我能不能修改琴酒的认知,让他对我的仇恨消失,或者干脆失忆。”
【此类要求涉及对方的意志力,成功率判定不一定会成功。】
成功率检定先前就提过几次,系统和水岛川宴简单解释了一番:成功率的判定是个非常复杂的计算过程,涉及天时地利,还涉及篡改现实牵扯的人物本身幸运程度。但这个判定又不是完全靠运气。
修改本身已经有基础的技能,例如本次匕首必定刺中目标,因为水岛川宴本身的身体素质极好,成功率的判定会变得非常容易。
又假设水岛川宴父母早亡,住在姑姑家里,叔叔死前告诉他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有个喜欢的姑娘叫玛丽简。那么要求系统进行“被蜘蛛咬之后获得超能力”的判定,成功率就会上升很多。
这其中,让他直接拥有超能力,和让蜘蛛拥有咬人获得超能力的能力,成功的概率也不一样。
水岛川那时候听了一耳朵,整个人就开始昏昏欲睡,直接放弃了思考。
反正这种精细的计算过程,系统来完成就好。
【而且,篡改效果持续的时间有限。】系统补了一句,【失忆十分钟,然后又想起了,有什么用?】
——这什么,忘了,看着不顺眼揍一顿。
——想起来了,真该死,再打一顿算了。
水岛川宴:……
他不太富裕的大脑咔嚓咔嚓地运转着,动得相当艰涩。而系统一言不发,想知道水岛川宴靠自己能不能解决这次的危机……它就下线了一会儿,上线居然又多了一张cg,还是他妈的舔人家枪管的——
它必须得看看,水岛川宴自己还能整出点什么事。
结果还没等他瞎编点东西出来,琴酒盯着自己的枪,想起刚刚那画面,心里无端生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暴躁。他罕见地没绷住脸色,倒抽了口气,掐住水岛川宴的两颊,迫使他张口。
然后索性将已经“脏”了的伯..莱塔捅了进去。
“唔!”
压着舌根,水岛川宴差点干呕出来。
“最后一次。”琴酒的声音透骨的寒凉,“星川和你什么关系?”
“唔、呜呜……”水岛川这哪还能说话啊,没什么力度地哼了几声,立刻就叫系统用了一下外挂,做二手准备。
【枪支失灵30分钟,成功率检定中……】
【判定成功。】
【随机debuff选取中,将在5分钟后起效。】
水岛川宴终于没忍住,喉结滚动,反胃起来。
——这玩意尝起来太难吃了!
而且这样子逼问个什么啊!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马上就要命丧黄泉的危机感和生理上的难受一起爆发,水岛川宴搭在一边的手抬起,握住琴酒脚踝,用力极了,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嘴,示意这样根本就说不出话。
“咳……呜哇……”琴酒抽出自己的配枪,水岛川宴立刻偏头呸了一口,涎水顺着嘴角溢出来一点,可惜没工夫去擦。咳得太用力,他声音有些哑,“你问就问,这样折磨人算什么事?”
生气了。
理智下线。
水岛川宴抓着琴酒的脚踝用力一提,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夺枪,又快又精准,几乎能听见对方手腕被扭转发出的悲鸣。他原先半倚靠在小巷子墙壁上,不是什么发力的好姿势,于是右脚干脆借着地面一蹬,一记侧踢击中琴酒的左小腿。
两人顿时一同失去平衡,绞缠在一起。
“我的体术是他教的。”水岛川宴攥着枪管,而琴酒手指已经没放在扳机上,却仍然没有放弃枪,两人用一种古怪的姿势掰着那柄枪,枪口斜斜指着天空,“现在的房子也是他的。我前男友,他把我甩了,人还失踪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大抵是因为暴怒,他说话特别冲,反而增加了可信度。
“呵。”琴酒笑了,不知道是戳破水岛川“柔弱”的伪装,还是因为这个说法。他现在的样子也不好看,手腕肯定是扭伤了,脚踝那里也是火辣辣地疼,这家伙的爆发力和握力惊人地可怕。
他较劲,想把这瞎子重新压制住,说话声音都变得用力起来:“那天你用了什么手段让我不能动?现在怎么不用了?”
“你想感受?”水岛川宴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
琴酒顿时警惕:“如果你能用,必然早就已经使用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算是吧。”水岛川宴不太在意地说着情报,“那是一种护身符,热恋期时星川那家伙送给我的,似乎是吉普赛还是什么中国西藏的异能力者制造,一张只能使用一次。他就给了我三张,现在还剩一张。”
琴酒半信半疑,相信异能力者,但不太相信这个数量的准确性。
他还想继续问些话,但水岛川宴忽然出声:“……我们这样也没个结果,不如坐下来谈谈?”
“你想找到星川,我也想找到星川。”
水岛川宴顿了顿,复述了一下系统给的结论:“他的优先级,在于我之上,对吧,杀手先生?”
这瞬间的静默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琴酒咬着牙,勉强放下了个人仇恨:“行。”
……
他们进了水岛川宴的房子。
水岛川宴沉默地领路,完全不说话……他不敢。
妈耶,刚才火气上头,他都瞎编了什么?
不是,琴酒这家伙怎么还真的信啊……吉普赛护符这种说法都能信,这也行?
他听见琴酒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纸巾擦拭自己的枪。他本来想点支烟,然而才刚点着,看见自己手腕上被掐出来的青紫,就暴躁地掐灭了。
很显然,他要水岛川宴继续往下说。
水岛川只能硬着头皮瞎编:“就算你们不来找,我也要把那家伙找出来。说真的,你是杀手对吧?我都有些想委托你把他的人头带过来。”他说得好像自己和星川有不共戴天之仇。
“想委托我们?”琴酒笑了,“你知道代价吗?”
“最后一张护身符,就当做这委托的定金……?”水岛川不太确定地说。
“……可以。”
诶???
水岛川宴顿时沉默了,他觉得有些太仓促,还想说点什么,却听见门口传来声响:
“叮咚”
有人敲门。
琴酒第一反应就是水岛川这人找了帮手,要暴起解决了这人。
结果水岛川宴伸手挡了一下,他张开唇,一脸震惊:“谁会来找我啊?”
“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水岛川宴揉了揉自己的小臂,小声说,“刚刚说的事……我们短暂地合作一下,怎么样?”
琴酒没吭声。
水岛川宴觉得他默认了,就摸着沙发的边缘站起来,靠近门:“谁呀?”
“是我,”有人在门外回答,“松田。”
“嘶……”水岛川宴回过头,对着琴酒的方向,“是朋友,我也不知道他这会儿会过来。”
“那个……哥,你躲一下?”
……
水岛川宴开了门。
“松田君,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搭佐藤的便车回家,结果半路有朋友约她出去逛街,我看正好离你这儿近,就顺路过来看看。”松田阵平漫不经心地把一个小袋子晃出声音,“带了副墨镜过来,我想,这作为伴手礼应该足够?”
“当然!”水岛川宴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松田阵平真给他买了副墨镜,“太谢谢了。进来坐坐?”
他看起来相当淡定,心里却早就炸开了锅:啊啊啊完蛋了!带着礼物过来,他怎么看都不能把人拒之门外,让人进来,屋里却还有个琴酒。他本来想把琴酒直接丢出窗外,可惜他这新家是6楼,打一架保不准他先被丢出去。只好先让琴酒找个地方藏一下。
他不知道琴酒的脸色,但想必非常精妙。
而且松田是警察,琴酒是杀手。
完蛋了啊——
他把松田阵平引到客厅,松田阵平觉得没必要叫一个盲人忙前忙后地招待,但水岛川宴觉得很有必要。他在自己家的行动很灵活,心底七上八下,很快摸到冰箱:“松田君要喝什么?我这边有汽水、甜牛奶、果汁、茶之类的。没什么可招待的真是太抱歉了。”
“茶就行。”松田阵平有抽烟的习惯,放松下来就想叼着烟,“介意我抽烟吗?”
“不介意的。”
于是松田阵平摸出打火机,火苗撩过,烟雾缓缓上升。这是香烟盒里最后一支烟了,他下意识找了找垃圾桶。
松田阵平忽得一顿。
“你抽烟吗?”
“嗯?”水岛川宴左手拿着一罐绿茶,右手拿着冰箱里扒拉出来的、最后的零食点心,放在茶几上,“我不抽烟的。”
“这样。”松田阵平的拇指在茶几上划过,抹去一小点灰白,“你坐过来点。”
方才没仔细看,现在重新观察,水岛川宴的衣服好像有点古怪,一侧特别皱。再一看,虽然布料上的灰已经被掸过了,肩头的深色布料上却还是残留了点浅淡的印子。
和他进门前,在门口看见的鞋印,隐约能对上。
日本人都习惯进门前换鞋,鞋柜里却没有符合尺码的这样一双鞋。
茶几上的烟灰,水岛川宴肩膀上的鞋印。
一个抽烟、暴力、进门甚至不换鞋的形象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忽得抓住水岛川的手腕。
水岛川宴对松田阵平没什么防备,被吓到整个后仰,陷进沙发里:“……怎么了?”
“你肩上的印子,怎么回事?”松田阵平一字一句地问,盯着水岛川宴的脸观察他的表情,“你家里还有人?”
水岛川宴这辈子第一次在家藏男人,那是相当的没经验。被戳中心思慌得一撇,他鸦羽似的睫毛一颤,声音含混:“没……”
真是凄惨。
松田阵平强压下心头翻滚的怒火,视线在整个房间内逡巡而过,客厅没什么地方可藏的,厨房、卫生间的门都开着,只有……他笑了笑,眼神凌厉至极,语气却尽可能地温和:
“介意我参观一下你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