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情能够天荒地老》米饭卡卡

12、shadow

　　泪水中
　　众生懂得了如何用自己
　　腌制自己

　　没能拥有勇敢的灵魂，是否不能承受生命之轻，只能躲在阴暗中当个寂寞鬼。还是躲在属于自己的阴影里，自生自灭。

　　我是个怎样的人呢！我时常会想。
　　常常会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墨云影，你就是这样的啊。”然后大笑，其实根本都没有了解到。
　　问小光，他一成不变地说我是个笨蛋。这话从懂事以来几乎就没有变过，能够在您的万丈光芒下存活已属不易，也不在乎什么笨蛋不笨蛋的。当然这话只能腹诽，说出来一定会尸骨无存。
　　问老妈老爸，都说是乖女儿，这话都说了十几年了，一点都不嫌烦。而且我也没志愿当个乖女儿，只是被小光比的一无是处，只剩下乖了。听话的另一面不是贬义吗？没有自己的主见，没有自己的想法，什么都听家里安排，从未自己为自己做过什么。
　　问小海呢，总是接到一大堆赞美词，搞得我不好意思。我又那么好吗？从来没有察觉过呢。也许他也只是敷衍我的吧，即使是很好的朋友，坦诚地说出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也是有一定难度的吧。
　　流樱说，我是一个超理想主义者，偶尔寂寞，从不孤单，迷迷糊糊却也不出错……我比较想成为流樱那样的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努力的方向，给人很酷的感觉。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个很开朗的人，流樱是第一个对我说：“墨云影，你真内向。”原来假装久了，我都会以为自己真的是假装的那样。小时候事事都以小光为标兵，导致长大后的我，错觉小光有些性格也是我的。曾经拼命去追赶小光，拼命想证明自己，但距离无情的越拉越大。于是活在小光阴影下的我，开始了拼命地摆脱。
　　被压抑地喘不过气的时候，甚至会想没有小光就好了，自己就不用这么累，这么难过还有寂寞。偶尔冒出的坏心眼，让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如果没有小光，也许我不会这么累，却会更孤独。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位和我联系如此深刻的人，一起存活在母亲温暖的子宫里，一起来到这个花花世界，也一起有过太多的泪水和笑容。这样想着的我，无法想象没有小光的生活。我知道小光一定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常常和我做对，但是我却了解他的善意。
　　如果不是他和我争夺着巧克力蛋糕，大概不是很容易吃到吧。因为爸爸妈妈都是以小光为准，不怎么在乎我的想法。
　　如果不是和他吵吵闹闹，我一定会更孤单。
　　总是被小光压榨的我，却能感受到他的在乎，自己不再是透明人。
　　被骂笨蛋的我，也会想着这是妹妹独有的权利，虽然我更想当姐姐。

　　有一天无意翻小光的书，看到一张纸条，写着：“爱很伟大，而爱情什么都不是。再深的爱情也有被时光磨掉的可能，剩下的只是丑陋的面孔。”那时敏感的小光已经知道父母之间发生的事了，只有迟钝的我什么都没有察觉。还傻傻找他理论，不过最后也被以论据不足打回。
　　“我只相信自己，所谓的爱，所谓的爱情，不过尔尔。世界上和我牵绊最深的三人之二也已开始残忍得互相伤害，我还能期待什么。只有小影是例外的存在吧，因为实在想象不出我们互相伤害的理由，所以除自己之外，能够相信她吧，我唯一的妹妹，如阳光般存在的妹妹，能陪我走过这暗夜吧。”偷偷看了他的日记，却感动得稀里哗啦。
　　人类是为了什么互相伤害呢！欲望还是本能，抑或其他。
　　墨云影是个怎样的人呢！我也不知道，每个人的眼里就有不同的我。正如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当然我也不是想和哈姆雷特比，我可不想惊动莎翁他老人家。只是明白了我眼中的我，和小光、小海、流樱还有很多其他人眼中的我都是不同的。没有那么精力去一一照顾别人眼中的我，所以我觉得只当好自己眼中的我就好了。
　　墨云影其实就是一个笨蛋，一个很傻也很幸福的笨蛋。

　　即使流着眼泪，也是为了洗掉眼中的灰尘。

　　“双生花．传说中黑暗里一种洁白美丽的花朵，味道潮湿芬芳但是充满迷惑．在一枝梗子上互相爱，却也互相争抢，斗争不止．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直至死亡．甚至愿意杀死对方。到了最后，一朵妖艳夺人，一朵枯败凋零......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命运，或许它和它都不想，只是在那日日夜夜的缠绕间，不经意的一种结局，世间万物，就是这么残酷。”偶然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这段话，马上就联想到自己和小光。明明是不一样的，却让我有宿命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支配着我未来的生活。想着自己和小光一定如此，注定一方繁荣，一方衰败，共荣是奢望。这段话就像荆棘一样刺在我心里，疯长着。开始害怕着未知的明天，害怕成人的我们互相伤害。生命是有些痛苦只能自己承受，告诉别人也只是为别人平添烦恼，于是我一个人活在臆想的痛苦深渊里，默读伤悲。
　　最后的最后，是不是只有我会牵住他的手。还是会有其他人，可是小光会给别人这样的机会吗？
　　原谅我，不知如何表达。
　　原谅我，总是将爱和自我牺牲混为一谈。

　　临走的时候，小光去了小影的墓地，买了一束她最爱的三色堇。
　　“你终于可以放心了，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真是个傻丫头，明明你就是可以给他幸福的人，为什么要松手呢。墨云影，我们家怎么会有你这样傻的人，为了莫须有的明天，断送自己的幸福。为了幸福不择手段才是我们家的风格不是吗？我开始对那小子的敌意没那么深的，因为我真的很怀念被别人叫哥哥的时光。也许有一天我能和小海成为朋友吧，但是鉴于前三十年的纠葛，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那天遇到个高中同学，我也总算想起：‘你永远不懂别人的真心。’是谁说的了，其实不是我不懂，只是我没有真心，你是了解的吧，不是说身为双胞胎的我们拥有心电感应吗？墨云影，是不是我试着去相信什么，就能走出这片阴影……”红色的三色堇花瓣被风摆弄着，翩翩扇动的翅膀，似要诉说着什么，却无能为力。整个墓园安静得只剩下小光的絮语以及风声。
　　小海来的时候，小光依然靠着墓碑，只是已经沉默。红色的三色堇特别耀眼，小海记得小影说过那是小光最喜欢的花，听说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花。
　　“你来啦，那我先走了。”惊觉到小海的到来，下意识只有这句话。过去的很多年，他们都没能在这里碰到。
　　“小光，一会可以谈谈吗？”明知道会被拒绝却忍不住尝试。
　　“当然可以，我外面等你。”不理会小海震惊的表情，径直地走了出去。你看，我也可以用平常心对他了。
　　将手中的向日葵放在三色堇的旁边，静静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真想知道小光对你说了些什么呢！原谅我嫉妒的心情。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和小影好像的女孩，甚至连青春都有所相似。她大概就是你说的那种世界上另一个你吧!她哭泣的神情和你特别像，都会让我错觉她就是你。喜欢默默流泪，喜欢明明在哭泣却一副笑脸的逞强。我想她是云端彼岸的你，送给我的一份礼物吧！能够互相疗伤，也是很棒的一件事不是吗？对不起，一直在伤口中腐烂，把你的话当成耳旁风。那是因为我害怕一松手，你就消失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有些爱是无法取代的，我无法取代她心中的那个人，她无法取代我心中的你。但是仍可以彼此相爱，人类在伤害中才能成长，才能变得更坚强吧。小影，我现在很幸福，因为有你，因为有她。虽然现在的她并不确定自己的心，虽然现在的她很迷茫，可是我相信她一定会从那片迷雾中走出，这一次我一定会紧紧握住这幸福，连带你的份一起。过去未能实现的愿想，这一次一一实现……小影，谢谢，还有我爱你。”
　　小光坐在园外的石椅上抽着烟，顺手递给了小海一支。
　　“我不抽的。”即使在最痛苦的是，也没有想过用这些东西来安慰自己。他知道那样的安慰只会添加更多的痛苦。
　　“果然是十佳青年。”小光收回烟，继续着自己的吞云吐雾。这样的会谈，过去从未有过，也没怎么想过两个人能有如此平和的一天。
　　“能够抓住的幸福就抓住吧。”偶然在街上看到小海和另一个女孩，并不太亲密却意外的和谐。现在的他们，已经过了轰轰烈烈的年纪，走向了细水长流。
　　“嗯。”明明是自己叫住小光，却不知道谈些什么。
　　“哎，你到底想和我谈些什么。”调笑的口气，让小海忍不住想这是自己认识的墨天光吗？那个语气冷淡，偶尔有些刻薄的墨天光。现在眼前的这个，好像小影口中的小光。
　　“我也不知道。”
　　“小光我们认识了有好多年了吧。”典型没话找话说。
　　“从我懂事就认识你了。”那么多年，我们却从未有过今天的平和。一直被比较，不停追赶。
　　“小时候的我，也想靠近你来着，大概是小影说的那种如阳光般的磁场，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可是我却总能感受到你的敌意，小光好像从小时候就不喜欢我吧。”整个青春的记忆里，全部是争锋相对。
　　“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习惯对唯一的敌人表达善意。如果我们成为很好的朋友，看起来不是很假吗？而我比较喜欢真实，即使残酷。”即使对待家人，也有着无法言语的距离感。喜欢着真实的自己，却隐藏在假面之后。
　　“也对，而我却想人人交好。我们从那时起已经拥有了差距了吧。”其实我比较喜欢你那样，对很多人都可以很好，可以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受伤了，也傻傻往前冲。果然和小影是绝配，因为只有傻瓜才配得上傻瓜。当然这番话只是墨天光同学的腹诽。
　　两个人就着小时候的纠葛一直聊，同时发现原来把话说开也是一种幸福。

　　我们
　　彼此彼此
　　对不起
　　无法说出
　　原谅
　　没有资格要求
　　但是
　　却希望
　　彼此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