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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漫漫寻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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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寥,偶尔从天际划过一颗流星,短暂的光辉闪亮。
一个孩子走在街上,寂寞,一下一下踢着脚边的石子。叮咚一声,石子滚远了。孩子看看天,划过的流星,让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好美啊。
是啊,一颗颗流星陨落的那一刹那,为人们带来了多么美丽的一瞬。
我长大以后,要做一颗流星。孩子心说。
漆黑的夜,漆黑的路,远处,万家点点灯火。三个成年人在路上行色匆匆。
爹,您和色子叔先回去吧,我保证把弟弟给您带回去。年轻的那个心疼自己的爹爹,看着爹爹脸颊的汗水与那发白的胡须,责怪弟弟不懂事之余,亦担忧爹爹的身体。
保证?你保证得了吗?行了,你和色子也别跟着我,累了就回家,不然就分头去找!
孩子累了,一口气从家里跑出来,不知跑了多久,他现在又累又饿,极想找个地方坐下,歇脚,再吃点儿什么。左拐右拐,不知拐了多少圈,绕了多少路。忽然不知从何方飘来一阵肉香,孩子摸了摸早已饿得叽咕乱响的肚子,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朝那香味的源头走去……
景晖,景晖……
狄仁杰嘶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空回响。
景晖,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出来跟爹说,爹给你做主,景晖,你在哪儿啊……
源头,是一光亮处,硕大的笼屉里的香味儿一下又一下地袭击着孩子的嗅觉。
好想吃啊。孩子似乎透过那竹子做的笼屉,看见了笼屉里那一个又一个大白面肉包子。孩子极力咽下口水,抚着自己的脖颈,咽喉处一动一动。笼屉的老板似乎看见了躲在墙角的这个落魄的孩子。
怎么,孩子,想吃么?他打开一屉,拿出一个包子,在空中晃了晃,他确定站在远处的孩子能看到,他更确定的是,这个孩子一定为之所吸引……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卖包子的,是一位膀大腰圆人,浓眉大眼,络腮胡子,头上绑着粗糙的布绳箍着散发,腰间系着粗布腰带,却有一个精致的腰包,与这一身行头不相称极了。
我,我叫狄景晖。孩子大口大口咬着包子,似一头饿狼。
慢点儿吃,慢点儿吃,别噎着了。卖包子的打量孩子,右手大拇指在人中处的胡子上捋了一把,又将食指伸入自己嘴里掏着口腔的每一处,伸出来之前还不忘用舌头将手指舔干净。另一只手拍了怕孩子的脑袋:狄景晖,这名字不错,谁给你起的?
孩子不答话,用手拨开在自己脑袋上一上一下拍打着节奏的大手。
嘿,问你呢。大手顶了一下这小孩脑袋。
狄景晖抬头:一个问题一个包子!
卖包子的一怔,随即笑了:嘿,这小孩儿,有个性,我喜欢。
于是又拿了个肉包子塞到小孩手里:这样吧,刚才那个问题不算,你也不用回答了,就答我现在这个问题吧。
什么?景晖斜着眼睛看卖包子的。
看你这身衣裳,也不似个贫苦人家出来,怎地落到这般田地?
景晖想了想,把手里还没吃的包子还到卖包子的手里说:吃饱了,我得离开!
卖包子的倒也不愠,说:小孩儿,你要是能打得过那条狗,我就让你回家。说完,吹一声口哨,也不知从哪儿蹿出一条黄皮大恶狗。只见那狗瞪一双铜铃眼,竖一对扇风耳,黑煤鼻子还往外冒热气儿,嘴巴一张一合,呼哧呼哧吐着血舌,后脚已经难耐不住地刨地,好似随时准备进攻……
家里,狄福守在几度哭晕过去的二夫人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出了什么闪失。在这个家里男人都出去的时间里,大夫人能做的唯有向上天祷告,企盼佛祖能将景晖那孩子完整无缺的送回来。
大街上的敲更声一下一下传来,咚——咚,已是二更,算来老爷他们已经出去三两时辰。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
没过一会儿,大夫人总要打着灯笼穿过那蜿蜒小路来到正门前瞧上一番,若是远处有人影来,她总会欣喜一阵,只待看清来人并不是老爷一行,但总要落寞一时。
狄仁杰一行,分头寻找。狄光远去了山上,狄仁杰与色子二人去周围的村落转转,看天色已晚是不是哪家收留了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若是了,定要找上门去好生道谢一番,再将孩子领回家去好生教导。若不是,也算讨点儿线索。于是狄仁杰与那色子七拐八拐地也拐到了那卖肉包子的大汉处,这说来奇怪,狄景晖是个孩子,又自行逃出家门,是不可能与人留下任何线索或者痕迹,而附近又有那么多村落,狄仁杰如何不去别家,却独独来到了这里,或可谓父子连心罢。
笼屉飘香,狄仁杰示意色子掏钱买下几个包子,又看似无意地与卖家聊上一聊。
老哥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卖包子?
唉,生意不好,卖不出去,回家要挨媳妇儿好一通埋怨。卖包子的摇头。
那你看这样吧,我向你打听个事儿,然后我把你这剩下的一屉包子全数买下作为报偿。
那怎么行?我这剩下的包子可有三四十个呢,老弟你就是悉数买下也吃不完,老哥我可不能让你做了这亏本买卖。
哎,亏本不亏本,听了再说嘛。随即便向那卖包子的打听景晖的情况,年纪这般,个头那般,说得那卖包子的连连摇头,声称狄仁杰描述的这孩子压根就没来过这里。
狄仁杰有些失望,但又不能失信于人,便叫色子掏了银子将那卖包子剩下的包子悉数买回。卖包子的见包子一下子卖完,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高高兴兴地收摊回家去了。
色子对着狄仁杰好一通埋怨,就说大人您怎么也不好好想一想,三四十个包子,拿在手里尚成问题,就算拿回家去,叫全家老少一起出来吃,怕是也要吃上好一阵子。
狄仁杰却默不作声,拉了色子看地上的斑点,色子将灯笼凑近,一看,那斑点又岂是斑点?分明是一滴已经未干的血迹,而当时卖包子的板车就正好凌驾于这血滴之上,而根据地面的印痕来看,这板车本不是放在这个地方的,而是血滴在地上之后又挪了过来。那么既然如此,不论血是谁的,卖包子的极力掩盖这滴血就一定有问题。
根据血迹的刺毛状来看,滴血的走的方向正好是卖包子的走的方向,与那方向一定有联系。
见狄仁杰点头,色子一跃,没在了漆黑之夜。狄仁杰挑着灯笼,一步又一步地朝前走去,下一个方向是哪儿,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