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落》之殇

6、动情·跳崖

　　霓裳在言潇进来前，收好手中的胭脂。
　　今日，她在教我如何用这胭脂改装。
　　“公子，霓裳今日就教到这里，请容许霓裳告退。”见到言潇进来，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安静地说。我总能看见她的面容中时时闪过的忧伤，但她却总能在言潇的面前隐藏的十分的好。
　　她正要退下，男子却挥手阻止了。唇角微扬，他淡淡说道：“你明日不必过来了。”
　　我闻言尤怔了怔，霓裳却仿佛只是听了一句“今天天气很好”一般淡定地应了一声，从容退下。
　　我习惯性地任他抱住，没有挣扎。
　　“阿音如此乖巧，不是又在思考如何逃出去了吧？”他捏着我的下巴，以一种暧昧的姿势看着我。
　　“阿音不敢。阿音只是有些倦了。”我垂下眸子，淡淡地说。
　　这个时候，这个男子是早已经了解了我的本性，但他不知的是我的来历，我的信仰。我即使不在他面前伪装，也不是他能随便掌控的了的。
　　而他也知道我只是暂时依附着他生存，等哪天羽翼丰满便会头也不回地逃开。我即使说不会，他也是不会相信的，那么，便让他如此以为又何妨？
　　更何况，我不可能放任自己在他身边，放任自己在这个魅惑的男人身边。
　　“是么？”男子在我耳边轻轻地笑，双手一使力，将我腾空抱起，走向床边。
　　“既然阿音累了，那我们便休息吧！”他将我放在床上，开始解我的衣服。我动也不动地任他解开外衣的扣子，然后是中衣，再然后，他脱掉外套躺了上来。
　　这样的事在秋二小姐来过小院后，几乎每天都会重复，我从最初的默默羞怯到现在已经是很无所谓了。
　　从被他第二次带回来那天起，我已经做好了失身的准备。他如今仍未对我怎样，倒是让我吃惊不少。这个人，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阿音似乎不爱说话。”男子在身后轻轻的说，“这样也好，跟着我出门不会太闷。”
　　出门？还要带着我？
　　“阿音不用害怕，”男子的心情似乎很好，即使我不说话，他也能自得其乐地自说自话，“有我在你无需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他伸出手环住我的腰。
　　我还是忍不住僵了僵。
　　似乎心里虽已经习惯的这种事情，我还是下意识排斥着这个男人的触碰。
　　慢慢让自己软下来，我心里开始打转。
　　“可以问问我们要去哪里么？”我的声音甜甜的，很乖巧的样子。用“我们”这个词，也会让这个男子高兴一些。
　　“我们要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语气里多了些笑意，带着无尽的蛊惑。“这几日可是我难得虚弱的时候，阿音与我在外面，想逃的时候可不要客气啊！”

　　这男人说的虚弱是如何，我第二天出门便感受到了。
　　男人懒懒地靠在马车里，让我靠着他睡觉，马车便晃晃悠悠除了山庄。天仍未亮的好，一向晚起的我靠着他睡，睡着睡着就听见车外喧哗的声音。
　　“阿音醒了？”男人浅浅的气息就在耳畔，我们贴的很近，近到能够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种香味似乎一直存在，让我在与他共眠的无数个夜里一夜好梦。
　　车外的声音很嘈杂，似乎是有人在打斗。
　　“车外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有人想要趁机杀我罢了。”他淡淡地说，“那些人不知从哪里知道我只带了玄武出门，所以趁机过来杀我。阿音不跑么？”
　　我轻轻浅浅地笑笑：“我为何要逃？”依旧懒懒地靠在他身上。
　　言潇是怎样的人，我之前或许还不明白，但是霓裳与我说过，即使这个男人处于极度的虚弱之中，也是可以杀了我的。
　　“公子，”我笑盈盈地看着他，“玄武说的不是乌龟么，为什么他的轻功这么好？这样，太不像了。”
　　言潇只是笑笑。
　　马车忽然一阵震动，我下意识看向言潇，他依旧轻轻浅浅的笑着，将我带进怀里，道：“阿音怕么？”
　　脸埋在柔软的衣料中，淡淡的香气让我不自觉微笑起来。
　　“不怕。”我轻轻地说。
　　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怕，即使知道现在是很危险的，可我就是不会害怕。
　　“为何不怕？”
　　为何要怕？我在心底轻轻地说。
　　手慢慢环住男子的腰，任他带我跳下马车。
　　风轻轻打在脸上，我闻见一阵腥味，忽然有些恶心，随即清醒过来。
　　这个男人，温和从容的表面下，是一颗危险的心。环住他的手，慢慢松开。松开了，就不敢再合上。
　　那个时候，我忽然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所谓的斗智是什么。
　　我咬咬牙，只觉得自己真的太过天真。

　　言潇并不看那些正在被杀的人，以及正在杀人的玄武，丢下马车，慢慢朝一旁的树林走去。期间不停有人想要越过玄武杀过来，都被玄武从身后一剑劈杀。
　　我被言潇拉着走，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一个黑衣人被劈开，血溅上了我的脸，那种腥味让我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看不了就别逞能。”温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言潇一手环住我的腰，一手亲昵地擦掉我面上沾上的血。
　　我闭上眼，不去看他眼底的蛊惑。

　　这个男人，真的太过可怕。
　　他的伪装是我所比不上的，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伪装着，表情，神色，甚至是眼神，都是假的。甚至，有时候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也忍不住会相信，他其实就是这样一个温和而从容的美好的人。
　　清逸儒雅，并如春风一般的温暖。

　　“阿音，我们要去的地方到了，没有人追来，你可以挣开眼了。”言潇将我放下来，轻轻地哄着。
　　我一直闭着眼睛，只感觉他将我抱在怀里，穿过密林，然后到了这里，将我放下。
　　我睁开眼睛，看见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里是……
　　“阿音果然是阿音，居然一点都不怕。”牵过我的手，言潇与我并排站着。
　　我偏过头看着他，心里的滋味无法形容。
　　他的侧脸我看过了许多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的，百感交集。
　　“我们要跳下去，阿音会怕么？”他转过来看着我，目光炯炯。
　　“为什么要怕？”这一回，我轻轻地说，眼望进他的眼眸深处，却始终看不透他的心。
　　我那样深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目光，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就这样，陪着他跳一次悬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