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之书》顾曲流觞

8、第七章

　　最近季念老是在做着同一个梦，梦中自己像是在被谁在追赶着，他只能在一团黑暗中奔跑，没有方向，也呼喊不了，只能胸口发闷地一直奔跑着，眼前的视线渐渐被一片片的暗红色取代，就像浸到了一个充满铁锈味的罐子里，远远的望见路的尽头有一点的亮光，季念就像是看到希望发疯似的跑过去，亮光越来越大，隐隐约约看到那里站着什么人，等到季念用尽气力体能到了极限奔上前去才看清楚了那里竟然站着两个人，一个形象模糊，但不知为什么，季念却笃定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季傲南，而站在他边上的人竟然是千夜！但却又不完全像印象中的千夜，季念能够清楚地看到千夜眼睛中流动的光彩，还有他嘴角含着的盈盈的笑意，那生动的光彩耀得季念有些睁不开眼睛，季念想向他们伸手，却看到千夜迎上季傲南的脸，在季念发愣不解的目光中覆上了对方的唇！季念只觉得心里顿时像电闪雷鸣的巨震，而眼前的画面也像镜子一样破碎的崩离。

　　随着那声巨响，季念猛地睁开眼睛，额上已是一层冷汗，看看床头的闹钟，才三点半，季念叹了一口气，动着酸痛的胳膊腿有点无奈地苦笑，天天都是如此，就算不被那马拉松似的长跑累死，也会被那么劲暴的画面刺激得心脏超负荷。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便翻身下床找水喝，刚跻上拖鞋，便看到一个混身发着淡淡金光的人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吓死我了”季念装模作样的拍着胸脯：“灯也不开，坐在这里吓人啊？”刚刚被噩梦吓醒的人是再经不得再吓的，季念心里嘀咕着。

　　看着对面的人没有出声，季念打开灯慢慢走近，千夜还是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季念总觉得今天晚上的千夜竟然带着一些失落。

　　“怎么了？”季念在他身边坐下，充份发挥主人的爱心，他也希望千夜能够在此时能够向自己说些什么。

　　千夜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颓然：“还是找不到解开你封印的方法。”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季念无所谓的摆摆手，虽然说上次千夜的话给了季念很大希望，但是都这么多年了，解不开封印只是再这样一直生活而已，又没有少什么：“我妈都找了这么多年，不一样也找不到，没事的，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千夜没有作声，季念也不知道怎样接话，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默，就在季念闷得心慌的时候，千夜轻声问了句：“夏小凡很爱你吧。”

　　“那当然，她是我妈。”季念迅速回答，有些得意。季妈妈确实是个好母亲，除了有时候有点莫明其妙以外。

　　千夜闻言目光散乱又陷入思考，季念看着千夜冷淡的表情，想起刚才在梦中见到千夜笑起来的样子，不禁脱口而出：“千夜，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的。”

　　千夜目光一顿，回过神来：“很晚了，你再睡会，不打扰你了。”匆匆抛下这句话，便隐去了身形。

　　季念有些发愣，回想起上次千夜看老妈的目光，心底忽然升起一种感觉，千夜不会是喜欢老妈吧……

　　白天，季念有些浑浑噩噩，坐在店子里直打瞌睡，大概是连续几天做奔跑的梦，耗得体力都快没有了。

　　“小季”老李推推季念的肩膀，季念微微睁开一只眼睛：“李叔，怎么了……”

　　看到季念醒过来，老李在他身边坐下：“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而且……”老李没有再说下去：“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就是天天晚上做噩梦，睡一下就好了。”季念眨了眨眼睛，又闭上了。

　　老李轻轻起身，看着季念的眼神渐渐严肃起来，这不是噩梦这么简单，因为在他眼里，季念全身覆盖着一团黑气，虽然很淡，但是对老李来说却熟悉得不得了，因为，这是将死之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