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之书》顾曲流觞

4、第三章

　　累，真的是很累，哎，玩了几天的网络游戏，眼睛都要花了。季念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怎么还没到关门的时间啊。”

　　“小季，不能叫关门，叫打烊。”老李在一边纠正。

　　季念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老者，这个人有生意的时候就忙会，没事的时候就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一整天了也没见他坐下来休息，真是奇怪。

　　“老李，你站着就不累吗？”

　　“不累。”

　　季念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气，动了动酸痛的肩膀：“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了吧，天气好像快下雨了。”

　　“还没到时间，还有一个客人要来的。”老李毕恭毕敬。声音刚落，门口的铃声就清脆地响起来，整个室内的气温也骤然下降。季念立马坐正，身体紧绷着，因为以他在店里这几天的经验，只要他看得见的客人铃声都不会响。果然，老李连忙迎了上去：“你终于来了，到里面谈吧。”然后无视季念的目光进了后堂。

　　这次季念悄悄跟在后面，透过屏风缕花的空隙看到老李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像在跟人谈着些什么，季念吃力地看向另一面，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吗？季念想着，不自觉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着老李谈得兴起，季念想听清楚他们在谈什么，便往前凑了凑，整个人都趴在屏风上，但是还是只听得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季念又往前靠些，忽然觉得整个屏风都有些晃起来，季念大吃一惊，忙退几步，双手扶好屏风，所幸没有倒下。然而，后堂的老李也被这样的动静顿住了谈话望向这边。

　　看着老李微变的脸色，季念有些慌张，只好硬着头皮的从屏风后走出来，嘴角直抽跟老李打了个招呼：“嗨，打扰到你们了吗？”

　　老李望了望对面的椅子上，恭敬地站起来，像是跟谁介绍似的：“这是季家的少爷，季傲南的儿子。”

　　季念也紧张地看向对面的椅子，那里空无一人，只是觉得整个屋子最冷的来源就是那里，季念又不知所措地看向老李。

　　老李的表情似乎在听谁在说话，完了以后便大步走到季念的身前，用身体挡住他，对那张椅子冷声说：“刚刚的事情全谈完了，请回吧，我们也要打烊了。”

　　季念忽然觉得整个屋内更冷起来，那种寒冷的程度像是冻到了骨头里，空气冷得就像固体一样呼吸都变得很困难，好不容易吸进肺里的又让整个胸口发疼，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这强大的气场，季念觉得自己动都不能动。

　　老李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双手迅速在空中结出八卦形状，口中念念有词：“火列精灵，应我召唤！”忽然，一阵温暖的感觉让季念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抬头看向老李，此时老李与自己被裹在一片金色的火焰之中，而火焰之外的地板、桌椅板凳、甚至棺材都被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霜，而且似乎还有越来越厚的趋势。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季念惊讶得张大了嘴，差点惊叫出声。

　　“不要在这里闹事，生意，我们好好谈，但是想在这里闹事，还要问问我肯不肯，还不快回去！”老李厉声道，季念觉得此时的老李帅极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温度慢慢回暖，刚刚结冰的屋子也慢慢回复原样，只是地板上还留有一些冰霜过后的水渍。过了一会，老李扶起还呆愣在地板上的季念，一声不响地走出了后堂。

　　“刚刚……”还是季念先发话，好不容易回过神，怎么也想弄明白。

　　“少爷，”老李恭敬地说：“季家唯一的少爷应该是季家和夏家的继承人。”说到这里老李的些叹息：“可是少爷你竟然连它们都看不见，太出乎意料了……”

　　“等等”季念打断他的话：“你是说我爸和我妈都看得到这东西，都会你刚刚的那几下？”季念觉得头有些眩晕。

　　“季傲南和夏小凡是两家最出色的灵媒师，可惜傲南在你出生没多久便死于非命，我在季家二十几年就是等着店面被人继承的一天，可是，小季，你只是个普通孩子。”老李有些伤心，但是更多的是失望。

　　听这么一说，季念算是完全是明白了，原来，老李对他这么恭敬是因为他是季、夏两家的孩子，苦苦在季家这么多年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自己这个废物。季念苦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当成废物的一天。

　　“那，我不行，我姐呢？”季念看到老李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要季家唯一的儿子才能够继承。”老李无奈地重复着。

　　“看来我还是不够格的。”季念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从长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方盒，小心地递给老李：“这个东西听我妈说是要给店面的继承人的，我没这方面的天份，你们，还是另外找合适的人吧。”

　　老李诧异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季念轻轻打开盒子，那枚暗红的印章静静地躺在盒底，看到老李睁大的眼睛，季念挠挠头：“这应该是那种印鉴证明什么的吧，我妈前几天才给我，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大概是象征继承人身份的。”

　　然而老李却显得比发现季念不能“看见”更为激动：“这东西，这东西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季念愣了愣，随即想到了：“哦，听我妈说好像是有两个的，但是找到的时候，只有这一个了。”

　　“这是傲南留给你的东西，而且很重要，你怎么能随便给人呢？”老李激动中带着一些生气。

　　“这……”季念无奈地垂下头：“李叔，这东西我拿着也没什么用，既然你说这东西重要，放在我这里不是浪费吗？”

　　老李没有回答，伸手轻轻捻起那枚印章，小心地辗转抚摸着，良久，才重重叹了口气：“小季，这是你父亲的东西，我不能要。”说着把那枚印章又重新放入盒子里。

　　季念一看急了，一把抓起那枚印章直往老李怀里塞：“李叔，我已经让你失望了，我不想再……”说还没说完，掌心突然尖锐的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似的，季念忙摊开手掌去看，手掌并没有被什么东西刺破的明显痕迹，反而掌心中那枚印章却越发的红得鲜艳起来。

　　季念正在奇怪，忽然，印章上的文字慢慢地蠕动着，季念揉了揉眼睛，没错，确实是蠕动似的缓慢动作，那篆刻的阳字就像虫子一样动了起来。季念吓了一跳，大惊之下印章也从手中掉了下来，东西还没落地，就看到腾起一片金光，一个清朗的声音像是从空中传来：“等到了……经过了这么久，我，终于可以回来了……”话音刚落，那片金光像是一个人飘舞的衣袂，渐渐显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飘扬的长发，白皙的脸庞，额中若隐若现三瓣红色，斜飞入鬓角的双眼紧闭着，就在那双眼睛睁开的那一刹那，整个屋里的金光消失在那双深若寒潭亮如星辰的眼眸里。

　　季念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来，打开盒子的瞬间真的有金光从里面射出，映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