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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京城近郊有名寺曰白马,寺中高僧佛法无量,当今圣上极为推崇,每年中秋或除夕前皆会到寺中为苍生祈福。
      寺中香火鼎盛,刚入寺门,便见天王殿,而后是千佛殿,中心是弥勒尊佛殿,殿外有一尊足有五米多高的弥勒佛,袒胸露腹,笑容可掬。廊柱上有对联曰: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还有几日便是中秋了,寺中烟雾缭绕,香客不断。
      忽见一队御林军匆匆闯了进来,将寺中香客全都撵了出去,而后围了个密不透风。方丈了尘大师慈眉善目,处变不惊,身后跟着几名弟子迎了出来,手持佛珠,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那为首的军官也双手合十微微倾身回了礼,而后恭敬地说道:“请大师准备一下,圣上明日要来寺中上香祈福,届时闲杂人等回避。”
      了尘大师躬身领了旨意。

      谢寒食瞒着谷雨和小满,天天往将军府上跑,判决已经下来,再不想法子怕是真的要来不及了!
      将军府门口几班守卫都已认识了谢寒食,见他又来,远远地就说:“将军还未回来,你明日再来吧!”
      谢寒食已经快没了耐心:“校场在哪?”
      其中一人好心地说:“练兵重地,外人是进不去的,擅自闯入要军法处置的。过两日便是中秋了,也就这两日将军便会回来,你再等等吧!”
      回到客栈,小满和谷雨皆倚着窗子唉声叹气,见寒食一脸落寞的回来便知又是无果。
      听闻少夫人前些时日已经被秦家想法子救了出来,他们去于府打听消息却被赶了出来,说什么两家再无瓜葛!
      少夫人平素是个极聪慧明礼的,谢府上下皆是心服口服,没想到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龙撵所过之处皆围了层层布幔,且有重兵把守,寻常百姓哪里能有幸目睹天颜?谢寒食三人隔着布幔只见幢幢人影车马从眼前经过,也辨不清龙驾所在。谷雨一把抓着寒食的胳膊低声说:“别冲动!”而后示意他往高处瞧。只见街道两旁酒肆茶楼顶上都藏着弓弩手,只怕还没见到天子,就被乱箭射死了。

      到了山门之外,天子下了撵,亲自登上九九八十一级台阶,山寺巍峨,那烫金的“白马寺”乃是先皇亲提御赐匾额,朱红的寺门大开,了尘大师带着一众弟子恭迎多时。
      天子威仪一身明黄龙袍,慑得人不敢轻易抬头。
      天子双手合十,与了尘大师寒暄了几句,便随着大师往寺中走去。
      寺里的蒲团,杯盏及卧榻等都换了皇家御用之物,不敢有一丝怠慢。
      待圣上一路焚香叩拜完,也差不多快午时了,众人在弥勒佛殿外,心怀敬畏地仰望着这尊金身佛像。
      了尘大师恭敬地说:“已备下素斋,请陛下移步禅房。”
      天子颔首,双手垂于身后,待要移步,只听偏殿里一女子高声喊冤,而后人便冲了出来。御林军立即将人团团围住。
      天子远远瞧着那女子面容憔悴,身着素衣,不像行刺之人。然而惊扰了圣驾,惹得龙颜不悦。
      了尘大师赶忙上前解释道:“这是在寺中修养的香客,前些时日刚落了胎身子虚弱的很,故而未请出去,请圣上开恩!”
      天子虽不悦,然而佛门重地,不宜开杀戒。
      那御林军首领差人将那女子赶走,却又听那女子高声哭喊道:“我夫家江南谢氏蒙不白之冤,望圣上开恩重审此案!”
      天子眉头紧皱,甚是不悦,待要甩袖离去,不知那孱弱女子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押着她的御林军,口中高呼:“求圣上重审此案,还谢家一个公道!我谢秦氏愿以死明志!”说完一头撞在了那金身弥勒佛像上,血溅三尺,当场没了性命。
      我佛慈悲,度化众生,然众生皆苦,佛能度几人?

      这秦瑶命丧白马寺却并未打动君心,听闻天子回宫之后大发雷霆,将户部侍郎招进了宫足足训了一个时辰,若不是看在于大人这几年勤勉有加,怕乌纱帽不保,最后只罚了他一年俸禄。
      当初是天子下令抄的谢家,现下若是放了人,不就等于承认天子犯错?这天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况且谢家巨额家产都已充了国库,银两已花出去大半了,还指望还回去不成?
      不过这谢秦氏为夫家鸣冤惨死白马寺之事不过一夜便于京城传了开来,街头巷尾哪个不感叹秦氏女忠烈的?
      天子仁厚,下旨将秋后问斩,改为秋后待审。

      谢寒食快踏破将军府的门槛,中秋这天早早就来等着。
      守卫小哥笑着说:“今儿来得巧了,将军刚回府!”
      谢寒食赶忙上前说:“劳烦通报一声!”

      小厮领着谢寒食穿厅过堂,绕了七八个回廊,在一处水榭前停了下来。池中红莲盛开,鸳鸯戏水,一把鱼饵撒下去,湖中锦鲤纷纷浮上来抢食,闹得湖面沸沸扬扬。
      林征刚从校场回来,已换了身舒适的常服,他把鱼饵盘递给边上的小厮,摆手让他们都退下了,而后对谢寒食说:“过来坐!”
      谢寒食上前并未落座,只是低着头,语气僵硬地说:“求林将军救命!”
      林征不紧不慢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壶,将一只杯子放到谢寒食面前倒满,笑着说:“尝尝,太后前些时日刚赏的碧螺春!”
      谢寒食仍是站着不动,复又说道:“求林将军救我少东家一命!”
      林征放下手上的茶盅收了笑讥讽地说:“少东家?你倒是忠义!我凭什么救他?我又凭什么救得了他?”
      谢寒食双膝跪地,不卑不亢地看着林征说:“只要能救他性命,让我做什么都愿意!你想让我做回林越,我便做林越!”
      而后接着说:“今上仁孝,若是太后能为谢家求情事情就有转机!太后乃林氏族中女儿,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对于林将军而言并不难!”
      林将军微怒道:“他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商人,值得你这样吗?”
      谢寒食面露酸楚,情真意切地说:“他是我的命!”
      林将军暴怒拍案而起:“荒唐!”
      谢寒食站起身来,与林将军对视着说:“北边战事胶着,裴将军近来屡战屡败,只怕很快就要阵前易帅了!朝堂之中,也只有林将军能担此重任。我愿随将军奔赴战场,为林家挣一份荣耀,哪怕是战死沙场,只求换他此生平安!”
      林征听到最后,心下一震,颓然地坐了下去,苦笑着说:“你倒是随了你娘,执拗得很……罢了,我应了你便是!不过从今往后,你是林越,我将军府的公子!”
      “好!”

      谢寒食回到客栈,就见谷雨和小满红着眼眶,他赶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满哽咽着说:“少夫人她……”
      一路上谢寒食已经听说了,心里也感念秦瑶的贞烈。
      谷雨接着说:“明日秦家便要扶灵柩送她回姑苏安葬,好歹是落叶归根了……”
      谢寒食安慰他们道:“已经有法子救少爷了,也就这几日人就能放出来!”
      谷雨和小满皆是转悲为喜地说:“那太好了!”
      谷雨问道:“你想的什么法子?”
      谢寒食搪塞道:“这你们就别管了,只安心等少爷和老爷出狱吧!”

      果然没过几日,圣上便下了旨意,因太后仁慈,念谢秦氏女忠烈,特为谢家求了情,圣上孝悌,特赦谢家父子死罪,归还其姑苏祖宅,其余家产一律充公。
      谢家三代积攒下来的财富朝夕间化为了泡影,好在人没事,还能东山再起!

      谢寒食和谷雨,小满三人焦急地在大理寺外候着,好一会,才见两个狱卒架着瘫软的谢岚和谢怀清出来了。
      三人赶忙迎了上去,只见谢岚双眼紧闭,面色惨白,一身囚服血淋淋的破败不堪,显然没少受罪。而谢怀清虽未受刑,然本就年事已高,突遭变故,入狱没多久就病倒了,拖了这么久,如今更是形容枯槁,上气不接下气。
      谢寒食心里一阵抽痛,只恨没能早点救少爷出来,白白受这么多的罪!
      三人小心地将谢家父子扶上了马车,便驱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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