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年华为酒

22、练武（新增）

　　信中白纸一张，无言，想灯下垂思方才斟酌着写了一封信的自己，皇帝不由自嘲，这人倒比自己洒脱多了。
　　轻叹一声，放下这无言的书信，目光落到一旁的盒子上。
　　随着这空信而来的还有这方紫檀木的盒子，精美细腻的盒盖尚未打开，内里的清香已悠悠传来，是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千回百转，空寂的宫殿里，皇帝抬手扶额，无声笑了。

　　深夜的承乾殿里散开淡雅香，“爹爹。”翻了个身，叶清羽喃喃唤着。
　　黑色的衣袖将他包裹着拢在怀里，低头，双唇无意识地印上那小小的额，温暖的气息让男子闭目，牙关紧咬。

　　风夜临早早来到宫中一处校场，这里原是给宣朝太祖练武所用，然，荒废许久，也就是昨日才叫人匆忙收拾出来的。
　　陆明川还未到，空荡荡的校场里有一块墩石，上面坐了一个纤细修长的男孩，他静静坐着，仰望上空。
　　也不知他这样看了多久，风夜临也不禁抬头去看，除了天空和云，似乎什么也没有，他在看什么呢？

　　“喂，小子！”风夜临大大咧咧的，伸手去拍陆光离的肩，没想，头也不会的，陆光离轻轻让过。
　　风夜临一时来了兴致，他想，你跟我来这套？挠挠下巴，“小子，我们比试比试吧。”
　　陆光离微微侧头看他，些许，蹙眉，摇摇头，继续抬头看天。
　　风夜临眉梢一挑，坏笑着又伸手去拍陆光离的肩，不出所料，这一次，陆光离又轻轻躲过。
　　摸摸下巴，这一次，风夜临发觉了些问题，这小子，反应也未免太快了吧。

　　一早醒来，叶清羽蹭了蹭枕头，似还想再睡一会。
　　慢慢的，他觉得有些不对，睁开眼，立时醒了。
　　就这样默默看着，也不知多久，他在皇帝那乌黑的眼眸里看着自己的倒影。
　　“陛下。”试探着，叶清羽不知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些什么。
　　“不睡了？”皇帝开口问着，声音有些嘶哑。
　　看了宫外时辰不由一惊，今日怎么没人喊他？都过了去学堂的时辰了，可是……皇帝抱着他，丝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陆明川踩着刚好的时辰来到校场，看着场中两个孩子一个打一个躲正热闹着，他找了处不错的地儿盘膝坐下，点了烟杆慢慢抽了起来，白烟缭绕，墨绿色的眸子似染了层淡淡的笑意。
　　停下，喘着粗气，“不，不玩了。”风夜临不得不摇着手将断了的话接上。
　　比起他的模样，陆光离并未怎么，只是平日有些苍白的小脸微微泛了些红润，他走到风夜临面前。
　　“干，干什么？”风夜临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又立定，瞪了他，依旧喘着粗气。
　　纯净的眸子什么心思也看不出，却是——
　　“哎哟！”
　　风夜临被陆光离轻轻踢了一下膝弯便干脆利落跪倒在地。
　　“你！”
　　怒目圆瞪，居然敢踢他！风夜临很是恼火。
　　“下盘不稳。”陆光离淡淡说道，他又坐回校场中的那块墩石，静静望天。
　　风夜临愣了愣，竟是忘了爬起来。

　　叶清羽不知面前那美丽的女子究竟是谁，他那一向聪明的小脑袋瓜里实在记不起这位娘娘究竟在何时见过，只对她这般大献殷勤不知所措，他茫然地看了看身旁那位面若姣女的内侍。
　　后者淡淡道：“娘娘，您的心意公子定会收下，只是此刻已到公子用膳的时辰，若是被陛下知道小公子没有按时用膳的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只怕是担不了这个罪责。”
　　华妃微微一愣，原以为不过是来哄个孩子，没想却是被一个内侍隐隐教训了，心中不悦，然，面上又不好显现什么，毕竟是皇后交代的事，若办不好的话……
　　忍了忍，只得道，“也罢，既然这样，我便改日再来。”说着，她起身离开，叶清羽站起身打算去送却被张谦按住肩，摇了摇头。
　　看着桌上那精致的食盒，打开，叶清羽眼前一亮，尽是些有趣的糕点。
　　“拿起分了吧。”张谦吩咐道。
　　于是，那一盒精致的糕点便消失在叶清羽的视线中。
　　“公子。”张谦问道，“您有没有和陛下说，您要回雨燕居的事？”
　　叶清羽眨了眨眼睛，似是将此事忘了，扁扁嘴，“我忘了。”
　　张谦道：“那公子今日便说吧。”
　　抬起头，叶清羽很想问他为什么，只是，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口。

　　“快吃，这个不错！”
　　风景安听着里面热闹，偷偷将头伸了过去。
　　只见风夜临正毫无顾忌地坐在桌子上对着另一个比他还要放肆坐在梨花桌案上的纤细孩子说着些什么。
　　室中飘着淡淡的酒香，想是从那孩子手里的酒壶中传出的。
　　过了一会，风夜临拍拍手，吃累了，从桌上跳下，与那孩子并排坐了，凑过去嗅了嗅，“什么酒，这么想？”
　　看了他一眼，似犹豫了一下，陆光离将酒递给他。
　　风夜临愣了愣，他是不爱喝酒的，然，笑着接过，大口饮了。
　　“咳咳……”
　　风夜临将酒壶远远拿开，“这……这是什么？这么呛！”他自觉很没面子，却又不好说什么。
　　不似宫中美酒的甘甜醇厚，这酒辛辣的好似冬日凌烈的寒风，犀利而刺寒。
　　他不禁对这个安静的小子另有一番看待，着实有些看不懂。
　　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陆光离继续自顾自地喝着，风夜临不再惹他，看向别处，只见风景安正趴在门口凑着脑袋。
　　“哎！我说你干嘛呢？”见不得他鬼鬼祟祟的模样，有好几次和叶清羽在一起时都能看到这家伙偷偷摸摸地跟着，实在讨厌得很，真不明白母妃为何会收养这么个没出息的！
　　时间长了，风景安也不似开始那般胆怯，许是静妃警告过什么，反正风夜临再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
　　“你有没有见到小羽？”
　　“叶清羽？”风夜临翘起二郎腿，摸摸下巴，别说，真没见到！
　　“关你什么事？”他语气不善。
　　“我！”风景安忽而理直气壮起来，“我就问问，你凶什么凶！”
　　风夜临双眼一瞪，风景安急忙转身跑了。
　　这时，陆光离看了他一眼，酒喝完了，摇了摇瓶子，轻盈的身子径直往宽大的桌案上一趴，他要睡了。

　　“公子，今晚别忘了和陛下说。”张谦用帕子帮叶清羽将手擦干净。
　　叶清羽犹豫了些许，道：“为何？”
　　张谦停下，看了叶清羽，用他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态，“公子愿意在这？”
　　叶清羽道：“也不是，只是……”
　　这时，梁孝和从内殿出来正往这走，张谦看了一眼只压低声音道：“公子照做便是。”
　　“可是……”叶清羽还想说些什么，梁孝和已然走来，与张谦相互行了一礼，便对叶清羽道：“公子，该安寝了。”
　　叶清羽点点头随着他进去。

　　“梁翁。”
　　梁孝和回头，见那小小的人影在偌大的宫殿里显得很是柔弱，叫人打心底里怜惜，无奈，“公子？”
　　“梁翁，陛下是不是很伤心啊？”叶清羽轻轻问道。
　　神色不变，梁孝和温和地问道：“公子是听谁说的？”
　　“我觉得陛下的眼神……每次见到我的眼神都很难受。”叶清羽慢慢说道，“很伤心。”
　　一时无言，梁孝和只道：“公子不要多想，陛下对你是极好的。”
　　似懂非懂，叶清羽点点头，只觉这皇宫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