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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踩住了一地寂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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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蓝色的天空依稀会有昨夜的风痕,堆积的灰色浮云在天际像花瓣一样散开。
透亮的光线如同瀑布般遒劲,自苍茫的苍穹泻下。
窗外枣树的枝桠间跌落一缕纯黄色的阳光,穿过青色碎花窗帘,铺在曲凡依然醺然的脸上。
曲凡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呆滞。
地板上未尽消化的食物散发出腐朽颓败的气味,他胸腔翻涌起一阵恶心。
曲凡拉开窗帘,迷惘中兀自跌进瞳仁的光亮,令他觉得些许眩晕。
楼下狭长潮湿的弄堂被一些早点摊位挤满,拥挤的人流像一条慵懒的蛇,在阳光下慢慢蠕动。
摊主的叫卖声回荡在弄堂狭小的空间里。
天津狗不理包子
福建千里香混沌
玉米,香甜的玉米
.....
曲凡收拾了那摊令人作呕的东西,有在床上软软的躺下。
刚才梦境里虚脱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胸腔里某些东西仿佛在太阳穴上突突地跳动。
凡,还记得我么?
那么故园里那些枫叶呢?
还有千尺湖旁那一片芦苇呢?
我不能再陪你了
我要走了
只是想在看看你
凡,我....
曲凡惊醒的时候,那些飘渺的声音和虚无的幻象即可消失。
隐约的疼痛在心脏里迅速翻涌,刺痛全身每一处关节。一袭冰凉注进脚趾,他踩住了一地寂寥,再也无法动弹。
只是那些随花朵凋零的记忆像定格的相片在瞳仁深处一闪而过。
章小雨。
那些年少轻狂。寂寞的。狂野的。都任由这个名字熟悉的串联起来。
弄堂里吃早点的人已经稀少,大部分摊主都在收拾杂乱无章的摊位,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叫卖所剩无几的食物。
曲凡下楼吃了碗馄饨,匆匆去了学校。
教室里嘈杂成乱糟糟的一片。废弃的稿纸,装早餐的白色饭盒满地都是。垃圾桶空空的斜靠在墙角。
早晨怎么不喊我?曲凡看着姚瑶。
曲凡,你今天值日。说话的是卫生委员。
曲凡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又扭过头看着姚瑶。
姚瑶神情冷漠的看着他,说,你昨晚又去酒吧了?
曲凡没有说话,眉心渐渐的浓,静静的坐了几秒,然后朝墙角走去。
背后的姚瑶嘴角微微地抽搐。眼眶像忘记关掉的水龙头。
中午放学的时候,曲凡拉着姚瑶去食堂吃饭。姚瑶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牛仔裤,紧身T恤。曲线玲珑,凹凸有致。是那种极美的女孩。班里几个男生跑过来想帮她买饭,看见曲凡在旁边,又缩回了伸出的手。
曲凡把饭买回来,姚瑶坐在对面低头没有动,曲凡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吃着,吃到一半突然停下。抬起头看着姚瑶。
对不起,瑶瑶,我以后再也不去了,你别哭了。曲凡说。
姚瑶抬起头,面场上泪痕交错。曲凡把纸巾递过去,姚瑶伸手接过,眼睛定定的看着曲凡,面无表情,说,真的?
恩。
然后笑容像花朵一样在姚瑶苍白的脸上绽放。
在食堂门口,他们撞见莫剑。
你一下课跑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曲凡说。
我有点事....
你额头上怎么搞的啊?姚瑶看见莫剑额头上好大一块淤青。
刚才不小心摔的。莫剑的目光闪烁不定,想了想又说,你们先回教室吧,我吃过饭就回去。
食堂里已经没有什么人,空旷冷清。
莫剑咀嚼着冰冷的饭菜,英俊瘦削的脸刚毅地抽搐着。嘴角不时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却又将一切以最忠诚最简单的方式表达得透彻。
那些痛苦的代价在心脏里刻下一道道深深的沟壑,悲伤的血液流淌着每一处令人苍老的阴寒。
在浴室里看到曲凡背上从左肩胛到右边腰际深褐色的刀疤,莫剑的胸腔总是被懊悔和愧疚填满。而每次曲凡只是转过头一笑了之。
那一刀差点要了曲凡的命。
或许一切都已经过去,亦或许一切只不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