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痴心萧王爷》叶兮落

9、山雨欲来

　　第二日，夕阳依旧早起，她走在没有人的街道上，一直走到，街道上不知不觉间竟多了许多人。
　　突然，一匹快马拉着车厢呼啸而来，那马疯狂地奔腾着，夕阳看到驾驭的人惊慌失措变了脸色。然后，她看到马蹄底下那个小小的人影，只稍片刻，就要被马蹄生生践踏！毫不犹豫，夕阳飞身而出，千钧一发之际扑倒女孩向旁边滚去，终于在最后一刻救下她，然而夕阳双臂的衣袖也被尖利的石子划破，正汨汨流出血来。
　　怀中的女孩已被吓得失去了血色，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夕阳望向那辆失控的马车，那马车却已经停了下来，马上坐着一个英俊非凡的黑衣男子，正抚着白马的鬃毛。
　　那男子确认马儿已经温驯，便跳下马来，走到夕阳身旁。
　　夕阳刚想开口，待瞧清来人，便有些回不过神来。
　　那黑衣男子显然也是一愣，然后笑道：“果然天涯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又碰见姑娘了！”
　　夕阳怔怔地道：“怎么是你？”
　　黑衣男子笑容不改，道：“这说明在下和姑娘确实有缘分，上次匆匆一别，还未告知姑娘姓名，在下欧阳定晖。”
　　“欧阳…….你是啸云山庄的人么？”
　　“姑娘猜得不错，在下的确是啸云山庄的人。”
　　“难怪你会有请帖…….”
　　“刚才我的马车失控，还好有姑娘，要不然这小女孩可就危险了。”然后他看向夕阳的双臂，温和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他迅速撕下衣襟一角，帮夕阳包扎。
　　夕阳呐呐道：“不…….不用了。”想自他手中撤开手臂。
　　哪知他的手暗中使力，硬是让夕阳无法脱开，却也没有伤到她。
　　欧阳定晖一边料理夕阳的伤口，一边道：“今日在下害得姑娘受伤，深感歉意，定会在朝晖酒楼设宴，就当向姑娘赔罪。”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夕阳终于收回被他包扎完毕的手臂。
　　“走吧。”
　　“我……”夕阳还想说，哪知欧阳定晖早已走在前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定晖走在前头，渐渐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他不禁回头一望，便瞧见夕阳愣在那里。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定晖看到那一处刚落成不久的大宅，眸子里瞬间闪过片刻温柔。
　　“怎么了？”定晖走回夕阳身旁。
　　夕阳摇摇头，道：“不知怎地，我总感觉这个地方很熟悉，好像从前来过。”
　　深暗的眸子一闪，定晖笑道：“这宅子刚落成不久，大概不到半年的时间吧，这半年你来过？”
　　夕阳慢慢地摇头，道：“不是的，只是这个地方……”夕阳突然头痛起来，脑海中零碎的影像霎时消失不见。
　　“你怎么了，没事吧？我们快走吧。”
　　“我……我想进去看看。”夕阳道。
　　“…….好吧。”像是考虑了很久，定晖终于答道。
　　夕阳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不禁惊讶。
　　定晖笑道：“这块地隶属啸云山庄，一年前我爹在此盖了别院，供客人居住。一向没有人来，今日刚好有仆人在打扫，因此没有锁门。”
　　夕阳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雕栏木栋，龙飞凤舞，每根柱子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精雕细琢而成，刷着红漆，反射日光，让人看来，更觉富贵崭新。夕阳却无心于此，她环视四周，努力回想零星的记忆片段。突然她看到庭院中那个古水井，感觉异常的熟悉，不觉走过去，细细察看。
　　定晖来到她身旁，道：“这井本不该在此，过些天就要被填埋了。”
　　夕阳双手撑着井栏，夕阳依稀记得，那是段快乐的日子。那段日子她虽记不清，但那样的感受却不会忘。那种快乐，是纯真的，不伤人的，即便现在回忆起来，也带着花香。小时候的那段日子，夕阳依稀记得零散的片段。她有父母，还有一个擅于跟她吵架却也十分疼爱她的哥哥，他们就是围绕着这口井，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那是一段活在夕阳里的日子，充斥着温暖的情意。
　　又是一片红海，夕阳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定晖关怀地扶住她。
　　“怎么了，你没事吧？”
　　夕阳摇摇头，困难地道：“我们走吧。”

　　在朝晖酒楼的时候，夕阳明显地心不在焉。定晖看得出来，却体贴地没有说破。
　　“昨天黎明，北狼又来攻城了。”
　　“啊…….什么？”
　　“不过他们很快又退兵了，这是交战数十年的头一次，未两兵交接，就先行退兵。”定晖啜了口茶，缓缓道，神情似在深思。
　　“可是为什么？”
　　定晖摇摇头，道：“还不知道，不过对百姓来说，定是一件喜讯。”
　　夕阳点点头，道：“是啊，十几年征战，好不容易换来三年的和平，百姓都不希望再发生战争。”
　　“可是我们不明北狼的意图，似乎他这次发兵意在警告什么……”
　　夕阳不语，突然一个片段闪现她的脑海。
　　夕阳倏然道：“你知道这附近有海滩么？”
　　定晖一愣，笑道：“当然，无双城是濒海的城镇，怎么会没有。”
　　“带我去！”夕阳急切地道。
　　定晖看她神情急迫，亦不再问什么，从袖中掏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起身朝门外走去。

　　无双城的海滩很大，海岸线延绵数千里，大浪淘沙，汹涌澎湃。一个浪花打过来，飞速冲向空中，倏然散成一朵白花，猛地坠入深海，片刻的晶莹剔透，书写陨灭的辉煌。
　　夕阳跑过去，在已然退潮的沙滩上，急切地寻找什么。突然她拿起没有被浪涛带走的银白色贝壳，喃喃自语：“就是它，就是它……”
　　接着夕阳在海边每一寸土地上寻找这种贝壳，等到日落，已有大大小小不下七十个。
　　夕阳一手抚着额，一手摆弄着沙地上收集而来的贝壳，银白色的光芒辉映着璀璨的晚霞，反射出少女美丽清秀的侧脸。
　　“好像，好像是这样…….”夕阳努力拼出残缺记忆中的那几个字，可是最后几笔就是无法找到感觉。
　　“好像，又不是……到底是怎样的？我明明记得的！怎么会，又忘了呢？！”夕阳拼命摇头，声音显得急迫无奈。
　　“是这样。”一双好看修长的手顿时出现在夕阳眼前，白皙的指尖亲亲拾起夕阳遗落在地上的银白色贝壳，一颗一颗往那缺字上放，终于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晖”字，替夕阳完成了记忆。
　　夕阳定睛看了看，不禁叫道：“对，对！就是这样！”回头，脸上布满错愕，“你…….你怎么知道？”
　　定晖笑而不答，漩涡般深沉的眼眸透着温柔的情意。
　　“你……你是哥哥，对不对？”夕阳激动地握住他的双肩，惊喜地问。
　　黑眸闪了闪，他终于答道：“不，我只是猜测而已，毕竟看到那个字的一半，自然就会想到下一半。
　　“可是你回答的那么肯定……..”初始的惊喜如浪花坠落，她不相信地问。
　　这次定晖没有作任何解答，他转过身，夕阳看不到他的脸。
　　只听他说：“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说罢径直朝前走去。
　　夕阳跟着他，然而神情恍惚，她的喉中吞噬着失望的苦水，绞疼的胃部让她无法再想其他。
　　“啊！”夕阳没有看到客栈门前有一滩水，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倒。
　　“小心！”定晖急忙伸手，幸而在夕阳快要仰倒之际扶住了她。
　　夕阳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跌倒的惊鸿一瞥间，她仿佛看到定晖胸前那块虎形胎记。
　　“你…….”夕阳正想问他，却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夕阳！”墨涯走过来，看到她跌在欧阳定晖的怀抱里，心头突升一股狂怒，正呼啸着翻涌而上，仿佛要冲破他的咽喉。他来不及讶异，他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克制上。然而双手像是自有意识似的，忙从定晖手中扶起夕阳，片刻都不能多耽搁。直到定晖的手再也无法碰到她，他才依依不舍地放手。
　　“你没事吧？”刚才他看到她差点跌倒。
　　“我没事。墨涯，你怎么来了？”夕阳惊讶地问。
　　然而墨涯不再看他，黑墨般的眼眸直视眼前的男人，两个身高一般高的男人对视，墨涯的眼神，失了一向的冷静，仿佛要冒出火来。
　　半晌，定晖伸出手，笑道：“欧阳定晖。”
　　墨涯没反应，他任定晖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夕阳看了看定晖，他依旧笑得一派淡然。她不禁偷偷用手扯了扯墨涯的衣袖，一边对着定晖傻笑。
　　墨涯不情不愿地伸手，重重地握住，仿佛在提醒什么，沉声道：“江墨涯。”
　　定晖笑道：“能与萧王爷结识，实是在下的荣幸。”
　　墨涯冷着脸道：“多谢欧阳公子送夕阳回来，夜深了，也请公子早些回府，免得下人等急了。”
　　定晖听了，薄唇扯出一抹笑，邪魅至极。“为了夕阳，就算被爹责罚又怎样？”
　　墨涯倏然收紧拳头，要不是他努力克制，早就挥过去打扁定晖脸上欠揍的笑容。
　　夕阳看着墨涯的脸色越来越差，不禁有些害怕。
　　她勉强微笑地对定晖说：“那个，夜深了，你早点回去吧。”
　　墨涯拉着夕阳的手转头就走。
　　“墨涯！”夕阳叫道，但她根本挣脱不开。她只好转头给定晖一个无奈的微笑，后者还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然而那笑容的背后，是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