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殊途同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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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离开的那天已经是春末，细细的雨丝在空中纷纷扬扬，惹得人心痒。
袁朗并没有去送，送行的人，只有成才自己，现在他已经可以数着步子走去老A的任何地方了。
彼时已是花落时节，基地里的八重樱花瓣随着微风飘落，一片片在空中挣扎着飞舞，终是落在地上。
成才的步子一如既往的整齐，靴子一脚踏上水洼里聚集的落花，嫩粉色的花瓣登时化为污泥。
吴哲呃了一声，“你踩到落花了。” 语气满是惋惜。
成才仰起面孔，让雨珠打在脸上，“吴哲，花落了，就只有化为泥水，你舍得舍不得，都不会改变。”
“可是，你不踩，它们就不会……”
“没用。吴哲，没有永不凋零的花，也没有永不分别的人。
走吧，这里不属于你的理想。你还年轻，你的路还长。比起这里的血雨腥风，明媚的阳光更适合你。”
吴哲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的眼睛时候才能看见。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我能休假的时候回来看你么？”
已经走到了门口，车就等在那里，成才说，“就送到这里吧。”
吴哲说我能抱抱你么就这一次，成才张开手臂，让吴哲把头枕在自己肩上。轻声说，“吴哲，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忘记我，忘记这里，你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吴哲把人抱紧，倔强的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转身上车，再不回头。
听着车子渐渐远去，成才低声说，“吴哲，我们都一样，终究要离开这里，谁都不例外。”
吴哲走后成才更加忙碌，袁朗自己的事情多，只有让齐桓给成才帮忙。
于是齐桓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成才，其实更多的时候是运指如飞的给成才打训练计划。
这天齐桓活动着肩膀，“我说队长啊，你缓缓成么，我这拿枪的手实在不能这么用啊。”
成才很抱歉的说，“齐桓，就快好了，你再忍忍，我走了，这些都是留给你的。”
喀吧一声，鼠标在齐桓手里成了碎片，“你要走？袁朗他知道吗？”
成才摸索着把门关严，“你小点声好吧？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有留下来的必要么？这里是老A不是养老院。”
齐桓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把我学到的想到的都口述给你了，你以后可以留作参考。
另外你帮我打一篇退伍报告，先别让别人知道，尤其袁朗。齐桓，你心里都明白，对吧？”
齐桓叹气，“你送走吴哲的时候就想好了吧？”
成才不置可否，“人走人留，很正常。至于袁朗，请你帮我照顾他。”
齐桓反问，“怎么照顾？他还用人照顾？”
成才笑着摇头，“这个是我私人请求。你也一并记下来吧。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交给你我放心。
他不爱吃辣的，大家抢辣椒的时候你别让他跟着起哄；
他不能吃甜的，带糖的东西你别让他动；
他颈椎受过伤，冬天的时候记得提醒他围上围巾；
他脚上有冻疮，天冷的时候就少让他出野外；
他不能喝酒，出去拼酒的时候要多带人；
他胃不好，晚上别给他吃太多油腻的东西……”
齐桓把桌子敲得乒乒响，“太多了我记不住，你这么舍不得，为什么不留下？”
成才笑说“如果不是眼睛瞎了，我宁可留下来做炊事班长也不走，你能明白么？”
看着成才水汽缭绕的眼睛，齐桓不得不叹气，“罢了罢了，听你的。”
入夜的时候袁朗把人揽在怀里，“成才，不如我们也离开吧，一起转业。”
成才靠着袁朗，“走？不不，袁朗，这样的你，我承受不起。
现在你是老A的大队长，这里一切都是你熟悉的，你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
且不说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转业你想做什么？
新的环境，一切从头开始。上司可会跟你想法一致？工资微薄，可会养不起我们二人？
贫贱夫妻百事哀，到时候我们可会相互责怪？
袁朗，你属于这里，你哪也不要去。”
“那你呢？你会留在这里吗？”
成才说，“明天三中队格斗训练，你要去看么？”
袁朗只好点头。
三中队的训练，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参加了。袁朗刚到，就有人跃跃欲试的要挑战。
成才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很多年前，当他还是南瓜的时候，也曾经挑战了袁朗，并且输得很惨。
那时多年轻，从未想过离开。转眼之间，命运不饶人，自己也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了。
今天的太阳明亮的异常刺眼，眼前模糊的事物渐渐清晰起来。
他甚至恍惚间，看见袁朗已经躲不过小南瓜飞来的一掌。下意识飞扑过去，一脚把人踹开，把袁朗揽在怀里。
小南瓜揉着胸口大叫，“成队不带你这么偏心的，我又没有用全力。”
成才伸手准确地摸上小南瓜的头，“毛手毛脚，大队长老了，禁不住你3分力。”
袁朗看见成才乌黑晶亮的眼睛大喜过望，大叫一声“成才！”，抓起人就往车边跑，扔下一地不明所以的新老南瓜和一对石化在当场的纠察。
齐桓掩饰喜出望外的心情板着脸嚷嚷，“看什么看，训练！”
把人赛上车风驰电掣的往医院开，到了地方三蹦两跳的去挂号。
直到医生满面笑容的拿着新拍出来的片子指给二人看，“血块已经化开了，剩下的阴影估计还要一段时候才能完全消失。不过能看见了就说明对视神经的压迫已经没有了。要注意休息，不要再受外力撞击。”
袁朗拉着成才谢过医生，开车直奔回家。
打开家门把人拥在怀里，手还是忍不住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我没做梦吧没做梦……你看见了，真的看见了。”
成才夺过袁朗的手紧紧攥住，仔细打量着袁朗，“两个月不见，你有白头发了。”
袁朗打了鸡血似的把人抱紧，“只要你眼睛没事，我宁可花白掉所有头发。”
家里已经没有什么食物，于是两人换了便装去买菜，回来袁朗把人按在沙发上自己下厨，成才闻到很熟悉的香味传出来，忍不住钻进厨房看个究竟。
鱼汤里泛着淡淡的黄色，仔细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道。从袁朗培训回来，它就一直掺杂在自己的各种食物里，连在老A的时候自己的食物里都被加进了这个味道。
看见袁朗手边一小袋红色的细长的丝状物，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你加在我的菜里就是这个？”
袁朗把那东西仔细收好，“这个啊，藏红花。活血化淤用的，应该说，你那血块化开，它有很大功劳。”
成才仔细看了看袁朗，“这东西很贵吧？”
袁朗笑说，“你这孩子，这东西不贵，才60多块钱一克，比金子便宜得多，一次也用不了多少。就算是比金子还贵，只要能让你看见，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成才回想起自己看不见的那段日子，袁朗是怎样坚持不懈地，把这药材偷偷加进自己的食物。为了让自己安心，只字不提。
原来在自己不动声色的准备离开的时候，袁朗也在不动声色的为自己的眼睛默默努力。
到底我们才是最像的那两个人，无论绕了多远，终是殊途同归彼岸同登。
晚饭的时候，成才默不作声的把汤一口口的喝干净，坐在对面的袁朗笑的一脸神秘。
待袁贤夫洗好碗收拾好厨房过来靠上那朵小花的时候，成才说 “知道吃饱喝足又要被你吃干抹净。”
袁朗神秘的表情又出现了 “你自己就没啥感觉么？”
成才被说的有点儿脸红心跳，“你什么意思？”
被扑倒的时候只听到袁朗在耳边轻声说，“藏红花还有一个重要的用途……”
第二天一早，正式挂上中校军衔的成中队长坐在曾经袁朗的办公室里。袁朗，这个位置，我会为你坐下去。
忽然想起什么，成才在网上搜索：藏红花功效。看着电脑屏幕上， “壮_阳”两个大字赫然在目，成才一拳砸在桌子上，“袁朗你给我等着！”
此刻袁大队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夏天来了，清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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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殊途同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