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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真的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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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真的离开
我不知道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如果死了的话,那为什么还有意识,还能感觉?
可,如果活着的话,那,跟着怒大海下葬,在他身侧的那个女子,又是谁??
也许,称我为游魂,在此刻更为合适。
我就这样飘飘荡荡,看着自己被收殓,下葬。
新月到底是被追封了三品淑人,但好歹没越过我这个二品夫人。
以平妻身份和怒大海及原配夫人我,合葬。
看着我那一双儿女脸上的悲戚,并没有停留很久。
看着塞亚给我添了一个孙儿,看着为了避开守孝三年的规矩,
珞琳在百日内,匆匆嫁给了早已订婚的法略。
没有仪式,甚至没有什么聘礼,嫁过去去做正房,反倒没有小妾入门的体面。
可是,我不怪她,也不心疼。
三年后她就是个老姑娘了,这亲事,还没准怎么样呢?
加上将军府的名声,无怪乎一家老少这么着急。
可是啊,她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以后,可叫别人怎么把她当回事啊。。。
不过,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就算可以,也不会说,就算说了,人家也未必放在心里。
我就这么飘飘荡荡的,看着,只是看着。
三年后,老夫人没了,刚守孝完毕的骥远又再守了一年。
除了怒大海死前塞亚怀的那胎,这四年中,塞亚又偷偷的怀过两次,不过都买药打掉了,
毕竟,守孝期间有了身子,传扬出去,就不仅仅是名声的问题了,骥远以后的前途就别想要了!
其实,我也理解,这几年,不能出仕,不能饮酒,不能听曲,不能设宴,不能纳妾,不能。。。。。。
一大堆不能的,就连,房事也是不能的,可骥远和塞亚那么年轻,又是在自家宅里,也就,
只是,那孩子,也不怕伤了身子?
要是落下了什么毛病,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好不容易四年过去了,骥远踌躇满志的出仕,却只落了个闲缺。
间或还有同僚唧唧咕咕的闲话,毕竟当初将军府的闹剧,可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料。
接着皇贵妃薨了,再然后,皇帝也崩了。
骥远虽是闲职,却歪打正着的避开了新旧交替的一番风波,
再接着,被辅政大臣鳌拜青眼相中,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他那死去的额娘,瓜尔佳雁姬是那鳌拜没出五服的本家堂妹。。。
得到本来快要忘记的那个额娘的庇护,骥远是个什么滋味,我不知道,相信一定很复杂。
然后,看着这孩子在宦海中浮浮沉沉,一点点的长大世故,纳妾,生子。
提起父亲,眼中没有了全然的崇拜,多了点鄙夷不屑。
不着痕迹的打压排挤长大的端亲王克善。
越来越频繁的在我生前的屋子打转。。。
他,终于长大了么?
塞亚可能是当初到底伤了身子,之后在没有受孕,而在几年后,骥远纳妾,虽神情抑郁,但也没有出言反对。
后来妾室生下来一子一女,她并不待见,却也没有故意刻薄,到底是大家养出来的格格,这一点气度还是有的。
而她和骥远,从如胶似漆,变得相敬如宾,倒也不错。
后来,骥远长子到了定亲的年纪,却没有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厚道一点的会说,这家有宠妾灭妻的前事,舍不得自家闺女来受苦,
尖酸一点的就难听的多,说,听说这家父子俩当年为一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谁家女儿嫁过去,指不定就被公公扒灰了。。。
咬碎了一口牙,可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说了个四品武官庶出的女儿,据说,还是不得宠的。
看塞亚日日哀哀的哭泣,骥远愁锁了眉毛。。。
所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如今,他可曾后悔过??
我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有点舒爽,有点悲哀,
可是,这是真的与我无关了。。。
再说珞琳当日急急嫁了过去,
除了是走正门着红色吉服,其它竟比不得一个妾室的体面。
想来那法略家对这亲事应该是不满的。
无奈早就定了亲,这次怒大海好歹也算殉了国的。
而那他她拉家的老夫人又不顾身子亲向太后请旨,说是我这个额娘的遗愿。。。
太后下旨,又念及当初珞琳的额娘我是个出名能干稳妥的,虽有些善妒,但那样的丈夫,最后也殉了,这才不甘不愿的娶了。
可是,也没有摆一个好脸色给珞琳看。
好在,法略对她还算不错,整日腻着,缠着,连原先的几个屋里人也不顾了。
我暗暗皱眉,现在这样,她以后可怎么办?
果然看她一日日只知道情情爱爱,一点没有个主妇的模样,公婆便憋着气,只等自家儿子的热乎劲去了,再做打算。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没到一年,法略便不常到她屋里了,最开始不去,珞琳还会耍个小性子,摆个脸色,而法略也讨好求饶,
慢慢的,法略便对珞琳的脾气越来越不满,不再哄不再劝,甚至惯常的一月半月见不到人影。。。
紧接着,侧室进门,敬茶时,珞琳当场摔了杯子,一大家子脸色铁青。
法略动手打了她,她哭哭啼啼的回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那时老夫人卧病在床,塞亚刚刚打掉了一胎,将养身体,
骥远又要顾着祖母又要顾着媳妇。。。一时间,竟没人听她诉说自己的委屈。。。
想起她的额娘我过世前的那些话。。。悲从心来,哭的不能自已。
也是,她才多久,丈夫纳了妾就这样伤心痛苦,我呢。。。恩恩爱爱二十年,一朝,恩断爱绝,情何以堪?
看她在我屋子不愿离开的样子,想必是想起我这个额娘的好来了,
也是,如果我在的话,就算不能给她出气,好歹也有个说话的人啊,
那,她,可曾为我当初的遭遇而心痛,可曾为自己那样对我而后悔呢?
法略没来接她,呆了半个月,自己悄没声息的回去了。
看来是相通了,回到家就要操持家事,只可惜,她当时那一摔,把在公婆那里最后一点脸面也摔尽了,
她婆婆,竟直接越过她,把家里的大事小情交给了法略的那个侧室。
也是,我这个女儿,怎么看,也不像个能当事的,对着谁都和和气气,
家里仆从明里都说大少奶奶是个善心人,可私底下,谁不说她是个傻的?
于是。。。争权,争丈夫,争着看谁能生孩子。。。
珞琳她就一点点陷在这里,
不知道,她是不是会时常想起我这个额娘,想起我走前对她说的话语??
。。。。。。
我感到身形越来越飘忽,快要散尽,
这些年来,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叫我留在人世的,就是那含着的一口怨气,
如今,怨气将近,我这个样子,也到了尽头吧??
真的要走了,这回,
是真的!
我爱过恨过怨过,如今打算忘却的所有人,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