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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念的故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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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远远的!多远才算远?
顾念埋着头挖自己的野菜。
他抿紧了唇打定主意不跟戚少商讲话,只隐约听见那家伙就在周围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干嘛。
像他这样的孩子,跟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有家人、有朋友、有兄弟,性子象个小太阳似的讨人欢喜。
这样的戚少商缠着自己做什么呢?八成是觉得自己弱小所以侠义心肠发作了,要不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他那个先生的化身。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顾念都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纠葛。友谊这种东西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与其承受以后被背弃的难过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接近。
顾念想到这里心静了下来,默默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
那家伙嘛,等他觉得无趣了自然会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抬起头,人果然已经不在了。
四野空寂,隐约传来山下村庄里的狗吠声,顾念当然不会承认心底冒起的那一点点惆怅与失望。他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那个人的那句再不会留你一个人终究只是说说而已啊。
他缓缓往山下走去。
回到家已近晌午,一早出门什么都没吃腹中早已饥肠漉漉。家里当然不会有热饭热菜等着他回来吃。里屋的门闭得紧紧的,顾云枫这时候八成还没起来。
顾念走到屋角放下篮子,里面不过一点荠菜和水芹。
这个时节野菜本就不多了,味道也赶不上春天的柔嫩味美,只能加点红薯煮一锅杂菜粥了。
顾念烧了灶正忙,身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来,自己的衣服领子忽然被一双大手一把拽住。
回头一看,一个眉目猥琐的汉子半敞着衣襟站在身后。
“咦?你是病婆子家的小子?这一头卷发倒是稀罕得很啊!”
顾念见他眼光只在自己脸上身上流连,心下早就又惊又怒,手里悄悄的握了拨火棍在手里,低声喝道:“放手!”
那汉子欺他年小,嬉笑着手就欲往顾念脸上摸去。
顾念看着那手向自己直直伸过来避无可避一咬牙手中棍子打在那汉子头上。小小少年能有多大力气?那汉子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这一棍却将他戾气激起来,眼中顿时凶光闪现。
“妈的,敢打老子?你这小兔崽子不要命了?”那汉子拽住顾念衣领的手一收就要把人往屋角拖。
正在这时,斜次里伸出一双手一把将顾念从那汉子身边拉了开去。原来是顾云枫听见声音从里屋出来了,她惨白了一张脸一把揪住顾念的头发。
“你在捣什么鬼!这个时候才回来饭都没有做!”
顾念蒙了,只是不做声任他娘揪了头发推他的头往墙上撞。一下又一下,额角撞破了殷红血线蜿蜒而下。一旁的汉子见顾云枫状若疯狂也怕出了事不好收场连忙拦了她。
“还不快滚!杵在这里添堵么?”顾云枫咬牙,气喘吁吁,放手将顾念推出门去,脸颊上是两团病态的红晕。顾念抬了头定定的看了他娘一眼,顾云枫那双平时如蒙了尘的琉璃一样的眼睛背对着那汉子看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惶急和恳求来。
那眼光似在说,快跑!顾念的心里霎时明镜一般,咬了牙转身就逃,身后大门膨的一声关上。
天边云气翻涌,一道电光自遥远天际带着豆大雨点劈头盖脸砸将下来,顾念奔跑在大雨中直至筋疲力尽跪倒在泥泞水中。头上的伤口由麻木转为激痛,那痛楚感觉一直延伸到心上来,满涨的愤懑又变成泪水涌出眼眶。
他趴在地上喉中发出小狼一样的呜咽。
怎么才能变得更强呢?要变得足够强大才行!要把那些猥琐、不怀好意、鄙夷、厌恶的眼光撕得粉碎统统踩在脚下!
温度迅速自身上流失,战栗中顾念的意识逐渐模糊。
“你-----怎么了------------你-----惜----朝-------------”头顶隐约传来声音,语调急切,听在耳朵里如带着旷谷回声一样不分明。顾念努力睁大眼睛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戚---少---商-----”看见那双忧虑大眼顾念松了一口气,再支持不住,眩晕如一波黑色大浪将他席卷而去。
***
戚少商不知道要把人带去哪里,臂弯里的顾念一头一身的泥水。额角的新伤已经没有血流出来可翻起的皮肉被水泡得发白看上去却更让人难受。
跟先生在边关的时候什么伤患没见过?现在看着那紧闭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孔手却抖得什么似的。不过是回去帮他包了几件厚衣服过来,才一会的功夫,这家伙怎么就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戚少商提一口气将顾念背到背上。
那人在半昏迷里两只手臂不住的往下滑,根本扣不住戚少商的颈项。而戚少商的年纪不过大顾念三两岁,这样背着人走了几步雨伞和包着几件衣裳的包袱就已经七零八落的掉到地上泥水里去。慌乱里戚少商被绊跌了下去,膝头狠狠撞上隐藏在水洼里的一块石头上。
戚少商疼得一哆嗦在歪倒的瞬间还不忘小心侧身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跌到的冲击。
“真他妈的衰到家了!”背后的人凉得像块冰。戚少商大喘了一口气低头将人放下来,索性先将包袱里的衣裳胡乱套到顾念身上。
忙乱里见顾念微微嚅动嘴唇,戚少商愣了一下侧头把耳朵挨近去。
“娘-------娘-----”耳边传来顾念轻唤母亲的声音,戚少商眼神黯了一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再次把人扛到肩膀上。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前面不远应该会有一个看瓜人落脚的棚子,不管怎样先躲躲雨再说。
戚少商背着人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慢慢向前挨。
瓜棚狭小,戚少商背着顾念钻进去,几块乱石架着个竹编的架子就是个铺。
有个铺就好起码不用泡水里,头上的蓑草也盖得还算严实,戚少商松了口气将人放上去然后皱眉看他把自己蜷成一个虾子似的。
探手替他检查了一下额头伤,所幸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戚少商掏了怀里的金创药细细的撒在伤口上。药粉撒上去就看得见那细瘦身体上微微的瑟缩,他很冷吧?手下的皮肤冰凉湿沾,这样下去就算头上的伤没事也一定会受寒。
这种鬼地方生火怕是不可能的,除非自己想把这唯一栖身之所烧掉。
环顾四周只棚子角落里乱七八糟的堆了些干草,自己在另一个时空里迷失的时候曾经流浪过一段时间,天冷了钻在草堆里睡觉也是常有的事情。戚少商咧嘴笑了笑有了主意,七手八脚将自己和顾念身上湿透的衣裳脱了下来然后抱住那人紧紧的缩进干草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