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婆（伪女尊）》麦克不白

3、夜出觅食~~

　　换上了玉色细花的短襦长裙之后，孙远修虽觉得凉爽，可半个白生生的臂膀还露在外面，于是套了个纱罗对襟衫才算得劲，打着哈欠坐在铜镜前，由着玲儿给擦揉头发。
　　“小姐，你昨晚倒是去了哪儿啊？这一夜回来像换了脑筋一般”玲儿不禁小声问着。
　　“诶，昨夜苦闷奔了出去，城东山神庙遇见了高人，给讲了一夜的高论，听个七七八八，明白了个三二一而已……”孙远修编谎的本事这算是到了头儿了。
　　“这样也好，小姐，明个咱去庙里还个愿吧！兴许是哪位神仙化了真身给您的点化啊！”玲儿听着个鬼神的还挺兴奋。
　　唉，你要是知道是牛头马面点化的，还有那个心思还愿吗？

　　“哎，玲儿！”孙远修掂量着这话该怎么问，“你说，我的名字好听吗？”
　　孙远修用这秦家小娘子的脑子想事情，什么都觉得熟悉，可就到嘴边怎么也蹦不出来，这一个个都怎么称呼，自己本来名字叫什么，都像是池子里的金鱼，看着一条条游来游去，却怎么也抓不上一条来。
　　“小姐的名字是天底下顶好听的名字，卿怡~~~，文雅高贵，就算是大夫人的进士老爹给起的‘铭芝’，也差个千万倍！加上曲家的姓，曲卿怡，最是好听不过！……”玲儿连夸带显摆，好歹让孙远修知道的了本家的姓名，“那你觉得来的几年里，这秦家院子里有哪个人得你心意，哪些最是该杀该剐？”

　　玲儿是和曲卿怡由八九岁一起长大，小了两岁却还要服侍人，总有受了气的时候不免唠叨。以前那曲小姐是个慢性子软心肠，听了玲儿唠叨也不吭气应话，总是受了就受得，让玲儿的一腔闷气，生得，咽得。
　　这会儿孙远修套话，却惹得玲儿话痨犯了，开始细数品评起这院子里的女人……

　　难得玲儿有说道，也确实这般。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大院里的女人不仅够唱戏的，连拆台的，收戏票的，打鼓敲锣、卖瓜子果仁的……等等等等，都十足的不缺人手。
　　正室陆铭芝本是书香门第家来的，按说应该知书达理，谁知这爹娘怎么闭着眼睛戳活的，生出个歪理正理一概不认，迷了心的母夜叉来。盖着父母的好名声挑着秦家下嫁了，这秦满亭也算是闭着眼睛认了，当官的丈人好歹在不论地方还是京城都还有些人脉，做买卖还要常指望的。
　　这二房就是曲卿怡，曲家是家大业大的富贾名流，但人丁怎么也不旺，奈何到了曲老爷这一辈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看着买卖无人支撑，心里实在惶恐。赶上这刚初露头角的秦满亭经商有些本事，提了亲应允好好待自己女儿，自家闺女也是对他一见倾心，便是做了二房也不挑剔了。可这万贯家业待得曲老爷去世便被秦满亭变卖侵占，对什么都不懂的曲卿怡只说被债主瓜分了个干净。她手里那点陪嫁还整天被一三四房惦记。
　　这三、四房就是秦满亭花心的产物。这有势有钱了，再娶妾就随了自己心意。老三是个二流的戏子，一等的婊子。妖娆容貌玲珑身段，勾搭人的手段无数，装可怜扮无辜的面相更是演起来不需要挑场合心情，信手拈来一样赚人热泪没商量。
　　至于这老四就是真婊 子了，秦满亭在青楼里应酬时勾搭上的。也是个请棋书画样样懂，“摸爬滚打”样样精，勾栏院里抢生意，秦家府里斗女人的好手。
　　厉害的还在于，这些嫁进来的一二三房几年都没生养，偏这个刚从青楼转业没俩月的万芊芊，连呕带吐的说自己有了身孕，让秦满亭高兴的像什么似的，捧着宠着足了十个月，生了个万千金贵的男孩儿。
　　从此这四房是再不拿眼睛瞧人了，从高的二房曲卿怡、三房乔紫，到矮的正室陆铭芝，一律被她用下巴藐视了……

　　迷迷糊糊的听着玲儿说着，孙远修就知道这以后的日子有得热闹了，自己个男人心气，和这些大锅里搅和的兴起的女人不一样，想想是不是有个什么法子让秦相公把自己休了，也算解脱。

　　这时社会也算开明，大到皇亲国戚，小到寻常百姓，如若嫁得不合适，娶的不随心，尽可以寻个由头写下一纸休书，到官府过了户文，从此再寻个人好嫁好娶的。
　　只这个曲卿怡原来是没有主心骨的人，爱慕着秦满亭，心心念念的想他能好好待自己，只到三心二意的男人另娶了两个，也还残念犹存。
　　直到父亲上月病逝，家中再无亲近之人，钱财散尽，秦满亭再不拿她当个人了，其他妻室也是越发的欺负她。没有什么念想，便回回一心寻死罢了。

　　可这孙远修不是那矫情的人，想着过不成了休了自己便是，天大地大，哪里寻不下个快乐地了。以后便是独身也要自由自在些。
　　看着屋里还有些个值钱物件，收拾打包了，换了金钱，自己开个小铺子，带着玲儿也是条生路不是。
　　其实这办法不啻于是条明路，只可惜小娘子命途多忐忑，纵然有了孙远修这清爽洒脱的魂，也费了些日子才能落得清净，从此浪迹天涯。

　　安安静静的睡到了晚上，孙远修才算是三魂七魄归了原位，这一天一夜变故太大，由男变成了女，由穷书生变作富家夫人，还有那破事一箩筐等着打发，想着实在是不愿起来，但到了饭点还是被咕咕叫的肚子给勾了起来。
　　可事情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吃饭的路怎么就让人断了呢？

　　原来这府里人物众多，伙房自然也是个大摊子，正室陆氏嫁过来的早，虽然跋扈却笼络着管家掌控了府里的银两用度，当家主人秦满亭忙于生意，府内的事物不在眼内，又对那个正室心存些许畏惧，所以就由着她掌控去了。
　　后来这几房女子进了府，都要低头看正室的脸色，除了生了儿子的有了王牌，不放她在眼里，明争暗斗的，其他人都是惧她三分，不然惹恼了明着收拾打发不说，暗里不给吃喝克扣用钱都是常有的事情。
　　上午孙远修推了陆铭芝出门，实实在在是摸了老虎屁股，晚上开饭时间玲儿去端饭就被讹大发了，翻了番的加价，玲儿忍不住，吵了起来，只能空手而回了。
　　进了屋对着孙远修抹泪，小姐，怪我，这顿要挨饿了……

　　孙远修嘿嘿笑了几声，咱现在也算不得穷人了，能被她活活饿死不成，走，出去吃去。

　　孙远修始终觉着这女装碍事，自己又穿不惯的，不如换回男装，好歹也自在，身体换不了了，这衣服打扮总也能换吧。
　　想了便拉着玲儿去院外寻摸，找个小厮屋里有些干净衣服的偷偷拿来，可是大通铺的屋子里睡了个把人，实在进不去。
　　正在回廊下猫着，就看见一个衣衫鲜亮的美貌女子搂着个娃娃独自往亭子后头走去。
　　玲儿好奇，说：“这小姨娘是要去哪啊？”
　　孙远修听了这话，再结合这府里唯一下了崽的人物，估计这女的就是那小妾万芊芊了。不过这将近天黑了，相公又不在府里，她独自抱着孩子离自己院子里这么远是作什么妖去呢？
　　说道相公，孙远修想起，谁的衣服也不如秦满亭的多啊，不拿他的拿谁的呢？

　　与玲儿耳语一番，就直奔了秦满亭的房间。
　　这大院原是前几年才买了之前孙员外的宅子，这孙员外也是个妻妾众多的主儿，为了各房安生过日子，于是修了主屋和样式相同的各个小院，自己和妻妾分别住了，晚上想谁了就住谁的小院。自己主屋是自己最后一片清净地儿，谁也别来。
　　这秦满亭看这主意不错，买了这大府宅子也学了那孙员外。只是那孙员外七个小院娶满了七个，这秦满亭还剩三个任务没有完成而已……
　　到了秦满亭的主院中，黑灯瞎火的正好行事，卧室的箱子里寻了两套干净衣服，孙远修就和玲儿往外走，摸回自家院子后两人都不禁松了口气。这一路上险险避过那些下人和多事的娘们着实不易。

　　两人收拾的穿戴着，玲儿那兴奋劲儿，直逼要去劫富济贫的侠盗了。这小妮子能哭能笑，最是爱个奇趣冒险什么的，反正不走寻常道儿，就十分的对她胃口就是了。
　　孙远修正抖搂着月牙色外衫准备穿上，就看见一页折好的白纸飘落了出来，捡起来一看，是张信纸，上面正楷的字体清秀淡雅的写着几个人名，后面一并缀了些数字，看着像是记着账目什么的。
　　玲儿贪玩不太识字，只伸过头来看，却不知写的是什么，孙远修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于是扣在梳妆台下就匆匆出去，准备大街上好好寻个馆子，美美的吃上一顿。

　　得月楼是这城里酒菜最好的馆子了，到了晚上生意更是不错，楼上楼下坐了个满满当当，小二伙计跑的来回不歇气，就冲着这份景象，不少人也是硬要挤进来赖个座尝上一尝。
　　小二张回是新来的伙计，看人下菜的本事还不高，只被人吆喝了站在门后，等几个伙计忙不过来了才看落单的客人，跑去招呼。
　　张回看见两个清秀的公子哥儿进来，走在前头的面若冠玉，风流倜傥，摇着个墨黑金字的纸扇，身上衣衫也显然是上好绸缎。于是急忙凑了过去，嘴里也招呼着，“二位小爷，楼上请吧，刚好有个靠窗的桌子空着，您请上座了！”
　　说着领着噔噔上了二楼，果然好靠窗舒爽个好位子，夏天炎热，这晚风最是宜人，满酒楼只这几个好座最是风凉。
　　报了刚记住的几个招牌菜，通通点了，张回高兴得不用在往下背了，着实只记住了这几个，再往下就只有胡编了……
　　两人兴奋的坐着，看着周围客人熙攘，望过来的目光有羡慕这两人颜色的，也有暗自猜想的。
　　刚没半刻钟，又个伙计领着两个客人上来，站在这桌前不禁错愕，这可怎么是好？

　　这酒楼生意热闹，只是没有雅间，只这临窗的便算是最好的座位，酒杯筷子也是好一些的物件了。有些个身份的人就定了这算是雅座了，经常是桌桌坐满却只剩这一两桌空着等人。
　　张回不明白，就领着两人坐在了这里，再有伙计领人来坐，只得这样尴尬的停住。
　　这撵也不是，不撵也难过……
　　孙远修也明白这情况，虽然自己是先来先坐的客，但也不愿驳了小二与客人的面子，于是站了起来，一抱拳，嘴里压着声音说道：“两位还请包涵，这小兄弟怕是领错了地方，待我们重新换过吧！”
　　迎面站着的伙计看着这大方爽快的人，真是心里暗暗叫好，可算少了些麻烦，于是嘴上也奉承伺候着：“难得二位爷如此通情达理，今天这招牌菜水晶蹄膀刚好是接了城东的皮嫩肉鲜的好材料，二位爷要是看得上，就算是店里送您尝的！”
　　说着，拿眼睛剜了一眼旁边愣着的张回，张回这次还算有点脑子，赶快引了孙远修和玲儿想要去旁地找座儿。
　　那熟练伙计扑着桌子，请身后站的一男一女入座，那女的在孙远修走过身前的时候重重“哼”了一声，把头仰得也是只剩了出气的鼻孔了。
　　“稍等！二位公子，若是不嫌弃，也就一并坐下用些酒菜吧！这满座都是人满，相请不如偶遇吧！”站在桌前的男人对着转身还未走远的孙远修说着。
　　“哥哥！这怎么行？她们怎么配？”那姑娘眼尖的显然是看出了孙远修的男装是假扮的了，后又接口说道：“这两个姿色平常也入得了你的眼吗？”
　　男子用扇子比了一下，女的只能住口，瞪着转过身笑着的孙远修。
　　其实孙远修也不想真的走远，看着男人开口了也就顺着好意回来坐了，毕竟这酒楼也实在是没有空座了，她两个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作者有话说

　　诶，漫漫填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