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梓曰

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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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蒹，你和那个沈跃华……”叶莲皱着眉头问道。
　　“朋友……”文蒹料想这样诚实的答案叶莲是不会相信的，于是又润色了一番，“也许是未来的女婿。”
　　“咳咳……”叶莲果真被呛到，“那个沈佳佳还是初中生吧！”
　　文蒹笑容满面：“花苞迟早会绽放的……”
　　也曾想要告诉叶莲，却总在每每要开口的时候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愿意回忆，眼下这出戏没了那些铺垫又没法说，于是就这样下去了。不过纵使自己不说，叶莲也该看出来什么了吧。
　　日头还老高，沈跃华就一早呆在片场外面候着了。
　　“我说你以后能别来了么？”无法忍受的时候文蒹还是开了口。
　　“我喜欢你。”沈跃华靠着银色的车身，扶一扶眼镜，依旧文质彬彬。
　　“但我还没有大方到忘记上次你对我做的事情。”文蒹从容地绕过一人一车，“如果你觉得交易吃亏，请去找你的交易对象，谢谢。”
　　“我并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你！”
　　文蒹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停步。
　　“你还爱着他对吗？”沈跃华在后面大声问。
　　周围瞬间围上一群审视的好奇的惊讶的目光。
　　文蒹停下步子回过头，咬牙切齿：“对你个头啊对！”
　　也不是没有想过接受沈跃华，平心而论，他很好。但是文蒹却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也会突然卖掉自己。不能再相信感情。文蒹所相信的，便只有这句话了。与公司的合约只剩下半年，半年之后，回楼阳教书，也很好。

　　“你知道我不接电影的。”文蒹闲闲地堵住叶莲下文。
　　“但这个不一样。”电话那头的叶莲气定神闲，“你会感兴趣的。”
　　“你这么确定？”文蒹被挑起了兴致，“什么题材？”
　　“同志。”
　　文蒹足足愣了三分钟。
　　叶莲喝着茶水等他愣完。
　　“你确定我会对这个感兴趣？”
　　“可不是，难道你对沈佳佳感兴趣？”叶莲叹口气，“这是我最后一部电影，也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难道就不想留个念想么？”
　　“是……田禾学长让你拍的？”直觉如此。
　　“嗯，他还要调养半年才能接受手术，他希望……能看到这部电影。”叶莲语气缓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反正合约到期之后我就去教书了，名声什么的就随风飘散吧飘散……”文蒹大义凌然慷慨赴死状。
　　“名声？”叶莲失笑，“你确定你有这种东西？”

　　留个念想。
　　谁不是呢。

　　大导演安瑞的作品，一向叫好又叫座。
　　文蒹接了才知道，原本投资商就点名了要他出演，但叶莲知道一旦这样说了他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于是……文蒹想，自己大概是被拐骗了。
　　至于投资商，却是十分神秘，大家都不知道是哪个蒙面人。文蒹想了想也就只有沈跃华，不过反正拍完就走人了，也就不再计较什么。
　　《风灿情迷》，大明星与小记者的故事。
　　文蒹看完剧本就笑道：“叶莲你确定这个大明星不是你的翻版？”
　　叶莲头也不回：“我不及他奸诈。”
　　是了，这样的自我，这样的奸诈……
　　文蒹不愿意再想下去。
　　其实这个大明星没什么不好，因为他再奸诈，至少，心还是真的。

　　文蒹入戏很快。
　　连叶莲都忍不住问他出国那几年学的是不是表演。
　　文蒹只是笑笑：“我跟徐摇光有很多共同点。”
　　都是那种卑微到可怜的人物。
　　明知道不可以爱，却依然控制不住的傻瓜。
　　被伤害到体无完肤。
　　却仍然坚强地存在。
　　那一阵子文蒹几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徐摇光，每每叶莲喊他没有反应就只好叫他“光！”入戏过分的人才会反应过来。
　　BBS上面疯狂到爆，蒹葭和莲子们默契地配合着，各种场合中两人交汇的目光都变成了爱的交流，无数的截图流传下来作为耽美事业的推广话本大为流传。大大小小的八卦杂志们也开始捕风捉影，那天田禾来探班，文蒹凑上去亲热地拉了拉手，却被叶莲一把抓开。记者们神速，就把这两手相碰的一刻捕捉了下来。文蒹对着一张上了大大小小杂志封面的照片欲哭无泪，为什么你们看不到田禾，为什么你们看不到我和叶莲中间还有个庞大的田禾啊…………

　　闹剧终归要结束。
　　合约到期，拍摄也结束。
　　杀青的时候文蒹在心里对自己说：“摇光，你真幸福。”
　　想了想却又加上：“摇光，其实我比你坚强吧？”

　　天色暗了，又渐渐地黑了。
　　检票口的灯已经亮了。
　　把所有的后期宣传都推给叶莲。
　　一切都结束了。
　　他要回到那个有妈妈的地方。
　　不要回忆。
　　更不要希望。
　　文蒹站起来最后向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深深地鞠了个躬。
　　给所有，发生过的，故事。
　　给所有，感受过的，快乐、悲伤、温暖……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