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生物收集指南》深海手术刀

51、强买强卖草莓园（2更）

　　当乌拉拉醒来时，一如既往，他看到了银白色的飞船天花板。
　　透明维生舱已经打开，冰蓝色液体尽数褪.去，身体尚且残留着维生液温暖细腻的触感。

　　“早上好，舰长。”
　　AI早已静候一旁，不知多久。在乌拉拉坐起身的同时，黑色金属机械臂为他递上一个托盘。

　　托盘上面是干净温暖的毛巾和衣物。

　　“谢啦……哈啊……”乌拉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托盘里接过毛巾，习惯性地给自己裹上。

　　维生液体是特殊的质地，并不会打湿头发，或是在皮肤上残留。
　　他只是习惯性地有种“从水里出来想要拿块毛巾擦一擦”的心态而已。

　　乌拉拉低头擦着头发，忽然眼角余光扫过机械臂，察觉到一丝异常。

　　机械臂上，竟然正在往下滴水。
　　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打捞起来。

　　“咦？”乌拉拉顺手拿毛巾给它抹了一把——机械臂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沾水了总觉得很容易坏——随口问道，“你手臂怎么湿了？”

　　AI：“……”
　　停顿了一下，AI回答道，“唤醒程序启动的时间，与草莓园浇灌日程发生了冲突。因此被AI加快了浇灌速度，以便在唤醒程序正式启动时返回舰长身边。”

　　“噢……”乌拉拉点点头。
　　意思是，正浇水呢，闹钟响了。

　　……等等，浇水？
　　草莓？！

　　“我的草莓！”乌拉拉惊喜，恨不得直接从生命维持舱里蹦出来，“我的草莓还活着？！3000年了还有活着的？！”

　　哇塞！草莓这么长寿的吗！

　　“准确地来说，并不是‘您的草莓’还活着。而是‘您的草莓的子代’仍在繁衍。”

　　“噢噢噢！”乌拉拉还是很高兴。

　　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欢天喜地地跑向飞船中央大厅。

　　他记得他冬眠之前，一共有4颗种子发芽，长出了幼苗。
　　3000年过去了，这四棵幼苗一定繁衍出无数后代了吧！
　　至今还有多少存活着呢？
　　会不会恰好有果实成熟可以现场采摘的！

　　乌拉拉激动地来到飞船中央大厅。顿时两眼放光。

　　“哇！！！”

　　50盆。
　　他看到了整整齐齐，一共50盆草莓！！

　　而且，这50盆草莓，全都正处于结果期！
　　硕果累累，每一棵植株都长得枝繁叶茂！沉甸甸的草莓躺在叶片中间，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艳丽鲜红。

　　“可以吃吗！”乌拉拉兴奋，回头问AI。

　　“可以。”AI回答，“这些是未经驯化的‘您的草莓’的子代。全部属于您。”

　　“好耶！！”乌拉拉高高兴兴地蹲下来，伸手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盆草莓上采摘。

　　草莓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是不久前刚刚被浇灌过的结果。
　　一触便知，那沉甸甸的手感，里面的果肉一定结实饱满，汁水充沛！

　　乌拉拉已经迫不及待了，连洗都来不及洗，直接把草莓往嘴巴里塞。

　　“嗯！！！”饱满充沛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乌拉拉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好甜！好吃！！！”

　　AI静静伫立身旁，为他递上了一个小果篮。

　　“谢谢！”乌拉拉会意，高高兴兴地道谢，然后把采摘下来的草莓放进篮子里。

　　啊，居然这么恰好！醒来的时候正好就是草莓结果的时间！
　　呜呜呜，刚睡醒就有甜甜的草莓吃，这也太幸福了吧！

　　“舰长。”AI机械臂托举着果篮，一步一步跟在他身旁，轻声发出提醒，“您所见到的这50盆，是未经驯化的‘您的草莓’的子代。”
　　乌拉拉正低头一颗接一颗地摘草莓，闻言有些茫然：“……啊？”

　　未经驯化的子代，这佶屈聱牙的陈述方式，好像有点耳熟？
　　AI似乎是在强调、暗示着什么……

　　乌拉拉挠头，不懂就问：“什么意思？”
　　AI：“……”

　　沉默片刻，AI自动切换模式：“说人话。”

　　“说人话就是。除了这50盆，还有别的。您要不要看看。”

　　乌拉拉：“？？？”

　　在AI的疯狂暗示下，乌拉拉终于发现——原来在这50盆草莓后面，还有一大片黑色的幕布。
　　幕布下面似乎也是盆栽，而且数量巨大，起码有四五百盆。

　　刚才他大老远的看见这50盆新鲜草莓，恨不得鞋都不穿直接光着脚丫子跑过来了，又怎会注意到后面还有这么大一块黑色幕布？
　　如今被AI反复提醒、刻意强调，乌拉拉才反应过来。

　　“还有什么好东西！”乌拉拉两眼放光，起身朝黑色幕布走，“快掀开你的黑盖头，给我看看！”

　　然而，机械臂却加快速度，挡在他与幕布之前。

　　“如要掀开幕布，请先支付1点科研技能点。”

　　乌拉拉：“？？？”
　　嗯？？？

　　啥玩意儿？还带收门票的？！
　　而且这个门票……居然是科研技能点？！

　　乌拉拉脑中顿时浮现出那种草莓大棚门口举着“草莓采摘，现摘现吃，XX元一位”木牌的农民形象……

　　看着散发出高科技金属感的黑色机械臂，乌拉拉挠头：“为什么啊？这下面不是草莓吗？”

　　“是草莓。”AI解释，“但幕布下方的草莓，是‘经过驯化’的子代。因此，您需要点亮【驯化】技能点，才能获得这些特殊品种的草莓。”

　　乌拉拉：“……？”
　　AI：“……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乌拉拉：“等等，你等我捋捋……”

　　开头那50盆，AI说这是未经驯化的品种。是他当初亲手种出来的那4盆草莓幼苗的直系后代，因此完全属于他，可以随便拿随便吃。
　　但黑色幕布遮住的这几百盆，是“驯化”过的品种……

　　【驯化】，确实是之前曾经在科技树上看到的项目。
　　乌拉拉手里也确实还有1个科研技能点没有用掉。那是奥陶纪节点任务完成后获得的，那会儿他暂时没有急着要点的技能，就想着再看看，等以后会不会刷出其他更有趣的技能再用上。

　　“所以……”乌拉拉恍然大悟，“你是在帮我种草莓的过程中，一不小心用上了我还没点的【驯化】技能，所以现在来跟我算账……不花掉这1个技能点就不给我草莓对不对？”

　　AI：“可以这么说。”

　　乌拉拉：“！”
　　惊了。

　　“3000年不见，你居然学会强买强卖了？！”乌拉拉震惊且痛心，“AI你学坏了！”
　　AI：“……”

　　“所以你都培育出什么来了？”乌拉拉满心好奇，忍不住蹲下来，试图从幕布缝隙里看出些许端倪。
　　3000年的驯化选育，能培育出什么神奇的草莓品种？

　　作为初始母本，乌拉拉刚才吃的那几个草莓已经颜色鲜艳、很大很甜了。完全算的上是“非常好吃的草莓品种”。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这3000年的人工……啊不，AI工选育结果，到底会是什么？
　　会有多好吃？！

　　“请先支付1个科研技能点。”
　　AI铁面无私，毫无感情地拦在乌拉拉面前。

　　“好好好，给给给。”乌拉拉笑着，微微仰起脸，笑道，“你好坏哦！”
　　故意钓人胃口，然后强买强卖！
　　哼！不知道是跟谁学坏啦！

　　“……”机械臂上的信号灯微微闪烁了几下，AI平静开口，“确认点亮【驯化】技能。解锁3000年草莓驯化成果。”

　　无须乌拉拉亲自动手，这一次，AI为他拉开幕布。

　　“哇啊——呃？”
　　乌拉拉的一声惊叹，两眼放光，都在幕布彻底拉开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这这这……这是什么？！

　　只见面前的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四百多盆形态各异的草莓。
　　这个“形态各异”，是真的……超乎人类想象力的形态各异。

　　先说颜色。
　　草莓成熟时是红色，未成熟时是白色、青色。
　　而在这四百多盆草莓里，普通的红、白、青已经无法满足它的演化想象力了。

　　彩虹？彩虹不够，赤橙黄绿青蓝紫才七个色儿。
　　这些草莓，那何止七个色儿啊。
　　那是给他整了个调色盘，想要啥颜色只要耐心点都可以在里面找到啊！

　　乌拉拉看着那一颗颗墨黑的、铁灰的、藏青的、宝蓝的草莓们……
　　无语凝噎。
　　看着一点都不像食物好吗！

　　再说大小吧。
　　在蓝星的时候，乌拉拉其实也见过特别大的草莓和特别小的草莓。
　　特别大的草莓，有人说是打了膨大剂，也有人说这是“八倍体”草莓。
　　而特别小的，则一般被冠以“野生草莓”、“无添加剂”之类的说法。

　　AI给他选育出来的草莓，大的能大成什么样呢？
　　也就西瓜那么大吧。

　　乌拉拉凑上去，拿自己脑袋比划了一下。
　　嗯，比他脑袋还大！

　　至于小的……大概是花生米那么大。
　　而且这种小草莓，已经不像普通草莓那样，一根茎上只长一两颗了。
　　那是直接跟葡萄似的，一结一串啊！
　　这还是草莓嘛！

　　除了颜色、大小以外，草莓的特征甚至也发生了改变。
　　有的草莓，它就跟做了光子嫩肤似的，脸上坑坑洼洼的“草莓鼻”没有了！
　　乌拉拉也不知道它是直接不婚不育保平安不生产草莓籽了，还是把自己的籽从表面转移到了其他什么地方。
　　总之，表面光滑的草莓，看起来就跟个假水果道具似的。
　　就……不真实！特别不真实！

　　更要命的是什么。
　　更要命的是，这些奇奇怪怪的变异草莓，它不是每种变异一个特色。
　　它是把各种各样不同的特征进行了排列组合，直接变异出花儿了呀！

　　于是，乌拉拉就看到，花生米大的、葡萄大的、正常大小的、苹果那么大的、橙子那么大的、哈密瓜那么大的……大西瓜那么大的草莓，从左到右，一共有10列。
　　而颜色则是从上到下，从深到浅：墨黑、铁灰、浅灰，墨绿、藏青、翠绿……
　　形态特征的变化倒是不多。主要是有籽/无籽，正常草莓形/长条形/标准圆形，有叶子/没叶子，叶子上有锯齿/无锯齿，这几种。

　　#求上述不同表现型随机排列组合可得到的最大总数？

　　乌拉拉面对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草莓”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舰长？”机械臂上的信号灯微弱而快速地闪烁了几下，AI低声询问，“您是否，不满意AI选育的结果？”

　　“怎么说呢……”乌拉拉忍着笑，“不能说满意不满意吧，应该是，你的赛博审美太超前了，我需要花一点点时间来接受……”

　　AI：“……”
　　机械臂上的信号灯黯淡下去。

　　“那么，是否需要执行销毁程序？”AI低声询问，“既然舰长不喜欢……”

　　然而，没等AI说完，乌拉拉就已经伸出手，摘下了一颗墨绿色的、长条形的、表面光滑比起草莓其实更像黄瓜的……“草莓”。
　　啊呜一口咬下去。

　　“呜嗯！”乌拉拉两眼睁大，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手里这根“黄瓜草莓”。
　　他来不及说话，而是紧接着又大口大口地咬下好几口。

　　嚼嚼嚼。

　　AI：“……”

　　嚼嚼嚼。
　　咕咚。
　　咕咚。

　　乌拉拉三口两口，直接把一整根“黄瓜草莓”炫完了。
　　砸吧回味了两秒钟，这才意犹未尽、两眼放光地对AI说：

　　“好吃耶！超甜！！！”

　　AI：“……”

　　乌拉拉初次尝试非常满意，顿时对这些奇形怪状草莓们燃起了极大的热情！
　　他高高兴兴地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一个个临幸过来。
　　每一口都幸福到眯起眼睛，开心到转圈跺脚！

　　“好吃！甜！”
　　“哇这个有点点酸……是我喜欢的口味！”
　　“哇哦这个汁水好多，滋出来了！咕咚！”
　　“这、这个‘西瓜草莓’也太大了吧！我肯定吃不掉……但是好想尝尝！AI你有刀吗？能不能帮我切一小块下来，剩下的放冰箱？？？”

　　AI：“……”
　　信号灯缓缓闪烁着。机械臂顺从地执行了舰长的命令。

　　乌拉拉一个个尝过来，每一个都让他惊喜。
　　他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古代皇帝吃每个菜都只吃一两口了。
　　因为品种实在是太丰富了！
　　每个菜又都特别好吃！！！

　　真就是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而且每一种都有不同的风味！每一口下去都是惊喜！

　　乌拉拉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草莓的口味还能这么多变！
　　有的带着奶油味儿，有的则散发出橙子般的香气。
　　有的纯甜，甜到他心肝儿颤。有的则在浓郁的甜里夹杂着一点酸，恰到好处地勾住他的魂儿，勾得他忍不住吃得一口接一口！
　　当然，也有酸得他五官全都皱起来的。但奇妙的是，酸过之后又卷上来一股回甘。砸吧砸吧嘴，舌尖上还能渗出甜蜜的水儿来。
　　太神奇了！
　　这种口感，以前从来没吃过！

　　更重要的是，这些草莓非但好吃，而且长得还都奇奇怪怪！
　　就……非常地“妖艳贱.货”。
　　非常地和那些普通草莓不一样。
　　——超级成功地吸引了乌拉拉的注意！

　　……讲道理，这些水果，本质上都是“草莓”。
　　但由于外形太过多变，而且口味又确实存在很大差异，因此乌拉拉几十盆草莓品尝下来，非但没觉得吃厌，甚至还想原地暴走一万步，把肚子里的赶紧消化了，回过头再来继续吃！

　　这可真是，全草莓宴、草莓大观园！
　　——乌拉拉只觉得自己掉进了查理的巧克力工厂。
　　只不过那千奇百怪，层出不穷的口味，全部替换成了草莓。
　　真是令他大开眼界！流连忘返！

　　“干得不戳！”乌拉拉嘴巴里已经被草莓塞满，却还是不满足地嚼嚼嚼嚼。
　　他快乐地拍拍AI机械臂，含糊不清地道，“好吃……唔姆……AI你太厉害了……居然能种出这么多品种的炒莓！”

　　“……”
　　机械臂上的信号灯缓慢地跳动。一下，一下。

　　“谢谢舰长的肯定。”AI说，机械臂抬起，拦在乌拉拉面前，“但是您不能再吃了。过量食用草莓，会引起腹胀腹泻、牙齿发酸等不适。请您……”

　　“啊？”乌拉拉嚼嚼嚼，咕咚咽下满口草莓，眼睛却还依依不舍地朝那剩下三百多盆草莓上瞟。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那个雪白雪白像小珍珠一样的……”
　　“还有宝蓝色亮晶晶小灯泡一样的……”
　　“还有那个橙色的像篮球那么大的……它上面好多籽哦！看上去很好抠的样子！把那些籽抠下来，会种出来一模一样的篮球草莓吗？”

　　“拜托啦！”乌拉拉摇着机械臂疯狂撒娇，“我还想吃！再吃一个……啊不，再吃两个！吃完这两个我就去散步！”

　　AI：“……”

　　机械臂默默地举起了刀。

　　一分钟后，机械臂托举着雪白餐盘，餐盘上点缀着雪白、宝蓝、橙红，三小块切好的奇特草莓，回到乌拉拉面前。

　　“哇！你真好！”乌拉拉欢天喜地，拿起小叉子，快乐地把草莓小块塞进嘴里。

　　“……”
　　机械臂静静伫立在一旁。
　　信号灯缓慢地闪烁着。一下，一下。

　　“要走满一万步。”AI说。
　　“好~”乌拉拉眉开眼笑，高高兴兴地把最后一颗雪白小珍珠草莓放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
　　爆出丰沛甜美的汁水。

　　呜——好吃！
　　乌拉拉意犹未尽。
　　幸福到跺脚转圈拍肚皮都不足以表达此刻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