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裙摆》采心洁

31、谁的负担

　　“我呢！”
　　“小眼睛，小鼻子，还有小耳垂。”
　　“你呢！”
　　“大眼睛，大鼻子，还有大耳垂。”
　　“相似点呢！”
　　“神似！”
　　“哇！太经典了，一语就点破了，难怪那个老外会把我当成你了。”

　　“哎！今天那个大帅哥又过来了呢！我原本都是一直在盼着的，没想到还真正的又进来了。”
　　“香香！他可是个危险人物，我说了不让你随便放男生进店里的。”
　　“不危险，一点都不危险，我原本就是一直在盼着的。”
　　“那他又进来做什么？”
　　“他要给他的外婆买睡衣，他说上次给他妈妈买的那件睡衣，她很喜欢，所以现在也要给他外婆买一件。”
　　“还真的是没完没了了，不会是真的看上你了吧！你不是说过人家是大帅哥吗？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是不是眼睛近视得很厉害？”
　　“哦！好啊！你是不相信你妹妹的实力对吧！真是烦人！不能随便的往他的身上洒污点。”
　　香香是真的变得认真起来了，她很少去像这样子维护一个人。
　　“不是不相信，我还知道你小学的时候还登台表演过了呢！可是他这样子没完没了的也不是回事啊！你有没有问他下次还会不会来？大概是要轮到他姑妈了吧！不能对妈妈这边的亲戚偏得太多了。”
　　“他当然还会来！”香香一下子变得自信满满的。
　　“他真的还要每个人都送到啊！是不是送了睡衣还要送其他的东西，看来那个人这次可是下了大价钱了呢！你们这小店都可以关门了，只要他一来就可以赚钱了。”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可是那件睡衣他都还没有拿走呢！”
　　“为什么？你不给他？”
　　“是啊！我不给他。我哪会这样简单的就卖给他了，”香香嘿嘿的笑着，满脸骄傲的神情“再说我们那儿也没有适合他外婆穿的睡衣，我让高姐给他重新订货去了的。”
　　“你就是故意的对吧！我上次去你们店里，也看见你给一个老太太选睡衣了的，挑的都是那些花花绿绿的款式，还说多合适呢！看来谁还持有绿卡，可以享受特权。”
　　“那是当然，假如他的外婆穿得不好，他下次肯定就不会来了的，我是在帮他找再来的理由，这样故事才有后续，才能顺溜的发展下去。我是在撒大网钓大鱼。”
　　“看吧！有人还不吸取教训呢！可千万别作网自缚了。”
　　“就算那样我也会乐意。对了，这一块是□□，你可千万不能随便的发展。我要按自己的方式发展下去，你的心里就只有悲剧，我最讨厌悲剧了。”
　　“不是啊！不是这样子的。是在悲剧发生之前结束，避免造成更大的悲剧。”

　　那天以后，伊莲又消失了好长的时间。
　　表面上装作无动于衷的，可是阿生的心一直都是在被一种寂寞给包围着，寂寞是覆盖在心表面的一层薄膜，使得所有的事情都模模糊糊的，转化成一股忧郁，不能变得明朗起来。
　　那儿是擦不到的地方，或许只要伊莲一出现，就突然明亮清晰了。
　　他明天就要结婚了，结了婚之后，他就没有权利再去想别的某个人了。他迫切的希望伊莲能快些出来，能给他一些指引，他肯定都会奋不顾身的。
　　看吧！伊莲每次选择坐的位置都可以让他觉得那样的安稳，之前他都会一直的坐在台阶上面等她，现在他也会坐到架子下边去，像一个被装进了盒子里的玩偶，应该是觉得安全了，可是还是不安分的露出头来朝外边打量着。
　　他眼神迷茫的望着头顶，在黑夜中飘荡着唯一一片灰白的云，就像一片轻纱一般，久久的悬在头顶，舍不得散去。
　　阿生望得很认真，装成一种不经意的样子，伊莲每次到来的时候，他都是不经意的。
　　他就在想着，或许下次等他再低下头去，再转过身去的时候，伊莲就已经坐在他旁边了。
　　“你在做什么呢！”她会这样子问他。
　　他便不作声的，开始嘿嘿的笑起来。

　　“你在傻笑什么呢！”伊莲看着他这样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没什么！幸亏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今天就会来的。”
　　“为什么？”
　　“就是心里有这样一种感觉。”
　　“你真的很幸福。”
　　“为什么？”
　　“因为可以坐在这样小小的盒子里面，可是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整片天空。不像某只傻青蛙，一直都只是坐井观天的。我家里就找不到这样的地方来悄悄的躲着。”
　　“你这样子一说，我就觉得还真的很幸运了。”
　　“是啊！可是你怎么看上去这样的迷茫呢！比那只小青蛙还要感觉迷茫。”
　　“那你呢！你最近在做什么？有找到那种奇异的能量了吗？有没有又饿得快受不了？”
　　“肯定啊！肯定是找到了的，不然哪还能这样轻松的同你说着话呢！也好久都没有感觉到饿了，最近是在写自己很喜欢的文字，真的是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很喜欢，都舍不得删，一进入到一种疯狂的状态里边就感觉不到饿了。”
　　“可是你呢！你最近都在做什么？都在想着什么事情？有没有烤出很美味的面包来？有没有吸引很多的人过来买？”
　　“当然！”他自信的笑着，露出整齐的白牙齿来。
　　“那真的是太好了。”
　　“可是你能告诉我吗？你每次在这儿守到这么晚都是为了我吗？有好几次我经过这儿的时候，都看见你这边的灯还亮着，我是不是给你造成负担了？”伊莲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看着。
　　其实一个人的存在就会给另一个人造成负担呢！
　　其实对于阿生来说，这样的负担就是一种甜蜜。
　　“可是，可是以后再也不能等候你了，因为我明天就要结婚了。”阿生又目光坚定的抬起了头来，同伊莲对视着“以后或许就再也不能守候你了。”
　　“是同那个圆脸女生吗？”伊莲说着又微微顿了顿。
　　“我觉得她很可爱啊！看来你以后是真的都不会再等候我了呢！”伊莲低下了头去，一个人悠悠的笑着。
　　“可是，我会给你造成负担吗？”阿生的眼神又紧逼着。
　　“不会呢！很少的人会对我造成负担，或许我以后会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伊莲苦苦的笑着“可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会觉得是我犯错误了，我就觉得心里有负担了。”
　　阿生的眼神又变得忧郁起来“可是，可是能给我说以后还想让我等在这儿的话吗？就算不知道你会不会再来，就算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来，我都会一直守候在这儿。只要你这样子说，我怕以后你还会觉得饿得难受了，我怕你以后都找不到地方。”
　　伊莲看着阿生这个样子，眼泪又一下子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她又急忙用手去擦干净了“原本我以为自己的心都是冷的，原本以为我不会为某个人流眼泪的，可是没想到听见你这样子说，我也会觉得心痛了。看吧！现在你是真的给我造成负担了，你现在该高兴了吧！”
　　阿生看着伊莲一下子哭起来了，又变得着急了，连忙解释着“不是，我不是想让你觉得痛心的。因为你在我的心里，一直是像天使一样的人，我只是想一个人默默的守候。”
　　“或许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呢！笨蛋！我以后都不会来了。”
　　“可是只要你这样子说了，我也要一直的等下去。”
　　“那假如我永远都不会再来了呢！”
　　“我说了的，你是天使，我知道天使一直都会很忙的，天使一直都要做很多的事，你是天使！”
　　“可是我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呢！傻人！你还是好好地去结婚吧！好好的去喜欢那个女孩，是不是我一来，就给你造成混乱了，就让你迷失了最初的想法了？那样我真的是坏人了。”
　　“不是因为你来了，一切就变得混乱了，你不用这样子去想，其实之前也是那样子的，心里也是一样的混乱。”
　　“可是你隐藏得很好呢！看来一直都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了，我只是太在意我自己了，才会忽略了你。”
　　“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她，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同她结婚？是为了这家店吗？是为了让奶奶放心？我自己都变得不确定了。”
　　“那个女孩很委屈，我开始同情那个女孩起来了，那个女孩在结婚之前肯定不会是这样子想的。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坏人！”
　　听见伊莲这样说，阿生心里又变得一惊，她吗？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那个人，他从来都没有去在乎过她的想法，自己是真的成了坏人了。
　　“可是你知道吗？我的心里一直都在挣扎的，一直都在挣扎，而且还是无谓的挣扎。我们之间并没有爱情，可是我们俩马上就要结婚了！或许我还有别的办法，或许我离开好了，或许这就是我最后的选择。我可以不给你造成负担，可是你就是我的方向。”
　　“天啊！你好可怕！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可是，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我真的是走到了绝路上去了。”
　　“可是爱情并不就是婚姻啊！你看看我爸妈，他们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们最开始也是爱得轰轰烈烈，所以才会不负责任的生下了我，又都不负责任的把我给抛弃了，才害得我这样的痛苦，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爱情。”
　　“这根本就不一样，同你的爸妈很不一样，你爸妈他们也是因为有自己的方向，可是你知道吗？我感觉到迷茫，一直都很迷茫。”
　　“其实你才不应该感觉到迷茫呢！其实你的未来已经都被定格了，已经变得很明朗。你可以知道她就是要成为自己妻子的人，你们不久之后就会有孩子，这就是你以后的家，这家店铺以后也会是你的，你才不应该感到迷茫呢！那些对未来什么都看不见的人才应该伤心了，你是刚好遇见我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阿生在口中喃喃的否定着。
　　“可是那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伊莲又抬头来质问着他，阿生一下子就又变得哑口无言了。
　　“是谁遇到这样简单的人生都应该感觉到庆幸呢！”
　　“相信我吧！你会慢慢的喜欢上她的，知道吗？其实一个人会很容易的去喜欢上一个朝夕相处的人，是因为形成了一种习惯，离不开了。平静的感情会比热烈的感情维持得更加的长久。”
　　“可是你呢！我要怎么办呢！我还是想着要一直的守候在这儿，一直都等在这儿，等你饿了的时候能够找过来。”
　　“不是，你是刚刚好就遇到我了，”伊莲说着，鼻子就又变得酸了起来“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也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其实我也不是天使，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
　　“你就是天使，你一直都是我心里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我从来都不敢有过多的妄想，可是我想要一直守候在这儿。”
　　“所以呢！”伊莲说着就又留下了眼泪来“我是对自己都做不出承诺来的人，我是不会对别的人轻易地做出承诺来的人。所以你能答应我吗？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自私，可是你能不能以后都好好的去爱那个女孩子，能不能不要再等这么长的时间了？”
　　“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是啊！这就是我所希望的结果。”伊莲一下子又滑下了身子去，蹲在了地上“这就是我所希望的结果，我不想伤害到任何人。对不起！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不想在别人那儿留下来什么，我也不想从别人那儿取走任何的东西。”
　　“求求你别这样子哭，你这样子哭，让我觉得心痛。我不想让你哭，我不想害你哭。”
　　“可是我害得你成了这个样子了，我的心里面觉得很不舒服。”
　　“好了，我不会再等了，我不会再一个人傻傻的等那么长的时间了，我再也不会等了。”
　　伊莲又抬起头来看着他，尽力的挤出一丝微笑来，可是眼角湿湿的，可是还会有豆大的泪珠会掉下来，像夜晚的雾气汇聚起来的珍珠。
　　“你也能答应我吗？要永远的忘记我，要好好的生活。不要再记起我，就像没有见过我一般。”
　　“可是你呢！你也能答应我么！不能再挨饿，就算是你的心饿了，我不会有办法来解决，可是假如你的肚子饿了，我的心里也会有感应，我会觉得痛心，因为无能为力的，我会觉得自责。”
　　“好呢！”
　　她微微笑着，在他的心里面一下子变成了最小最小的女孩，假如他以后有女儿了，他一定会给她取名叫“依恋”。
　　她终于破涕为笑了“我全都答应你呢！我会好好地照顾我的胃的，连我的心也会一起好好地照顾。自己都已经受到伤害了的人，还这样记挂着别人，真的像傻瓜。”
　　阿生也跟着黝黝的笑了起来。
　　“不要这样子笑，其实你知道吗？有那么一刻，我也被你这种笑容给打动过。”
　　他们一下子又对望着对方，变得沉默不语了。
　　“其实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你也是像天使一般的，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间就出现了，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伊莲蹲在原地，歪耸着脑袋，朝他笑着的情景。阿生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实现约定，他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他遇到过天使了，他会一直记得这件事，可是他不会同任何人提起。
　　“我是真的不会再来了呢！我的心里面觉得有些伤心，我想站起身来跑着回去，你能背过头去不看着我么！”她又笑了笑“而且你说过的，我是天使，天使有法宝，可以突然就消失掉，这是秘密，天使不想让你看到。”
　　“好！我不看着你。”她明知道她提出的要求，不管是什么，他都会答应的，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心，还故意这样子假装。
　　“我背过头去了。”阿生嘘下了一口气来，又慢慢的转过了身去。
　　他终于又看不见她了，只是对面的那束路灯光有些射眼睛。
　　四周一片的沉寂，她的呼吸声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他还是能感受到她还是蹲在那儿，还没有走。
　　“我是真的不会再让你看到我了，所以以后就算不小心看到我了，也要装作没有看到一般，躲着快点儿逃跑，不然你肯定会沾上大麻烦了。”
　　“托你的福，以后我肯定也不会到里边去吃他们家的包子了，他们家的人假如知道是因为你的原因变得没有生意做了，他们肯定会恨死你了。”
　　阿生听着她说话，在一边嘿嘿的笑着。
　　“还有，别骄傲起来了。”伊莲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下去“我是真的要走了，真的再也不会到这儿来了。”
　　阿生能感应得到，空气中已经没有伊莲的味道了。她像一股烟一般，速的就被风吹散去了，不留痕迹的。
　　阿生又想起了最初在头顶悬浮的那层像轻纱一般的云来，它也消失看不见了，被周遭的黑暗给吞噬得干干净净的。

作者有话说

　　阿生又想起了最初在头顶悬浮的那层像轻纱一般的云来，它也消失看不见了，被周遭的黑暗给吞噬得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