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阴间养崽日常》王符稀

29、线索

　　淡紫色的礼物盒包装精美，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

　　白寺介刚一入手，阴煞气自盒中溢出顺着手指缠绕而上，同时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他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这东西果然凶煞非常。

　　拨开开关盒子啪地打开，盒子里果然如余云尘所说，躺着一尊柳木人偶像，人偶像近九寸高，其表上了彩漆栩栩如生，仿若悲天悯人的神女。

　　“呀～”折人与嬉鱼两小鬼蹭地躲开，嘴里直嚷嚷，“吃鬼啦吃鬼啦，木头人吃鬼啦！”

　　玺崽也呕了一声，短手捂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哕…好臭啊～”

　　白寺介见状，指尖驱使阴气包裹起人偶像，隔绝了它散发的诡谲气息。

　　柳木属阴是做棺木的好材料，而雕刻成偶像之后，便可吸引邪神寄存。这尊新制成的柳木人偶像彩漆鲜艳，可是却不止有萦绕不散的阴煞气，还有浓重的血腥气，极为不详。

　　种种原因叠加，导致玺崽和两只小鬼婴都受到影响，玺崽只是闻到其散发的腐臭，而两只阴司小鬼婴会有被吸进去的错觉。

　　白寺介想了想又加了层封印，关切道：“感觉好些没有？”

　　玺崽挪开小手，鼻尖耸动闻了闻，“唔…玺崽闻不到了。”

　　“好啦好啦～”两鬼婴蹦跳回到他肩膀探头看那柳木人偶像，齐声表达着不喜，“它比娘娘庙的泥巴人还吓鬼！”

　　白寺介从盒中取出人偶像，拿在手里掂了掂后感觉有些不对劲。

　　“嗯？”他指尖点着人偶像，发出略带空荡的笃笃声，“果然是空心的。”

　　白寺介摩挲两下，在人偶像底部找到了一凸起的按钮，按钮细小隐蔽，不仔细查找根本发现不了。

　　他指尖轻点按下开关，霎时滚出一红色纸包，展开红纸发现上面还写着字。

　　绵凃接过来辨认着，“庚寅年七月初九…十月初二…两个生辰八字？”

　　“第一个八字…”周隽临听得眸中带火面色发青，“…是我的。”

　　屋内的人、鬼都眼带同情投过视线，什么叫无妄之灾，这就是。

　　如此还没完，红色纸包打开后还有一团黑色的符箓，绵凃有些无语，“一层又一层的，这是在搞套娃吗？”

　　“啪嗒。”

　　绵凃小手一抖，一团包着头发的肉块掉落在地，肉块触地瞬间便迅速腐烂，渗出暗红血水洇湿了地板。

　　“咕咕咕——”困困被这气息惊地醒了过来。

　　绵凃安抚地拍拍困困，蹲下去好奇地打量着那团肉，他手指并拢抵在额角，准备看看怎么个事。

　　白寺介见状便解释道：“这团腐肉跟头发很明显都是活人的，那撮头发的主人应当是周隽临，至于烂肉应当是始作俑者的。”

　　自古以来，身体发肤便极其重要，铰下的指甲、头发都要小心烧干净，以防被有心之人拿去下咒坑害自己。

　　指甲、头发都可用作厌胜之术的媒介，直接割肉的效果只会更好。

　　绵凃眼中绿芒褪去，听得咋舌，“原来桃花咒是这么下的…她身上的肉说挖就挖，下手可真狠。”

　　谁说不是呢，看着这团肉就能感受到此人的疯狂。如果不是他们找出来，谁又能想到精致的人偶中会藏有如此祸心。

　　白寺介弹出一点朱砂，朱砂落在腐肉上霎时起了火，火舌舔舐转瞬间便烧成了灰。

　　咒物处理妥当后，文无常适时看向余云尘，问道：“某忘记问了，年轻人你是怎么知道这柳木人偶像的？”

　　余云尘跟周隽临作为屋内唯二活人，人偶像散发的味道他们闻不到，刚刚那团肉的恶臭却是使劲往他们鼻子里钻。

　　熏得本就阴郁的俩人精神萎靡脸色更加惨白，看着比鬼阴气还重。

　　闻声，余云尘看着眼前的鬼神们眼中似有深意，唇角勾起邀请道：“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吧。”

　　文无常略微颔首，应道：“不无不可。”

　　“各位跟我来。”余云尘抬脚出了房门，偌大的别墅竟冷冷清清没什么人，他带着他们一路顺畅地向别墅的地下室走去。

　　“我会注意到那人偶像，都因为余云亭就是个小怪物，她一直都不正常…”余云尘愈发阴郁了，冷嗤一声语调中透着厌世，“也是，就余家这合该断子绝孙的腌臜人家，养不出来什么正常人。”

　　就算他，不也是一副不人不鬼的晦气样？

　　“月初，余家两个老不死的病得住院，我那好大伯也赔了好大一笔生意。作孽这么多年，可终于开始遭报应了。”说到这里，余云尘脸颊泛起潮红，眉梢透着喜悦。

　　【哄堂大孝了，家人们。】
　　【癫癫的，很安心（猫猫躺倒）】
　　【余家到底干什么事了？】

　　余云尘又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飘在一旁的折人，扬起的唇角又落下，“其实，最先发现柳木人偶像的不是我，是小七。”

　　余家从那两个老不死的开始，已经祭炼了八个小鬼。

　　八只鬼婴，八个出生的或是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骨血皮肉都被塞进小小的坛子摆上了余家的供桌。

　　供桌由槐木打造厚重高大，占了地下室的一半，供桌上整齐地摆着五个小黑坛子，坛前放着香炉，周围摆着些零食玩具。

　　钥匙转动，咔嗒一声打开了地下室的铁门。

　　供桌上最右边的小黑坛中冒出个小脑袋，卡在坛子边缘叫了声，“尘哥哥～”

　　“小七，你看哥哥带谁来了？”余云尘阴郁褪去了点，沾了些人味儿。

　　“嗯？”卡着的小脑袋又蹭出来一点，鼻尖耸耸嗅出了熟悉的气息，蹭地窜了出来语气欢快道：“小八妹妹～”

　　“小七姐姐，都说了以后叫我折人。”折人拽着嬉鱼跟白玺一起贴上小七，嘻嘻笑着介绍道：“这是折人好朋友嬉鱼和玺崽。”

　　“太久不见我忘记了…”小七短手抠不到脑袋，只能颇不好意思地搔搔脸，“折人妹妹，还有折人妹妹的朋友你们好呀～”

　　小朋友的友谊来得迅速又莫名其妙，玺崽他们几个顿时玩作一团。

　　“一周前，小七慌里慌张蹿过墙来找我，让我最近离小怪物远点，她说她感觉到很不好的气息。”余云尘唇角勾起一抹讽笑，“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小怪物肯定要害人了。”

　　话音落下，小七动动耳朵从一旁跳过来，显然很关心这件事，“尘哥哥，你知道小怪物要害谁了吗？”

　　余云尘侧身一指，“喏，就这个倒霉蛋。”

　　小七歪头一瞧哇了一声，“照片小哥哥～”

　　周隽临顶着一众揶揄的目光不禁脸冒热气，所以余云亭把他照片到底贴在哪了，他要统统撕掉！撕掉！

　　小七绕着他转了一圈，见他没什么事顿时松了口气，“照片小哥哥你没事就好。”

　　“你这小鬼倒是心善。”文无常眉梢挑动，“余家也是有趣，还有你这种干净的小鬼。”

　　没有沾染血腥不说，还没有阴煞气，就连怨气都很淡。

　　“小七不是心善。”小七摆摆小手神情低落，“小七只是担心三姑姑，每次小怪物害了人后，三姑姑就好痛。”

　　“虽然余家前后炼制了八只鬼婴，除了折人逃了出去外，只剩下五个还在，最开始的三只鬼婴是都老不死刚出生女儿，算起辈分是我们的姑姑。”余云尘眉目森然，“现在也只剩三姑姑了。”

　　绵凃不解，“不是说小鬼很难送走吗？”

　　余云尘嗤笑，“送不走还不能打散吗。”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虽说阴司地狱司让鬼闻风丧胆，但也没让鬼魂飞魄散过。余家所做桩桩件件，简直丧心病狂。

　　余云尘走向供桌，抚上最左边的小黑坛，“这里就是三姑姑。”

　　白寺介目光落到了供桌上，五个小黑坛上只有最左边的那只阴煞最重。

　　余云尘抿抿唇，犹豫片刻开口道：“我…我告诉你们关于柳木人偶像的消息，你们可以帮帮这些余家小鬼吗？”

　　他说得忐忑，也知道就算没有他提供消息，以白无常这样传说中的鬼神来说，查到消息并不难，可他还是贪心地想试试。

　　余云尘少年时曾迁怒于那些被带回余家的私生子，直到不小心撞到生剖取婴那一幕后，他可怜他们，也为自己感到可悲。

　　“我原来是看不见你们的。”他抬手摸了摸眼角，“还是因为折人，这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她被剖了出来。”

　　小八妈妈有双温柔的眼睛，被剖开肚子的女人也看见了他，却没有喊破。在那之后，余云尘大病一场，等他修养好就在余家再次看到了那团小小的胎儿。

　　然后，又见了更多。

　　“尘哥哥～”折人凑过去攀上他肩膀，蹭了蹭他侧脸，小鬼婴的贴贴阴凉冰冷，激地余云尘从回忆中抽离，“抱歉，是我说得太多了…我…”

　　“无事。”文无常打断他，温和地笑了一声道：“阴司掌管阴间事，自然也包括这些小鬼。”

　　柳暗花明，余云尘感激道：“多谢白无常大人！”

　　“年轻人你且让开。”文无常一挥哭丧棒，阴气打入小黑坛，略一晃动便拽出坛里的小鬼。

　　小鬼围在一团黑雾中看不清面目，只传出虚弱的童声，“小五…小六……”

　　白寺介看着满身孽债的小鬼有些恍然，怪不得小七如此干净，原来都被这只小鬼承担了。

　　看这孽债程度，她是把其他小鬼的都转移到了她身上，真真作孽啊。

　　他暗叹一声，取出一块阴沉木养魂符，袖袍一挥弹在小鬼身上。

　　片刻后黑雾中的小鬼动了动，似是看了看周围众妖鬼，声音不复刚刚的虚弱，“你们是谁？”

　　余云尘上前解释一番，也说了他的来意。

　　小鬼沉默片刻后，说道：“这位大人，把她们几个都带走吧，至于我就不了。”

　　“三姑姑！”

　　“云尘，三姑姑走不了的。”小鬼语气平静，“等我看着余家消失后，我就该去找姐姐们了。”

　　文无常显然对小鬼们很是了解，像她这般的已然没有来生了。

　　“某便如你所愿。”

　　他挥着哭丧棒卷起四只小黑坛，收进腰间素色荷包中，此荷包为明器，其中有使用鬼蜮手段开辟出来的小空间，可装些杂物。

　　“多谢大人。”小鬼递回阴沉木养魂符，就要回到坛里。

　　白寺介叫住她，“养魂符你且收着，总得清醒着才能看得清楚。”

　　小鬼思考半晌还是收下了，再次道谢便回到了小黑坛里。

　　她意志坚定，眼看只能这样了。

　　余云尘抹了把脸，按照约定说道：“我听小七说她看到了一个人偶像，我顺着线索去查，没想到很轻易就查到了一个许愿网站，说是狐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