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主［山神］》白狼君上

76、破界

　　究竟要如何才能让你相信，你对我是如此重要……
　　愿用这世间一切换你，不悔……

　　蛇神穿越无尽沙漠，走过的路上草木生根发芽，所到之处，皆化作一片绿洲。
　　突然黑域停止了脚步，胸口一阵刺痛。
　　“怎么了？”听弦问道。
　　“耀灵在冥界……”黑域沉声道。
　　“冥界？！被渊那个滚蛋骗走的？”
　　“都怪我没有及时回去……”黑域隐隐握拳说道。
　　“滚蛋！偏偏这个时候，清明刚过，中元还早，阴阳两界大门未开，我们怎么去？”听弦气愤说道。
　　“是我自己去，”黑域对听弦说道，“你守好这世间。”
　　“不行，我和你一起！”听弦反驳道。
　　“没有门就开一扇门，我由冥河下界，你为我撑结界守着。”黑域下令道。
　　“你让我在两界入口设结界？我能耗得了多久……”听弦无奈道，在两界相接处设结界会被世间和冥界的强大力量拉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黑域道：“我入冥界容易，但是务必要尽量把两界的影响降到最小。”
　　“好，豁出去了，来个痛快的。”听弦应道。

　　黑域和听弦飞到度朔山。
　　此山独立于东海之上，非他山生长万物，山上只生一株桃树，蟠曲三千里。
　　感知有他人来访，神荼，郁垒二位天神显现身形，一见竟是蛇神，刚忙上前行礼道：“小神参见蛇神大人，不知蛇神大人到访所为何事？”
　　黑域开门见山道：“二位神官身为天界之神，司职于我世间，守冥界之门。我有要事下界找冥帝，不为难你们。”黑域对二神说道，又示意听弦：“设界。”
　　听弦得令，在度朔山撑起结界。
　　“这这这，蛇神大人这是……”二位神官虽着急，但是并不敢也无力阻拦蛇神。

　　黑域阖目，手俯在桃树的枝干上，灵力驱动桃树，桃树冒出花苞，枝桠伸展向东方。但是随后便一切停滞下来，黑域看了下二神的表情，二神神情闪烁，他们可能一开始就猜想到蛇神的灵力为万物生长之力，只得引桃枝生长，但无法催动鬼门打开。
　　而黑域也有所准备，鬼门虽未开，但结界之中，度朔山周围已不再是东海之水，波涛翻涌，死气横生，是冥河之水……
　　黑域并未多言，只身踏入冥河之中。
　　冥河水不敢近其身，而蛇神所过之地，形成无底沟壑……
　　“哎呀呀，糟了糟了！”
　　“蛇神大人使不得啊啊啊！”
　　神荼，郁垒二神大惊，但被听弦的结界隔离在外，来不及阻拦，只得看冥河和世间连接之处，生生破出一个缺口，缺口越来越大，东海水流干。
　　蛇神不在世间，万物躁动。无数的动物开始寻着他的气息，不顾一切朝着这里奔来，一切都乱作一团。听弦的结界终于也支撑不住，崩裂碎开一个裂口，他被风暴般涌来的动物淹没。
　　无数动物赴死跃入那空洞，而接触到冥河之水的那一刻，却被瞬间凝结了一般，化成白色的石头，然而随后赶来的生灵们仍然前仆后继的涌来。
　　与此同时，蛇神进入冥界，冥界有了缺口，无数恶灵找到了出口，纷纷拥挤着奔向那个出口，涌出世间……
　　两界相连，天下大乱……

　　此时渊和耀灵刚好走到了冥界祭台，在火山口，可是冥界像是穹顶塌出一个洞般，无数化成石头的生灵躯壳落了下来，无数恶灵们也躁动着伺机逃跑。
　　“怎么回事？！”渊大惊道，他顾不上耀灵，直飞向那冥界的裂痕。
　　不堵上这个缺口，两界大乱，可是由冥界这边无法修复。渊由出口飞出，来到度朔山，看着周围混乱的一切，无数的生灵还在往冥界涌入。
　　情急之下渊由那破口开启结界，将他们挡在外面。当残留在结界中的几个动物都跳入冥界之后，渊看到躺倒在地上的听弦。
　　听弦揉了揉撞痛的头，坐起身来。
　　看看周身渊新启的结界，点点头夸赞道：“结界不错！”
　　渊被他说的更气不打一处来，直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弦被他吼的皱眉，掏了掏耳朵嫌弃的说道：“那么久没见，干嘛咋咋呼呼的。怎么说也是几百年的交情了不是……”
　　“你个笨蛋！又是你干的是不是！你不作死，我就和你认识两千年了！”渊被气的歇斯底里更加大了声调。
　　听弦瞥了一眼烦的不行：“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渊的结界虽强，但是此时不封住缺口，也支撑不了太久。
　　“快撑不住了，你给我起来一起撑住结界！”渊上前去拉听弦。
　　“谁要和你一起啊！”听弦甩开渊的手，拒绝的干净利索。
　　此时结界中的二人气氛竟比外面焦灼，渊被甩开手，一股气上来，直接上去就将听弦踹倒在地。
　　“你够了！”听弦也生气了，起身一拳打在渊脸上。
　　渊没想到他会还手，听弦出手的速度很快，他挨了个结实。擦了擦嘴角的血，渊暗骂了一句，一拳又打回去。
　　结界岌岌可危，空间也飞不起来，二人都未动灵力，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拳脚招呼上去，分分钟打作一团。

　　冥界。
　　曼珠沙华接替渊，开启阵法。
　　耀灵的双手被锁链锁住，一身白衣已被血染红。火光映在他殷红的双眼中，耀灵大口喘息着。
　　“山神大人，该上路了。”曼珠沙华笑了下，指指山口下的烈火说道。
　　耀灵冷笑了下：“说到底，是用我换所有人类的魂魄吗？”
　　“既然你都清楚，就别浪费时间了。”曼珠沙华说着，拉起耀灵手腕上的铁链便要把他往下拖。
　　可扯住锁链，耀灵却纹丝未动。
　　“你到底要怎样？”曼珠沙华问道，精致美丽的脸上有了怒色。
　　“不止人类，我要这世间一切都毁灭！”耀灵突然睁大双眼说道：“黑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什么？”曼珠沙华惊吓着松开了手中的锁链。
　　耀灵手腕上的锁链在她眼前碎裂，她不知此时被恶灵啃食，进入冥界灵力散尽的耀灵，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本能的意识占据了内心。
　　为了活下去，耀灵身体里原本的赤色内丹，开始反吸冥界恶灵之力。极阴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耀灵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野兽嗜血的本能欲望，需要不停的杀戮来填满，可冥界只有无数涌现的阴兵和恶灵，他们没有生命，不畏生死，好像永远也杀不完……
　　情急之下曼珠沙华念动咒语，布起咒网，地狱升起无数铁链，一层层加在耀灵身上，可抑制不住发狂的耀灵更加暴怒，他大吼一声挣脱一切束缚！
　　“不对，怎么会……妖物……”被反噬之力重击弹开曼珠沙华，心底暗骂着，这不是他们原本要找的，沾染蛇神气息的纯阳的之体，耀灵根本不能作祭品，错了，一切都错了！这白化的狼是先天异种，本身善恶未定，此刻竟染冥界鬼气，已快彻底魔化！
　　“耀灵！”混沌之中，耀灵听得有人在唤他。早已杀的疯魔的耀灵暂时停了下来，一个意识告诉他“那是主人的声音！”可理智却又告诉他“不行，不能让主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耀灵！”又是一声听得分明，真的是黑域，可是耀灵惊恐的不敢面对现在的自己，更不敢面对黑域，“主人，主人……”他上一秒哭着，下一秒另一个自己却狂笑着！
　　“不行，不能让主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会伤害到他的，不行！”耀灵的内心博弈着，他痛苦的压制着另一个自己，不管周围的恶灵又一次将他淹没。
　　可这太难了，冥界之气不断控制着他，他听到黑域声音的那一刻，最先想到不是重逢的欣喜，而是身体里涌起的对蛇神血液的渴望！
　　爱他，永远占有他！
　　这是耀灵心底，抛开所有顾忌，最深沉最真实的想法……
　　“不够，我要喝干蛇神的血，吃下他的肉！”疯狂无尽的占有欲折磨着耀灵。
　　“不，不能让主人再因我而受伤……如果我不能再守护他，至少不能变成伤害他的野兽……”耀灵趁自己最后一点理智还在的时候，义无反顾的跳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对不起，主人，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我无法面对你……”耀灵闭上眼睛不断下坠，在灼烧的地狱之火中，准备迎接一切的终结。
　　是化作微尘，还是什么也不能留下……这世间，至少我来过，就够了。
　　这次，我真的走了，至少琢光山还在，山还好好的。
　　耀灵带着一颗誓死的心，选择结束一切。
　　在下坠的过程中，他再一次听到那个声音，那撕心裂肺的呼唤：“耀灵！”
　　黑域循着蛇玉，找到特意掩藏气息的耀灵。他看到的却只是那最后一抹，被血染红的衣角，消失在山口，没入熊熊烈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