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主［山神］》白狼君上

43、桃生

　　这山川无数，除了守山护山的山神，还生活着无数的山灵精怪。
　　无数生灵几十年参悟，也有上百年化为人形，或是为了变强，或是为了得道，但凡修炼却又总总有想借旁门之法抄个近路。
　　最为暴虐的方法，如鸩好吃心，且非要是妖神之心，夺其性命，吸其魂魄力量，使之不得转生。
　　也有的小妖只是吞食灵气为己用，少量并不致命。
　　还有一种就是直接剖身取食他人内丹夺其法术灵力，不会立即死去，但是没了内丹没有灵力，不能再化形，最终的结果也是肉身慢慢枯竭至死。
　　但无论何法取巧，往往又是一时得意，最终也逃不过那因果，可是，又有几个能看透呢。

　　离开亶爰山，耀灵又化成半妖之形上路。山间的动物看不到他，但他却不能在别的妖面前隐藏自己。
　　所幸不愁猎物可以填饱肚子，虽然抓到的无论是鹿还是山鸡都瘦的不行。
　　耀灵依旧赤脚踏着雪，他只觉算起来明明早该到春天，可为什么还是走不出这雪季。
　　无论走到哪里，到处都感受不到黑域的气息，他似乎就这么消失在这世间。可是这无尽的冰雪封山，似乎又是在祭奠，众山都在沉睡着。
　　就这么暂时一边打猎，一边修行。
　　那一日耀灵难得发现一只浑圆好看的狸猫，便欣喜的一路追捕，奈何它竟出奇的灵巧，闪转腾挪速度也是很快，耀灵怎么都追不上。直至狸猫钻入地洞，耀灵捕了个寂寞。
　　呆呆的在那地洞前站了许久，耀灵若有所思，终是觉得罢了罢了，所幸转身而去。
　　可耀灵这一天直到夜里，除了那只狸猫竟再也没见到别的猎物。四处不见栖身之所，夜里冷得很，他也不想再走，便化回真身依旧搂着那件黑袍蜷缩在树下歇息。
　　寒风瑟瑟，没过多久，本已睡着的耀灵却感到背后猛地一靠，吓得他一个激灵翻身起来。
　　月光下，一个好似他的白色身影映了满眼。
　　“什么东西？”耀灵不由得问道。
　　对面那个比他稍小一些的白色毛球没有惊慌，扭了扭把头转了过来，看模样竟然是一只白色母狼！耀灵明明未曾听到动静也未曾闻到同族的气味，这母狼不知是从哪里闪出来的。
　　耀灵正疑惑之时，对方却先开口说话了：“小哥哥，小哥哥呀~”
　　竟会开口说话，必不是普通的动物那么简单。可是又闻不到妖气，实在可疑的很。耀灵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对面的母狼却又借此上前步步紧逼道：“怕什么呀？你我好生有缘，不如同行呀？”
　　耀灵并未作声，仍是一脸疑惑。细细打量对方，与其说是同类，但更像是比着他的模子刻出来的。从头到尾看去，要说哪里不同嘛，它的尾巴比耀灵的要短一些，而且粗粗圆圆的，并不舒展却像个棒棒……看到这里耀灵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那狼的身体和这个形状的尾巴组合在一起，实在是太怪异又有趣了。
　　“唉，你笑什么呀！”见他在笑，这小母狼似乎有点不开心。
　　耀灵收起笑意不理她，转身要走，而这小母狼似乎也不愿放弃，追着他说道：“别急着走嘛，交个朋友怎么样，我叫桃生，你呢？”
　　“耀灵”耀灵随口应道。
　　“啊～名字好听模样也俊，小哥哥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呀！”桃生又急跑几步走到耀灵前面。
　　耀灵感到些许无奈，绕过她继续走。
　　“干嘛那么冷不理人家嘛。你看你与我，好生般配不是？”桃生一脸娇羞看向耀灵。
　　耀灵装作没看到，加快了脚步。
　　“生气了？好嘛好嘛，小哥哥平时爱吃什么呀，我去给你抓好不好？”桃生又一脸开心的说。
　　耀灵只得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看向它道：“狸猫，吃狸猫可以吗？”
　　桃生听了惊叫一声，一溜烟跑了去。

　　待它离开，耀灵本想这小狸猫还真是有趣。
　　然而第二天他正在河边喝水，一个阴影闪过再抬起头边上是一匹黑色的狼，外貌看起来是公狼，但是再往后看去，又是那似曾相识的圆圆短短的尾巴，耀灵叹了口气……又来了啊。
　　“帅哥，交朋友吗？”对方努力压低声音说道。
　　此刻耀灵倍感生无可恋，还没咽下的水差点呛到，又恨不得喷到它脸上。
　　而对方似乎还不肯放弃，继续压着嗓子假装成年男子的声音道：“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男孩子，你看我怎么样？”
　　“不要再跟着我了”耀灵吼道，转身就走。
　　“唉，喂！”黑狼气的跺脚，用桃生细细的声音喊到：“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说给我听听呗？”
　　“我有要等的人，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耀灵说道，可本是心意坚决，说出口却变成连自己也没有底气。

　　又过了几天，耀灵终于松了口气，桃生再没有变作什么追来。
　　他捧着袍子，一个人靠在树下发呆。黑色的锦袍在阳光下映出重重鳞片的暗纹，轻轻晃动又闪出淡淡彩虹色的霞光。正午的阳光还算暖，可抬头望去，树顶没有曾经的树影斑驳，只有无数的枯槁枝丫，看来不止是山沉睡了，树也没有发新芽。
　　“连你们也在等他吗……”耀灵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虽然他走时没有说要去做什么，但是耀灵不想骗自己，山中黑域存在过的痕迹越来越少了，没有他的气息，没有了，一切都要没有了……
　　耀灵不由得低下头紧紧抱紧袍子，这黑域留给他的唯一的纪念。上面有黑域的气味，淡淡的青草香夹扎着血液的味道。耀灵痴痴的努力呼吸着这熟悉的味道，又努力咬紧牙关忍着眼泪怕染湿了它……
　　突然一个少女甜甜的声音传来：“嗨~那位小哥哥！”不远处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女孩坐在那里，带着奶膘儿的小脸上一双圆圆的眼睛望着他。
　　这是远离人烟的密林，况且山上雪未退，怎么会有人呢？看她衣着单薄，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耀灵感到奇怪，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躲在了树后，不敢轻易靠近，。
　　“小哥哥啊，来来来，过来帮帮我吧？”姑娘伸手招呼道，圆圆的脸上挤出一对好看的酒窝。
　　耀灵迟疑了一下，耳朵转动听了听周围似乎也并没有来寻她的同伴。他看到那女孩的一条腿受伤了，想去帮她，可是摸了摸自己的狼耳又不敢露面，想了很久干脆把黑域的袍子披在身上，遮住了耳朵和尾巴。
　　深吸一口气耀灵走向女孩，他本已想好为自己遮着头这奇怪打扮的说辞，不料女孩开口道：“小哥哥，你的耳朵看起来毛茸茸的，好可爱啊，能让我摸一下吗？”
　　耀灵愣在原地，自己明明用主人的黑袍在头上遮了个严严实实，她是怎么看到我的耳朵的，而且竟也不害怕，难不成……耀灵将头上衣服一掀，落在肩上道：“你，你先回答我个问题，看看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对方显然也被问愣了，有点招架不住道：“白，白白色啊……你还好吧？”
　　耀灵低头再看看身上的黑袍，再看看女孩，终于明白了，主人留下的这件衣服她看不到？可是慕歌明明提起过啊，他可以看到的。
　　“你……没事吧？”女孩又问道。
　　或许是因为慕歌是山神的原因？耀灵甩甩头，冷静一下安慰自己不要多想。至少，我把她带到有人烟的地方。他便上前去扶女孩，可是女孩似乎伤的不轻，腿疼的根本走不了路。
　　“要不我，我背你吧。”耀灵道。
　　女孩却像是早有准备，开心道：“好啊，好啊！”
　　耀灵笨拙的转过身去：“你够得到吗，能上来吗？”
　　女孩直飚道：“你比我高那么多，站的笔直，是要让我跳上去吗？姑娘我是还可以跳我在这做什么啊！”
　　耀灵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犹豫再三直蹲下去：“这样可以了吗？”
　　“没见过你这样笨的，再起来点行不行？不对，再倒退下……哎呀，你拖住我啊！”女孩连连抱怨，终还是爬上了耀灵的背。
　　“对不起啊。我没背过人，所以不太知道该怎么办……”耀灵不好意思道。
　　“算了算了，原谅你了。没背过人？那你是不是没少抱过姑娘啊？哈哈”女孩笑道。
　　“不不不，没有没有。”耀灵连连的说，脑子里却是每次主人抱着自己的画面。
　　耀灵感到女孩的手在摸他的头，是和那冰冷修长的手指不同的感觉，黑域的手没有温度，却无比温柔，慢慢的抚摸着他。而女孩的手更像只欢脱的小兔在他头上快乐的抚动着。玩累了女孩就趴在耀灵身上睡着了。
　　奇怪的是本来预计一个时辰左右的下山路程，竟走到晚上也还是没到。
　　“天黑了路不好走，要不先找个地方歇歇，明早我再继续背你下山？”
　　“好啊好啊。”女孩应的干脆。
　　耀灵找了个可以避风的山洞。轻轻放下女孩，道：“你先在这里歇下，我去找点吃的。”
　　女孩却一把拉住他道：“不用了，我不饿。你留下来吧。”
　　“那我去洞外守着，你早点休息。”说罢想拉开女孩的手离开。
　　不料黑暗里女孩抓的很紧，不肯放手道：“我说了，我们很有缘分，对不对。”说罢，一口迷雾由口中喷出，耀灵躲闪不及，只感觉虚脱无力，瘫坐下来。
　　“你……是狸猫？”耀灵努力保持清醒，艰难挤出几个字。
　　“是啊，我是桃生，你运气好遇到我。本来看你个半妖没有多少灵力，但奈何长得如此乖巧，看的我好生欢喜。”黑暗中桃生发出满意轻笑。
　　耀灵不想再理会她，可是却连她的手也挣不来，身体也一点力气也没有。
　　桃生拉过无力的耀灵，将手掌贴在他的胸口发力，突然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试了很多次，她都无法吸到耀灵的灵力，几次下来，手反倒被蛰得有些发疼。
　　气的桃生松手一把将耀灵扔到地上，赌气说道：“这是什么邪门法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了吗！我会找到办法吃光你的灵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