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主［山神］》白狼君上

35、天池

　　正午时分，趴在地上睡了一夜的听弦翻了个面，醒醒盹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此时心情正一片大好。突然后面传来一声——
　　“此后禁酒。”黑域道。
　　“啊？”听弦抓着头一脸懵的瞅着他。看看四周情况，一切都还好啊。
　　“今后你不许再喝酒了，更不能带酒回来。”黑域道，言语坚决。
　　听弦起身揉了揉眼，想了半天，以往自己喝多了怎么闹黑域也不至于生那么大气，今天这是哪里又让他不顺心了？
　　“诶，这都日上三竿了，那小崽子怎么还在睡？”听弦例行断片，想来昨晚劝耀灵喝酒的事已全然抛之脑后了。想叫醒耀灵却被黑域阻止了。

　　耀灵依然躺在黑域的怀中沉沉的睡着，他枕在黑域的手臂上微仰着头，阳光照下勾勒出颈间起伏的轮廓。曾经只是缩在他袍下不过足月的狼崽，如今成长到这少年模样，长高了也壮实了许多。
　　又过了一个时辰，耀灵微微睁开双眼，远处模糊的色块看清了无非树还是树，天还是天，却猛然感受到身边的目光，抬头望见黑域，忍不住笑着唤道：“嘿嘿，主人！”
　　黑域一惊道：“还有不适吗？”见到这一脸憨笑的样子赶忙又探了探耀灵的额头。
　　黑域的手背在额间一贴，昨晚被吻额头的记忆片段突然闪现，耀灵瞬间睁大眼睛。
　　“是手冰到了吗？”黑域急忙抽回手。尽管过了一夜他的身体早已带着耀灵身上的温度。
　　“没，没有。”耀灵猛的坐起，背过脸去，脸火辣辣的慌张不已生怕被黑域看到。
　　主人他……昨晚……昨晚怎么回事？是做梦？还是……耀灵内心慌乱不已，想也想不明白。
　　半天才敢回头，却正对上黑域的目光。
　　那个以往他每每追逐仰望的人，此刻却依旧坐在原地望着他。那如深潭般深邃的黑眸，在阳光下却有如黑曜石一般的光芒。那目光让他不由得深陷其中，只是望着他就感觉那么安心。也不禁去想，如果，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只要能守在他身边，这样望着他。想到此刻，不由得心里一暖，嘴角微微上扬。
　　黑域看着难掩开心的耀灵，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明明也是他所庇佑的万千生灵中的一个，却为何唯独他如此牵动思绪。他不懂，却因其沉迷。那笑容正如这冬日阳光下化开的雪。
　　黑域起身走近耀灵，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耀灵银白色的发丝。
　　笑意未退，耀灵却感胸口猛然一紧，毫无征兆的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看着耀灵的发丝从指尖滑落，黑域一把揽住，而臂弯中的那个身体刚刚明明笑的那么开心，突然瞬间毫无生气，像只开了一瞬的花。
　　黑域慌忙的抓起耀灵的手腕，只探得极为微弱的心脉。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怎么会……怎么会……黑域强忍不安想试着将灵力灌入耀灵的身体，又怕太过猛劲冲破他的心脉，只得缓缓地小心翼翼的，可是无论怎么努力耀灵也不见好转。
　　“耀灵！耀灵！”黑域声音颤抖着呼唤着，却没有回应。
　　抱紧耀灵，感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无论灌注多少灵力都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为什么！”黑域的声音开始慌乱，手臂上的鳞片再次显现出来，且越发清晰，一股力量开始争抢他的意识。
　　随之而来的是前一刻晴空当头的天空，此刻乌云汇集，山体颤动，山兽暴走！
　　“糟了！”惊见聚变的听弦扔下刚抓到的一只狐狸，急忙往回赶。
　　眼前黑域半跪在地上，一手紧搂着耀灵，一手撑地，黑色鳞片已延伸到一半脖颈！
　　“黑域！”听弦大喊着，冲上前去，却被黑域周身的能量震到几米开外，直撞到树上。强忍着疼痛，爬起身来，听弦用手臂挡着继续上前喊话：“黑域！忍住！是我啊！听弦！”
　　不知试了多少次，听弦再次爬起来，正了正刚又撞到的脖子，刚要往前走，却见黑域抱起耀灵直飞上天，来不及多想，箭一般飞起紧追上。
　　黑域感受到怀中这个身体生命的流逝，甚至体温都开始慢慢降低，他不能不想不愿接受与相信，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头脑中耀灵浑身是血的模样……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恢复，难道是喝了酒的原因？可是，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保护好你？此刻黑域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也要找到救耀灵的办法！

　　不咸山，此刻也已是白雪封山，但是主峰山口却有一汪四季温暖的池水，常年白云环绕，汇集天地灵气。
　　重要的是，此山也是耀灵生身之处。
　　耀灵的身体本身先天有异，身体很难积存汇聚灵力，强行化形成半妖的后果不仅是很难再完全化形，而且短时间直接迅速消耗了他自身的生命。黑域想过办法为耀灵补灵续命，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耗损的那么快。
　　黑域抱着耀灵落在天池边。山顶的空气稀薄，耀灵眉头紧皱，面露苦色，开始吃力的喘息。
　　“狼儿，没事，放松一点，这里是不咸山。”黑域松开耀灵的衣襟助其呼吸，随即抱着耀灵走入池水中。
　　直到水没到黑域的胸口，他紧抱着耀灵，手臂小心的托着耀灵的头。耀灵终是不咸山山神狼王之子，母山池水的温暖让耀灵的身体融入大山的怀抱。黑域继续将自己的灵力通过池水渗入耀灵的身体。灵力终于不再流失的那么快，可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涌进身体让耀灵迷蒙之中也感到慌乱与不适，开始大口喘息更加难以呼吸。
　　黑域低下头将唇附上耀灵的唇，慢慢将灵力以更温柔的方式渡进他体内。
　　直至耀灵的脸渐渐有了血色，身体终于放缓下来，渐渐回复。黑域身上的鳞片也开始慢慢退却，一点点消失不见。
　　恍惚之中，唇瓣分开的那刻耀灵抬手拉住了黑域的衣领，不想让他离开，可仅仅一瞬，他又沉沉睡去，手不舍的滑了下来。

　　听弦坐在岸边的山石上守着他们，直到入夜。
　　黑域转身，将耀灵抱出池水，他们两个身上的水气随黑域上岸也一并化云消散。
　　山下远处层层叠叠的树影之中，潜伏着无数成对的光点。当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明月当空，林中狼嚎声传来。
　　昏迷多时的耀灵此刻却突然睁大了红眸，发出锐利的嘶吼声，起身便要朝狼群的方向奔去。
　　黑域迅速从山石上起身，一把将耀灵从身后抱住。右手揽腰，左手起术，本想安抚耀灵，却被他生生一口咬在左臂上！
　　耀灵双手努力抵着黑域搂在自己腰间的右手，越是挣脱不开越是烦躁的齿间用力，半妖形态的两颗短小的犬齿竟在黑域手臂上深深刻出两道血痕。
　　“我去！这小狗崽子疯了吗？！”听弦一声爆吼，上去就要把耀灵拎出来，却被黑域一个眼神制止了。“你……”又急又气的不行。
　　“狼儿……”黑域见耀灵身体刚刚恢复却被狼群影响，略有忧心，左臂握拳任耀灵狠狠咬住，腾出右手在他脖后风池汇力一点。
　　耀灵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正死死咬着黑域的手，惊叫着松开了口：“啊！主人！我……你的手！”伸手要去抓黑域手臂来看，却抓了个空。
　　黑域迅速抽回手背在身后。
　　“主人，让我看看！”耀灵转身又去寻，却又被黑域躲开。
　　“不要看。”黑域道。
　　“对不起，对不起主人……”耀灵不知所措埋着头，慌乱着，眼角泛红。
　　“不许哭。”
　　“可是，主人……”
　　黑域一把将耀灵揽入怀中，将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口，摸着他的头道：“乖，没事的。”
　　耀灵唇边黑域血液的味道还在，他呆呆的缩在黑域怀中。黑域的一切对于耀灵来说都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吸引力。此刻他发现自己无比矛盾，明明担心黑域受伤，可忍不住又对黑域血液味道如此迷恋。
　　“听弦，给耀灵找点吃的来吧。”黑域对听弦说道。
　　“……”听弦闷了一天，终是抱怨也懒得抱怨了道：“好好好……”转身便走，临近树林，狼群也为他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黑域左手食指轻轻抬起耀灵的下巴，又用右手一点一点将他唇边的血迹拭掉。
　　耀灵昂着头微微开口，黑域小心翼翼为他擦拭那被自己血染得泛红的唇。远远望去，月影下的两个人，一个擦的用心，一个望的专心，人类帮媳妇补唇的夫君都没这般认真。
　　“好啦，擦干净了。”黑域仔细观瞧后，松开手说道。
　　这次却是耀灵张开手一把搂住黑域，不想撒手：“主人……你永远不要离开，好不好……”
　　黑域迟疑了一下，低头看着缠住自己的这个人儿，微皱了眉头，思考良久后，轻抚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