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情》秋馨缘

80、第80章 初露峥嵘

　　确定了自己在边城的地位，一切就名正言顺了，事情也就好办多了，自己只要大胆去做就可以了。她今天在这里宣读了圣旨，就等于向全世界公布了皇帝真正的用意。相信京城诸方势力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做出反应，不过最快也要等5天之后了，到那时，自己早已把边城的一切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少卓催马踱到人群的最前面，翻身下了马。百姓们猜不到她将要做什么，都很紧张，一些胆小的女人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要知道，官府屠杀妄图逃走的百姓也不是没有的事啊！
　　官员们此时也不轻松，不管王爷杀不杀这些老百姓，她们这些当官的肯定是职责所在，不容分辩。王爷要是追究起来，别说是乌纱，就是性命也难保呀！其实，她们并不是不想做好这个官，但是面对匈奴铁骑，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拿鸡蛋碰石头吧？

　　少卓内力一提，朗声道：“乡亲们，匈奴连年进犯，朝廷苦无良策，以至于百姓食不果腹，离乡避难。皇上日夜自责，她说，是朝廷无能，让你们受了委屈。所以特遣本王代表朝廷，代表皇上，向你们致歉了！”
　　说罢似模似样的深深一揖，顿时引得人群中一阵抽气声。恰好站在少卓正前面的女人赶紧带着家人向边侧过身子，以免被误为受了这一礼。

　　刘宇曦赶忙带着官员们上前劝谏，“王爷，快起来，这可使不得呀………”心下却道：王爷身份尊贵，能屈能伸，将来必成大器呀。
　　“王爷，臣等诚惶诚恐，求王爷起身。”官员们都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有的甚至悄悄的用袖口抹泪。
　　“求王爷起身……..”百姓们更是涕泪横流，亦跟着附和。
　　众人的反应让少卓心里这个爽啊，古人真是好骗，她随便表现的一点‘纡尊降贵’就能让她们感激涕零了。稍后再加把火，还不任她搓圆捏扁，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见做戏做的差不多了，少卓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乡亲们，你们的苦衷本王能够理解。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走了，谁来守护这片土地？谁来保护你们年迈的父母？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的家园被毁，亲人尽丧，你们甘心吗？”
　　虽说大部分的百姓都会南迁，但一些年迈的老人和稚龄儿童根本无法经受长途跋涉之苦。老人们多数选择留下听天由命，孩子们则被父母卖到大户人家以求三餐温饱，其景象称之为‘惨绝人寰’也不为过。

　　在少卓的质问下，很多青壮女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沉浸在民族责任和伦理亲情的拷问中。官员们更是感到无地自容，她们参加科考就是为了报效朝廷，为百姓出力，可到头来才发现，很多事情不是她们自己想做就能做的。在匈奴的铁蹄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这时，人群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说的倒是好听，我们凭什么跟人家拼呀？”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被这不和谐的音调从理想拉回了现实，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可不是，匈奴人不是人，是狼，是吃人的畜生啊。李村的李二为了救她夫郎被匈奴兵一刀砍下了脑袋，那血喷的到处都是……”女人说的绘声绘色，眼中充满了惊惧，肩膀也跟着抖了抖，似是只要想起那惨景就会不寒而栗。
　　另外一个女人附和道：“听说啊，那李二的夫郎被抓去军营，活活的给糟蹋死了……”
　　“哎呀，真是禽兽啊….”
　　“造孽啊……”
　　“那我们留下了岂不是没命？”人群又蠢蠢欲动起来，似是预见又将有一场人祸。

　　现场越发的混乱，一个总兵摸样的女人站了出来，怒喝道：“一群刁民，都给我住口！”身为军官的她深知震慑不住人心的后果，遂不等上级吩咐首先跳了出来。
　　武官的威势果然有效的将议论声压低了不少，士兵们将长枪横在胸前，彼此连成一线，形成一道人墙，将要逃逸的百姓都束缚在一定的范围内。
　　这阵势让百姓们又惧怕起来，一场没形成的骚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少卓假咳了两声，满意的看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这里。“刚才那位姐妹问的很好，大道理谁都会说，可我们究竟凭什么跟匈奴人拼呢？”
　　刚才提出疑问的女子不好意思的低了头，不敢和少卓对视。
　　少卓轻击两掌，一名黑衣女子催马出列。少卓自信一笑，双目流光溢彩，晃花了众人的眼，“小湘，你来告诉大家，我们凭什么？”
　　这时，空中传来一声鸟鸣，十几只燕雀结伴南飞。叫小湘的女子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如箭般飞驰而去，“就凭这个。”
　　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小湘已经开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一只鸟儿做了自由落体运动。骏马继续急驰着，小湘侧身用腿勾住马身，臀部离了马鞍，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双臂仍然保持着开弓瞄准的姿势，吓的一些胆小的男子惊叫起来。又听到嗖的一声，另一只鸟儿也落了下来。最后小湘竟然站在了马背上，用腿勾住缰绳来保持平衡，第三只鸟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待小湘已经复命归队，众人才从刚才那精彩绝伦的表演中回过神来，喝彩声、鼓掌声此起彼伏，士兵们高举手中的兵器助阵呐喊。
　　官员们自然不能像百姓士兵那样喜怒形于色了，还是保持着彬彬有礼，高深莫测的笑容，可她们心里无不掀起了惊涛骇浪，连知府刘宇曦也不例外。这等身手，别说她们这些地方上的部队，就是苏家军也挑不出多少能跟人家媲美的吧？
　　再看刚才那名表演的女子，脸上一点得色都没有。这会儿正跟在另一个黑衣女子身边，那女子好像级别比她高，正在她耳边叮嘱着什么，似是在指点她刚才的不足，小湘虚心的点着头。

　　官员们见此情景心中五味陈杂，这要是苏家军的人，这会儿早该昂首挺胸、得意洋洋了，王爷驭下的手段真高明啊。王爷还有多少本领是她们不知道的？能调t教出这样的人才，本身也定然是深藏不露。这仗有王爷在，桐城算是保住了！且不管她们日后能不能升官，脑袋至少不会丢了！这就是大大的喜事一件！今晚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官员们心中庆幸，可又同时悔的捶胸顿足。她们怎么早没发现呢？早发现早拉关系，总比临时抱佛脚强啊！不过，最该悔的应该是苏将军吧？要是有这么高明的女婿在幕后做军师，她们苏家军还不所向披靡、永保尊荣？亏的她还往外推，要是她们….恨不得把所有的儿子都送去王府。

　　众人的目光渐渐由质疑转变为崇拜，少卓心里还是满意的。可这还远远不够，她要的是信任，绝对的信任。“千雪，把东西带上来。”
　　“是。”穆千雪领命低声和身后的人交代了一番。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陆续有粗壮的车妇赶着马车前来，长长的队伍延绵不绝，婉若游龙，每辆车上堆的慢慢的都是麻袋。
　　这些麻袋装的都是什么呢？众人疑惑着，猜测着，指指点点起来。
　　戏演的差不多了，胃口也吊足了，少卓郑重的道：“本王奉皇上圣谕，押解这批物资前来慰问大家。大家尽管放心，皇上乃英明圣主，定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呀，是粮食……”太多了…..
　　“竟然都是粮食……”女人两眼放光，像是饿狼看到了肉一般。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多这么多粮食……”另一个女人看的两眼发直，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
　　也难怪百姓们会有这样的反应，逃荒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没有粮食，人在饥饿的时候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像大梁这样富庶的国家在战争的时候都出现过人吃人的惨案，更不要说周边的那些个小国了…..

　　“真的都是粮食吗？莫不是我眼花了？”向南逃难本就是为了寻得一线生机，如今生机来的太快，让人兴奋惊喜可又禁不住怀疑它的真实性。以往，朝廷为了安抚人心没少编这样的谎话呀。
　　少卓哪里不明白她们的疑虑？微笑着上前走到一位60多岁的女人身前，“老人家，您老高寿啊？”以这老人在人群中所处的位置，和她身边搀扶她的人来看，至少这一村的人应该是以这个老人为尊的。
　　老妇人抬起她那浑浊又带着几分精光的眼，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少卓一番，“不敢，老妇60有7了。”
　　少卓始终微笑着，温文尔雅、举止得宜，“老人家德高望重，就为乡亲们验验这批粮食吧。”
　　老妇人身子一震，“这怎么敢？”
　　少卓不由分说拉着她离开人群，“老人家不要害怕，乡亲们可都等着粮食救命呢。”

　　老人的家人紧张的想拦下少卓，可还没等移动一步就被两边的士兵拦住，连少卓的衣角都没碰到，眼睁睁的看着老人被少卓带走了。村民们害怕下一个被带走的是自己的家人，可恐惧中又隐隐的有几分期待。
　　老人被少卓托着手臂半搀半扶向前走，她能感到少卓在迁就她的速度。而且从少卓的手上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托着她的体重，让她轻松了不少，一点也感觉不到累。自从上了年纪，她好久没有迈着这样轻盈步伐的感觉了。老人再次好奇的偷偷打量了少卓，这样一个看起来瘦弱如书生的女子，力气似乎比她那个体壮如牛的女儿还大，她真能带着她们把匈奴人赶走吗？

　　少卓扶着老人，随意的停在一辆马车前，将士兵递上的一个铁锥送到老人的手里，“老人家，验验看。”
　　老人克服着心里的一丝怕意，接过铁锥戳中车上的一个麻袋，白花花的大米顺着铁锥的缝隙流了出来，百姓们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一个O形，有的人甚至还揉了揉眼睛，又狠狠地眨了眨。
　　老人激动的手有些抖，她颤颤巍巍的走向另一辆马车前，照例抬起铁锥向麻袋上一戳，又有大米流了出来，紧接着，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

　　人群中已传出欢呼声，形式朝着明朗化发展。穆千雪略微低下头，脸上神情一松。其实，这么多马车里有七成以上都是泥沙，只有少数的放在外面的是粮食。她事先做过精心的部署，当然不会让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看出端倪。
　　这并不是说少卓拿不出这么多粮食，有富甲天下的玉氏做后盾，她自己也有雄厚的家底，还有什么是拿不出的呢？但眼前的情势是，她即要得到百姓的信任的同时，又要保证粮食的绝对安全。那些救命的粮食决不能暴露在大众的眼皮子底下，谁知道这些无辜的百姓中是否混入了匈奴的奸细？搬运粮食的士兵中又有谁口无遮拦呢？

　　结局当然是一好百好，百姓们全部都答应留下。在少卓看来，小湘的表演只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最诱人心动的还是那些白花花的大米。真应了那句古话，民以食为天！说到底，百姓们也不傻，她们到了南方也不一定会有出路，倒不如留下来，说不定就能活下去呢。
　　最后，少卓亲口承诺，每日都会在城门设置粥场…….

　　府衙议事厅：
　　“王爷，城中有几处闲置的空地，臣以为可以将灾民安置在那里。”解决了吃的问题，住的地方也要尽快解决。少卓应邀参加了临时会议，桐城的官员们七嘴八舌的开始发表意见。
　　“臣以为不妥，”另一个官员持反对意见，“灾民数量太多，战前还会不断增加，大大不利于城中的稳定。参照往年的案例，哄抢、踩踏时有发生，后果堪舆啊。”
　　“是啊，王爷，臣复议。”另一个大臣躬身道，“灾民里要是混入了匈奴的奸细，我等防不胜防啊。”
　　“话不能这么说呀，王大人。”一个着青袍的官员义愤填膺的，“蝲蝲蛄一叫，还不种地了？总不能因为要防几个奸细就让百姓们冻死、饿死吧？”
　　“莫大人….你？”王大人被气的噎住了，“要是军事情报泄露了出去，是你付的起这个责任，还是我付的起？”
　　…………………

　　大臣们喋喋不休的争论了将近半个时辰，可还没有做出一个大家都信服的结论。知府刘宇曦偷眼看了看上座悠然自在喝茶的少女，王爷，您成竹在胸，有了法子，就直说好了，何苦为难她们这些老人家呢？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罢了。
　　“王爷，您意下如何？”刘宇曦觉得自己这笑都有点谄媚了。
　　少卓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灾民安置点可以设在城内，但每天开粥场的地点要设置在城外，并且离城门越远的地方，投放的米要越多。”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她也该回去了看看若寒了，不知道宝宝闹他没有，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呢？

　　大臣们面面相觑，刘宇曦却眼前一亮，“若是有奸细混在其中必然不会去粥场领食！”
　　大臣们纷纷称赞这个法子灵，只要让探子多加观察，不出三五日定能肃清奸细。即排除了危险，又保住了无辜的灾民，王爷果然高明！一天之内，这个年轻的王爷给了她们太多的惊喜，害的她们有点适应不了呢。
　　“王爷，城中突然住进这么多人，臣以为应该加强巡逻力度。”一个心思细腻的大臣提出了建议。
　　少卓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好啊！”
　　大臣们以为少卓是在为战事烦恼，暗赞她是个忧国忧民的好王爷，可她们哪知道，她们伟大的王爷此刻想的是晚上做什么东西给她家宝贝夫君吃，又怕营养不够，又怕他吃腻，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是挺难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