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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请支持正版】 ...

  •   临近六点的时候,周围的同事陆陆续续离开了工位,赵木声找准机会,跟着人潮闪身进了电梯。

      窄小的电梯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很快熄灭,好不容易挨到了一楼,半推半挤的从电梯里出来之后,长呼一口气后,朝公司大门走去。

      金红色的夕阳遍布头顶,有不少人都在驻足拍照,赵木声看了一会儿,轻轻勾唇,疲惫的心在夕阳的笼罩下慢慢复苏。

      手机再度亮起,赵木声终于腾出手来接。话还没说上两句,便听见身后有人在大声叫自己的名字。

      赵木声眯起眼睛,歪着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猜出来这就是电话那头的尹桔深。他是高中同学,两人毕业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前几天突然联系自己参加同学聚会才又多了联系。

      “还是这么容易发呆呢!”尹桔深走上前,熟稔的拍了拍赵木声的肩膀。不轻不重的力道,让赵木声微微皱起眉头。

      自己是个慢热的人,这种接触有些不适。

      “走吧!”尹桔深说完后,赵木声跟着他上了车。

      坐在车上十分钟后,赵木声开始后悔答应参加这场同学聚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到地方她狂吃算了,应付不过来就直接开溜,反正借口多的是。

      “工作了一天很累吗?”

      赵木声反应了一会儿,才木木的点点头。

      正在开车的尹桔深对于她这种懒散似乎早已习惯,脸上浅笑不变,“你在微信对我轮回就算了,怎么见了面还是爱答不理的。”

      赵木声撑着脑袋看向窗边,呼啸的风吹乱尹桔深的话,自己的回答依旧滞后,“嗯,对不起。”

      尹桔深瞥眼,心中好气又好笑。对不起倒是说了,就是没什么诚意。他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临下车的时候,赵木声微微点头之后下了车。尹桔深要泊车,自己一个人先进去。脚下步子如有千斤,同学一个都不熟,场面估计要多尬有多尬。

      “声声!”

      赵木声回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尹桔深神色犹豫,赵木声也不催,安安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渝北不来。”

      还以为是说什么。赵木声微微一笑,说:“嗯,好。”确定对话结束之后,赵木声才背过身,重新朝酒店走。

      累了一天的赵木声三言两语跳过和众人的寒暄,直接撸起袖子吃,等尹桔深上来的时候,已经吃了七分饱,眯着眼睛,颇为闲适的看着其余人推杯换盏。

      “怎么不和同学们聊天。”尹桔深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给倒了一杯饮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有些惊到,他这话太像赵木声他爸该有的语气了,这可不好。正当他想补救一下的时候,有人围了上来,他只好放弃。

      赵木声贴心的把位置让开后,走到角落里找饮料喝。自己性格冷淡内向不喜欢这种多人场面,同时听太多人说话,脑子发胀累得慌。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即使知道渝北不来,昨天还是没有和尹桔深推脱,鬼迷心窍的就答应来参加同学聚会了。晃动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倒映出模糊的影子。

      还是存了点儿私心的,想着万一渝北来了呢,谁知道这都半场过了,他还是没出现。

      对渝北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那会儿,他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安静的坐在教室里看书。

      偶尔吃过饭趁着人少,赵木声会抱着练习册去问他题目,但其实渝北说的过程思路都极其精炼,赵木声一次都没听懂过,但自己还是乐此不疲,就为了和他说上两句话。

      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单纯,少女怀春的小心思在一次次问题目中展露无疑,身边朋友都看出来自己对渝北的喜欢,但当事人却没有半点儿察觉。

      又消磨了一些时间之后,赵木声准备溜之大吉,却被班主任老黄一手捞了回来,被拉着开始敬酒。美曰其名,自己上学时语文成绩好,出口成章,这样有利于拉近同学之间的距离。

      虽然不知道老黄怎么会有这么错误的认知,但这么多年没见,又是长辈,也不好意思拂了面子。

      不过这真的是个体力活,很多人自己连名字都不记得了,这会儿还要拼命想起有关同学的记忆用来寒暄,这几乎死了一半的脑细胞。

      赵木声觉得自己好像是动物园的猴子,被老黄这个训导员拉着不停的表演才艺,还不能重复。

      趁着服务员去拿酒的空档,迅速坐下休息,没过一会儿,重新被老黄拉起来,看着前方人,垂着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

      “章颖,真不愧是咱们班的女神,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漂亮!”老黄很热情,很开心。赵木声也嘴唇微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确实很漂亮。”简短的五个字和之前同学一大串的寒暄形成鲜明对比。

      老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举起酒杯,“喝喝喝!”

      “呀,渝北说他过来了。”章颖喝下一口酒,举着手机大声说道,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时正好传来包厢门被推开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赵木声面对着包厢门,听见这渝北的名字,手指不自觉的扣紧酒杯,几乎要将红酒杯细细的玻璃捏断。
      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呼吸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从容的看着门口躬身走进来的人。

      他的样子和赵木声从前设想的没有太多出入,冷峻的脸上虽然挂着浅笑,但并没有什么热情的感觉,只有浓浓的冷淡,奇怪的是,不招人反感。

      身材依旧高挑,清俊而不干瘦。白T外面,套了件薄荷绿的开衫外套,裤子是水洗的淡蓝色牛仔裤,很闲适的打扮,他硬是穿出了贵公子的味道。不过……他这一身打扮,挺不像一个搞计算机的。

      他自然的和所有老同学打招呼,嘴角挂着年少时不常有的浅笑,既有分寸,又透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很多年不见,他已经变成了更好的人,年少人让人诟病“冷”“不近人情”“傲气”统统都消失不见。

      浅浅抿了一口红酒,赵木声咽下种种复杂情绪。看着渝北寸寸走近,直到最后停在章颖身边。

      老黄又举起了酒杯,眼看就要和渝北敬酒,自己内心全然都是抗拒,佯装反胃的样子,不顾众人各异的眼神,飞快跑出了包厢。

      门自动合上,所有的喧嚣被隔绝。长叹一声,摸了摸自己圆滚的肚皮,犹豫是朝大门走,还是去厕所逛一圈再回包厢。

      来之前期待见到渝北,得知渝北没来之后心里的失望也是真,可他突然又来了,反而打了赵木声一个措手不及。

      设想过和渝北久别重逢的画面,说什么样的话,笑容是什么弧度,露几颗牙齿……如此细致,然而真到了这天,仿佛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身后包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带起一阵淡淡的风。那人合上门之后停住脚步、赵木声心思一滞,提脚稳稳的向前。还是回去吧,这次没有做好准备,可以等下一次同学聚会。

      脚下的地毯很柔软,赵木声都可以想象那些绒毛是怎么支撑着鞋底、吞噬掉所有声音的。头顶的欧式吊灯有复杂的花纹,却没有落下任何的影子,绞尽脑汁想着影子去哪了,试图用这个问题来压抑住所有一拥而上的心思。

      “赵木声。”

      停住脚步,扯出一个自以为完美的笑之后回头,看着眼前的渝北,眼睛眨巴着,力图装作一派平静,试图掩盖内心见到暗恋对象的兵荒马乱。

      过了一会儿,渝北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长腿迈开,面对面朝自己走过来,他的影子逐渐和自己的贴近。

      赵木声的心一改之前平静,狂跳起来,眼前出现了淡淡的模糊,呼吸也变得不畅,“我听尹桔深说你不来。”

      渝北停下脚步,两人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不远不近。赵木声努力摒除自己想要低头的想法,和他保持平视。已经长大了,过去暗恋时的卑微应该被抛弃。

      “下班了,过来看看。”渝北语气淡淡。

      赵木声面上虽然还保持着微笑,但实际脑子已经一片空白着,大脑宕机,已经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挺好的,见见老同学……那你快进去吧,不然没得吃了。”

      渝北抬眼,静静的看着赵木声。赵木声觉得他有点儿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于是继续做鸵鸟,不闻不问的装死。

      “是啊,老同学见面,你只没和我敬酒。”渝北盯着她。

      高中那会儿赵木声经常做事就忽视他,除了问题目这一点之外,其他做什么事都能恰好漏掉他那一份。

      章颖在消息了说她和所有人都敬了酒,然而他一来,刚端起酒杯,发现又和从前一样。

      赵木声茫然,过往记忆里的渝北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现在居然为了一杯酒走出来,完全不像他了。

      “我高中得罪过你?”渝北看着她,眼中有年少时不曾有过的锐利和压迫。

      赵木声觉得自己的伪装快崩溃,马上就要原形毕露。什么冷静自持,从容淡定,统统都是假装,现在心里只剩下紧张兴奋,想和他侃侃而谈却又无从说起。

      “渝北!快进来啦!”包厢内探出一个脑袋,语气兴奋的说:“你和赵木声又不熟,哪有那么多话说,章颖还在里面等你呢!”

      渝北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都是老同学,“她说的话你别——”

      赵木声眼尾一弯,开口说话时声线很稳:“祝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早生贵子、和谐美满。”

      等说完这一串诡异的祝福词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多不过脑子,可能是那个同学的话提醒了她,渝北身边站着的,一直是章颖。

      因此,在祝福渝北时,下意识带上了章颖一道祝福。

      她也不想。

      久别重逢的见面变得有些滑稽,赵木声也不管渝北的反应,转身直接离开了酒店。

      上了出租车后,赵木声仰面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跳动的景色出神。

      刚才只差一点点就要忘记,和渝北之间,隔的从来都不是毕业后的这几年时间,而是一个人,一个渝北年少时喜欢的人,章颖。还好啊,快忘记的时候,会有各种人各种事来提醒。

      说狗血一点,无非就是自己喜欢渝北,渝北和章颖互相喜欢的故事。回忆犹如一道闸门,一旦窥见一点,所有的记忆都会纷沓而至。

      一开始面对渝北,也并非像现在这样连话都说不清楚,是因为有一次,学校组织旅游,自己悄悄摸摸找到独自在喷泉处休息的渝北。

      难得独处,赵木声喋喋不休的有说不完的话,渝北开始还愿意简短的回答,后来他说:

      “你可以安静一点儿吗?”

      赵木声所有的兴奋彻底消失,大脑卡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水声清晰的传入赵木声的耳朵,看着闭眼的渝北,默默闭嘴,不敢再开口说话,待在他身边,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下午。

      那天的水声很大,让赵木声记到了现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请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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