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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三十三味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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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小孩突然指着下方:“此处不能御剑飞行了。”
向朝皱眉:“不能御剑飞行,怎么穿过这么多山?爬吗?”
小孩:“没办法,有天然屏障不能御剑飞行,但是有个天然隧道可穿过山。”
一路疾行,来到半路道路,突见一座新鲜小山挡住了前路,小孩瞪大眼睛,他加快步伐跑过去,在周边急得团团转,眼睛也红了:“怎么了,怎么了?”
上边的山崩了一半,应是遇上了泥石流将入口给堵了。
有路过的村民道:“你们要入山啊?可怜哦。早上下了一场雨,突然就滑坡,断了上山的路,只能从那边竹林进去,”他遥遥指了一个方向:“但是那竹林障气重,鬼都不入,我劝你们也别想不开。”
小孩急得哭出声:“我爹娘……”
向朝:“别慌,都来到这里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路人:“唉你就山上那被灭户的修仙人家啊?唉。要小心。之前是鬼都不入,现在有鬼了,我今早看到那有几条人影在里面逛,不是鬼是什么!”
竹影这个东西有时就是跟人影有点像,向朝第一个反应是,会不会是云辞他们还在里面,不过应该不太可能,大概是距离太远村民看走眼了。
谢过村民,问了竹林方向,三人继续启程。
许是夜近缘故,竹林密而幽静,光线透不进去,有迷雾与障气,越往里走越看不清前路,风一吹,竹影梭梭,总是觉得竹下有人在动。但是身影动作都很僵硬,看着又不似人。
眨眼又看不清晰。
向朝揉揉眼睛,下意识看向一望,后者低声道:“真的有人。”
他顿了顿:“或许说,死人。”
撞到什么东西,向朝正要低头去看,一望拉住了他:“是死人。”
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躺在那里。
一望道:“别看。”
向朝:“为什么?”
“很惨。”
向朝皱皱眉还是往前凑:“前辈能看清这么远的?”
一望:“一丈之内还行。”
向朝一挥衣袖一卷风至,刹那,一张面容扭曲双目泛白,爬满尸斑的死人脸撞入眼帘。
他两臂皆被卸了,胸腔穿洞,血肉外翻,头与身体是反转的。死状极为惨烈。
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却似乎在死死盯着人看,似乎眼前之人是其穷凶极恶的仇人
也就一瞬,迷雾又将眼前所见淹没。
那一瞬已够向朝喝一壶,僵在原地。
一望道:“小心,这里有闯入者。”
向朝按住心悸:“是云辞他们么?”
“不知。那尸是被二次打死的。”
向朝回想一下,方才看到的画面,没看到流血。伤口是乌黑的,看着倒在那里时,确实不是活人。
这时,周边传来人声,两个语气都有些冲,好像是云辞跟凛别的声音。
凛别:“清醒点!他们已经死了!”
云辞:“你大可不必跟走。我又不会说出去!”
“我不是为了这个!”之后停顿了一下,凛别沉声道:“你以为我就不难过,他们也与我同生共死了,我没当他们是兄弟?”
云辞猛地提高声量:“你不配!”
凛别也喝道:“云辞!”
“你把他们当兄弟,为什么留下来的是你们!”这话说的太过激动,能想象云辞是梗着脖子在说。
凛别声音低下来:“你就这么想我们死?”
云辞的声音也有些若隐若现:“对!”
向朝心急却寻不着路,看不到人只听到声音,但这两人说话没头没尾的。
向朝道:“他们在吵什么?”
一望:“听不太懂。或许云辞帮凛别藏了什么秘密。”
向朝:“咦?”如果他猜测没错,云辞隐瞒凛别是妖的身份。
这句留下的是你们,难道是说,现在借住贺府的少年赤卫都是妖?
向朝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心塞难过,若是如此,那定是谁的阴谋!
有人故意引云辞凛别过来,有人刻意挑拨云辞凛别之间的矛盾。
这一次那边沉默了更久的时间,然后突然听到云辞充满警惕的一声:“你想干嘛!”之后隐约听到拳头的破风声与凛别的一声闷吭,两人似乎打在了一起,之后再也没有了说话声音,只剩下砰砰砰拳打脚踢的打斗声。
这两人压抑的太久,终于要打起来,平时看着越沉默寡言的人发作起来越是恐怖。
向朝着急地原地打转:“奇了怪了,刚才听着就在这附近,为什么就是不见人?”
一望道:“应该是被人布了迷幻法阵。远处的声音听得好像就在附近,就在附近的声音听着又像在远处。”
“那他们到底是在近还是远?”
“我没感觉到他们。”
向朝道:“哦,那就是在远处了,那我们继续走。”
又走了一段路,向朝道:“啊,我怎么感觉在里面走的越久?我脑子越涨的难受?”
一望:“竹林里障气重,会至幻,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向朝:“不行,照你这么说,云辞跟凛别在这里面更久,他们更危险。”
一望:“你出去我来找他们。”
“没事,我还没有有这么身娇体弱,而且前辈在我身边,相信我不会有事的,这周边,凶险未知,我们俩分开更加危险。我还是跟着前辈,这样前辈还可以保护我。”
说完他耳根又是一红。他怎么可以用这么猥琐的语气说,说出这么恶心的话。还前辈会保护他,真的是。
他偷偷地拿着眼睛看一望,看到他的眉眼含着笑意似乎并没有被恶心到,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迷雾中有两道红是鲜血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往这边来。
“云辞,凛别!”向朝惊喜打招呼。
“不是他们!”一望忽然拉住向朝。
果然走近了蹿出来两具走尸,还没出手就被一望一招毙了。
向朝:“看他们的穿着像是谁家奴仆?好凶残!”
又继续往前走,打杀了好多这么的走尸,终于看到两个砰砰对打的人。
一望道:“是了。”
向朝松了一口气,正要打招呼,云辞突然面容狰狞,一言不发就打过来。
“小心!”一望眼见手疾,将向朝往自己身旁一拉。同时一拳打得云辞腹部,云辞后退数步撞在竹丛,压弯一片。
向朝回头顺着拳风看去,云辞一拳原先向朝所站后面的竹直接暴开。竹不似树,受力会弯,然而受他这一拳都没来得及弯,直接裂成渣,向朝倒吸一口冷气,这人真狠啊,一上来就是暴头的至命一击,幸好前辈拉开了他。
向朝终于感觉到他们不对劲,两人皆是双目血红,杀气腾腾。
向朝看得心惊胆战,往一望那边靠了靠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破障术。”
“你看得到他们是谁?”
“区区迷魂阵还困不了我。”
向朝有点想笑道:“那你还打他们?”
一望不说话了。
那边云辞凛别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还要袭击。
向朝:“怎么还来!”
“吸了太多障气,加上杀红了眼。”
一望道:“要快点带他们离开这里,按他们此时状态再呆在这里不妙。”
“这样啊?”向朝立刻一拳砸在云辞迎上来的脸上:“清醒点!”
他跟前辈似不知疲惫的猛兽一左一右夹击,配合真是天衣无缝。
一望生生握住凛别袭来的拳头。前辈打法比他还要粗暴,那两人手臂被折了依然垂着手冲出来。
向朝:“!”不行,再打他们就残了。
他突然拉着一望:“前辈,跟我来!”
这两人杀气腾腾,看到鲜艳会动之物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向朝正是捉住这一点,往竹林外跑去。
回头看那两人果然追出来。
之前那村人说过,过了竹林有一个湖泊,之后不远就到了那户修仙人家府邸。
有一望指引道路,没多久透过竹林间逢隐约看到前方荡漾着银光。
这应是水光折射在湖面反映在竹林。
一望道:“这边!”
又穿过几丛竹林,一片风拂来,顿觉神清气爽,一片银泊静卧前方,出了竹林迷雾也消散得七七八八。
这时身后两人在咆哮,竟然已吐不出人言了。
向朝拉着一望继续跑,直到湖泊边,忽然停住脚本,此处轻风细浪,已完全不见迷雾。
向朝回头无害地笑了笑,凛别已失去意识,被风一吹,恢复了些意识,一见向朝这样,忽然觉得不怀好意,蹙眉往后退,迟了一步,被向朝一把握住了手。凛别瞪大双眼,惊恐地挣扎,奈何力气再大也抽不回手。被向朝反手一个过肩摔,“咚”地一声,坠入湖心。
云辞被这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但反应迟钝,回过头来对上向朝称得上温柔似水的目光,以及有些调皮可爱的一笑,下意识要逃,被向朝两步追上,拽着衣领也丢入湖心。
两人打了一晚依然活力十足,边吃水边扑腾,特别是云辞他还有劲儿骂上两声。
等他们终于沉没影了,一望才跳入湖中将捞上来。刚拉上来的时候两人都精疲力尽,手软脚软,没有了意识。就是真的没有意识,不像那时只知道杀人。湿辘辘的靠树,好久才喘了气。
云辞:“我怎么啦?我身上怎么湿的?”
向朝试探道:“你一点都不记得啦?”
“我记得那路塌了,我们从竹林里进来,然后遇到了一些走尸……后来后来发生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向朝哦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俩在湖里扑腾,就把你们救回来了。”
一向少话的凛别突然语出惊人:“不会是向姑娘你丢我们下去的吧!”
“怎么会呢,我救的你们!”
云辞拍着痛欲裂的头:“抱歉,主要是我们在这里已经不知多久了,不断的有走尸走出来。头好痛,谁打了我?还打脸,好缺德!”
向朝:“应该是刚你跟那些走尸打架时打的,你没见你之前多疯狂。”
一望看着他笑,向朝抬头看天,假装没看到他的视线。
向朝忽然“哎啊”一声。
一望:“怎么了?”
向朝:“那小孩呢?”
一望神情凝重。
云辞:“哪个小孩?”
向朝:“就凛别新收的那徒弟。”
云辞皱眉:“他也来这了吗?”
向朝:“就是他带我们来的。”
众人神情凝重。
一望左右观望,道:“前面有一座府邸,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等他们走到门口,那门竟是半开,还在轻晃,似是刚有人在他们到来之前进去了。
向朝轻声说:“这时候会有什么人进来?”
四人放慢步伐,全神贯注。
云辞口形说:“门后有人。”
说完,他与凛别非常娴熟地左右站开,云辞在左轻抵木门,发出不可抑制的吱哑声,在这静默的夜空,显得有些刺耳。
凛别则站在右边神色凝重,当木门推开一道手掌大小宽度,云辞凛别对视一眼,云辞忽然掌心发力,一掌瞬间将门推开可容一人侧身通过之宽。向朝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站在门前的凛别早已不见踪影。
门后传来凛别不可置信的声音:“是你!”
正是走失了的那小孩,他大声尖叫,看清人才震惊下来:“是你们,我一个人突然没看到你们了,害怕!”
向朝奇道:“你怎么比我们先一步到这里了?”
不是说这竹林是天然的屏障么?这小孩应该也没走过,路途凶险,而且还有恶尸,居然到这比他们还快。
小孩:“我、我也不知道……”
凛别脸色阴沉地看他一眼。
向朝跟一望进去,放眼望去,一地层叠的尸体,还有一些穿着伏魔司的鲜艳的红衣,此刻破烂污脏。
旁边,云辞早已僵在那里。
突然,一望碰碰向朝,向朝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院子中趴着一个接一个尸体,其中躺在上面的小孩的衣衫依稀可以认出。
向朝心头一跳,走过去颤着手拿剑鞘将小孩尸体翻转过来,看到了小孩惊惶而扭曲的脸,已经死好多天的,但是污气太沉,没有腐化,那满脸的无助,令人心痛窒息。
这张脸很熟悉,还就在眼前!
这不正是引他们前来的那个小孩,他早就已经死了!不对,准确来说,引他们前来的那个小孩伪装成这个已死的小孩模样!
向朝猛地抽出娇阳指向“小孩”:“你到底是谁!”
小孩微笑着:“哎哟,又被发现了!”
这该死的熟悉的语气!
向朝一剑砍去:“又是你!”
小孩闪身躲开,脸皮还是被撕开一口子,身体正抖,变成一个大人模样,掀下面皮,露出那张跟玉殇一模一样的脸:“是啊,你认出来了?”
向朝骂道:“为老不尊!”
“没关系,我还有好多张脸!”他不停地换脸,有时是这个少年,有时是那个少女的脸。
向朝嫌恶道:“真恶心!”
云辞站在这染血的院子中,天悬地转,他看着那些尸体,脸上悲伤到没有情绪。
一偏头只见树上,吊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童,正歪头看他,正是新收入伏魔司的小童之一,眼睛黑漆漆的,懵懵懂懂。
不止一个,好几树枝都挂着小童。
云辞双目茫然:“你们怎么在这里?”
向朝惊道:“不对!他们是一起的!”
在小童向云辞袭来时,向朝拼命过去将他猛扯到身后,小童暗器使出的方向,地上尸体被轰成碎片!
好狠!
正严阵以待。察觉云辞情绪不对,回头,四目相对,云辞有点木木地看着向朝,问道:“恩佑跟谁在一起?”
向朝闭上了嘴,头发发麻,呼吸凝滞。
就是跟十几个童子在一起,还是让他孤零零的跟这十几个杀人不眨眼的童子在一起!
云辞忽然抱着头发疯似地啊啊啊大叫起来,他手指差不多直插入头皮,看着痛苦至极。
向朝看着云辞发疯,什么都不敢做。
云辞双目猩红,插着一个童子的脖子将他脸插成青紫:“恩佑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
童子笑道:“我们把他杀了,活剥生吃了,嘿嘿嘿。”
云辞哈哈哈狂笑,将童子头与身体硬生生掰成两半。
“为什么你们偏偏来惹我,偏偏不让人安生!那你们也死,给我去死!”
他头皮与衣服飞扬,几乎是狂态。
“就是有了你们这些驻虫,妖族才会被如此仇恨!”
十几个小童子被他一一杀尽,方丈皱眉,要出手。凛别长剑出鞘,方丈看左右,与一望目光对上,一颤,后退两步,遁了。
云辞将最后一个童子放倒在地,一时间天地变安静了,只有云辞的喘息声国。太安静,他们还听到了些别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其中还夹杂着拖沓的脚步声,很多很多,声势浩大。
当看到那些行走的走尸时,向朝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心直窜到头顶。
伏魔司折损过半,当时看到那冰冷的灯火没有过多的感触,当时那只是冰冷的灯火。然后现在看到了这些尸体,他们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全部死在了这里,基本所有个面孔都是熟悉的。在那场瘟疫,曾经跟他们一起作战。
除这些走尸之外,还有铺天盖地的虫母,它们眼睛射出红光,密密麻麻的。
向朝浑身发麻,拉云辞:“走,快走!”
云辞转过头来,眼眶猩红,浑身紧绷到在颤,哑声道:“向姑娘,让我来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他一拳将人心脏打穿,然后捂住了没有瞳孔的眼睛,慢慢地将人放下,如此,能防止他们尸化。
向朝窒息地站在那里,看到虫母跃向云辞之时,跟他们齐齐出手,艰难地阻挡虫母前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地一片漆黑。
云辞放倒最后一只走尸。
向朝在他身边轻声道:“我们一切一直在别人的计算之中,尽快回去,救次安!”
云辞:“嗯。”
四人合力封印了此处,然后放了一把火,还好这府邸周边没有树木森林,就成了自然的止火带。
云辞看着火光满天的府邸,有些恍恍惚惚。向朝见状正要安慰两句,他突然身体一晃就要栽倒在地。
凛别眼疾手快,扶住,被云辞打了一掌:“不要你碰我!”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凛别脸色一寒,果然松开了手。然后云辞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向朝:“……”
以前凛别不会这样对他,想来现在也是气狠了。
云辞摔痛了在地上半天不起来。
向朝心有不忍过去拉向他。拉不起来,掰过他的脸,见他满脸泪痕。
“我没事。”云辞抹了泪。
转头看一旁的凛别也神情生硬的杵在那里,半天再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
伏魔司再也不回不去了,他们之间也再也回不去了。
向朝心中轻叹一声道:“我背你回去吧。”
云辞自己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朝笑了一下,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他走得认真,为了不耽误大家的行程,故意走在前面,只是走路脚步虚浮怎么也掩盖不住。
向朝也不好多说什么,三人跟着他匆匆而行,一直走出了密林,来到大道上,向朝抓住云辞肩膀道:“别走了,你总不能就这样走回去吧。到时候家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劳烦向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