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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四次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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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说完之后,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向朝与元郎:“这信息……对两位很重要吗?”
向朝看了一眼元郎,见他无甚反应,便笑道:“那倒不是,只是随意一问。”
大家都得不到对方的信息,再问下去也是白问。
临别,向朝笑道:“不邀请我们到王府坐坐吗?”
王爷有些心不在焉道:“如果两位喜欢,我倒无防。”他神情惶惶,一直在东张西望。
到王府玩了一阵,期间小白频频的看向朝欲言又止,但是因为王爷在旁边也不好多说什么,也一直找不到机会支开王爷。
无奈向朝直言道:“王爷,你可不可以借一步?我跟小白说说话?”
王爷一怔:“啊,哦。”
他走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直到他走远,向朝看着小白,小白这才收回目光。
“小白?”向朝喊他,他又抿着唇,垂眸。
向朝在心中叹息,道:“没事,你想说再说。”
小白:“抱歉。”
向朝一笑。小白到底想说什么?
走到闹市才发现自己走的急了,元郎身体还不好,有点累,跟得勉强。
向朝:“怎么,累了?”
元郎:“有一点点。”眼睛相当老实的看向一旁的椅子。
向朝将他推到椅子旁坐下:“好啦,休息一会。”
一群书生路过,前来绕着元郎打趣:“哎呀,这不是状元兄吗?”
“直接从考场跑出来,你挺勇啊!”
“考官说你下一次也不用考了!”
元郎没理他们,他们悻悻而去。
向朝看着元郎,原来不但是赔上了这一次科举,还是未来的都赔了。
元郎笑着拉他道:“先走一步算一步。”
向朝也笑了笑,看到旁边正要收摊的烧烤,道:“最近吃的蔬菜少,给你两串韭菜!”
元郎立刻抿了唇摇头。
“好啦,给你一串牛肉,一串韭菜,可以吧?”
元郎:“好。”
向朝哈哈而笑:“你坐着等一下,我给你去买。”
元郎心满意足地笑着坐在那里等他。
向朝哄他玩的,自然还是多买了肉,没走两步闻到酒的清香,想着还没跟元郎喝过酒,就想买一点回去,到时也学话本里坐在楼顶喝个小酒,赏花看月。
向朝笑道:“阿婆,这好香。”
“酒不是很烈,酸酸甜甜,好喝,姑娘家都喜欢喝!”阿婆本意是向向朝推荐,毕竟他外表看着是个小姑娘。
说完就见小姑娘哈哈笑。
向朝屈起食指碰碰鼻尖,心想,正好适合元郎!
心有灵犀似地阿婆又说:“有些书生公子比小姑娘还娇,就喜欢喝这个!”
向朝噗嗤一笑。
阿婆:“来两壶?”
向朝笑道:“来!”
一手烧烤一手提酒回来,椅子上是空的。
向朝眨着眼睛,嘴巴也张着,半晌没反应过来,问旁边的人:“阿伯,刚坐这的人呢?”
“刚被掳走,往那个方向去了……”阿伯指了个方向。
向朝大惊:“是谁?”
“那、那个国舅爷……他将那位公子掳上一辆马车,往那个方向去了……”
向朝冲了出去,烧烤与酒砸了一地,又疯狂地冲了回来,将怀里一切值钱的还有那个令牌都掏了出去:“帮通知王爷!”
阿伯想说什么,看到小姑娘眼睛都是红的,什么都咽下去,一个劲地点头。
一路追到京城郊外,马车轨迹骤然失踪。京郊这附近道路两侧是荒坟,草并人高,这一片就算是白天也少有人至。
向朝的心猛地一沉,这四周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马车怎么做到忽然失踪?
他走了两步,看到地上有元郎身上的东西遗落,拾起时手都在抖,旁边还有血迹,是直接被拖拽,快速摩擦地面得出来的血迹。
向朝恨得咬牙:“彭公羊,滚出来!我杀了你!”
向朝继续往前走,走向前方最浓密的荒林。
走近了,本来空无一物、静无声息的密林,忽然扬起一阵风,煞时树影婆娑。
一道白色身影平空荡在一棵高树半空,格外耀眼。
向朝看到这道身影时,头皮发麻,一颗心直往下沉,大声喝道:“元郎!”
这些王八蛋竟然直接将元郎吊在这么高的树上!
元郎如今悄无声息的,像一个死物。
地上似乎有个法阵。
拖出常常一道碎痕,真是触目惊心。
看到吊在树上的元郎那一刻,向朝眼眶、鼻尖都酸疼起来。
他红着眼睛要过去将元郎放下来。
听到动静,元郎睁开眼睛,看到冲过来的向朝,第一句话是:“小心,地上有法阵!”
向朝猛地一顿,踏出的一步悬在半空,果然看到地上用鲜血画就的狰狞法阵,也不知道是用来看什么的,看着就很扭曲可怖。向朝焦急而无措的看看地上的阵法,又抬头看看元郎。
即使是此时此景,他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依然沉着冷静,道:“别过来去找明无咎,找晓风。”
这短短的时间,不知道他都受了什么罪,说话声音变得很沙哑,每一个字似乎都用了极大的力气,给人一种接近油尽灯枯之感。
向朝差点要哭出来,吼道:“他们都不在!”
“回去等!”
向朝红着眼睛看他。
元郎温声道:“没事,他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话未落音,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彭公羊从黑暗中走出来,手中执着带刺的鞭子:“你话多,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然后鬼魅的冲向朝笑着:“来了?怎么不冲过来救你情郎?”
他摩挲的下颌道:“看来你也不是很喜欢他嘛?那么他死了,你换一个应该也是挺快?”
向朝道:“放开他!”
彭公羊诱惑道:“你过来我就放开他,敢吗?”
元郎忙道:“我没事。”
他又冲彭公羊喝道:“少威胁他,有本事你一刀杀了我。”
“好啊。”彭公羊挥鞭抽了他一鞭子:“在这之前,先将你受尽折磨,就你这垃圾也敢随便闯我国舅府!”
元郎忍住了,没再跟这人说话,静静看着向朝,轻声道:“回去,等他们回来。”
向朝抬头看着他,心痛到极点。等他们回来?晓风每一次出去少则十天半个月才回来。
等到他回来你都死了!尸体都凉了!不过这个他没有说出来,也说不出来,痴痴看着元郎就是不肯走。
“你呆在这里只会拖累我走,快点走!”说到最后,他几乎是无力抬头了。
“你让我怎么放下你不管!”
向朝不再多言,拨出防身的匕首,一飞刀射出打中彭公羊的手,同时娇阳出鞘砍断麻绳,纵身一跃,将元郎接了下来。
彭公羊此时有些疯魔了,伤了手反而哈哈狂笑:“你入了阵就逃不了了!”
“你不知道这法阵是谁的血布的吧?我可以告诉你,就是你的元郎哦!哈哈哈哈……”
密林中荡漾着疯狗般的笑声。
元郎的手臂犹在往下淋淋流血,这么大的法阵,用的都是他的血。向朝心如刀搅又无可奈何,只想快点离开。
这猩红法阵里,黑气肆虐,这黑气腥臭难闻。
向朝惊道:“怎么会这样?”
元郎道:“施法者杀了许多人。”
向朝看着那团似人般横冲直撞的黑气,想到了什么,这不会是幻境里的那团吧?它竟然能在幻境外实体化了?
来不及多想,向朝不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再次将自己圈入幻境,若是只剩下元郎以及他们的身体在外,不知道要受什么凌辱。
他临时在这黑气滚滚的法阵里,用娇阳又刮出一个圈,快速地默念了几句法咒,瞬间形成一个金黄的结界圈,这还是在玉殇那里学来的。
这阵中之阵,不能阻挡外面的布阵者将他们拉入幻境,但是护一下躯体没有问题,只要不让卑鄙无耻的彭公羊一伙进来就行。
在这幻境来临之时,向朝凄然笑了笑,抱住元郎的脸:“元郎。”
元郎将额抵在向朝额上想要感知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感受不到,看着向朝微蹙的眉头,他越来越急躁。
此时彭公羊喝道:“捉住他们!”
元郎蓦地侧过头来,月光透过乌云投下,丝缕碎光洒在他脸上,看不清晰脸上表情,目光更显阴戾。
众人止步。
彭公羊大叫:“怕他!他一凡人!”
向朝又被困在那漆黑的幻境之中,他不知道那法圈能持续多久,他只知道要速战速决,将元郎带出去。
但是这幻境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漆黑的一片,向朝喝道:“你们这么做到底图些什么?三番两次的招惹我们!”
没有任何响应,只有他自己的回音在震荡,他越着急地吼,回音越大越响,震得他头晕目炫,耳朵嗡鸣。
他看不到外面情景,但能感觉到自己的法圈正在受到猛烈攻击,就算是固若金汤的法圈,独留元郎一人在那,他也担心,何况这法圈,他第一次用。
他激烈反抗幻境的震荡,越反抗越有一股子无力感,似被海水淹那般,越挣扎,一涌而来的海水更猛烈地冲他淹没。他不敢停下来。
外面,元郎依然全身灌注与向朝抵额,他想要进入幻镜,不断尝试,额角冒出汗珠,脸色渐渐变得惨白,黑雾在他周身迷漫消散又重新聚拢。
那黑雾跟四处冲撞的黑气明显不一样,相互抵制,相互攻击。
彭公羊:“他、他在干什么?”
破老儿抚着山羊须道:“老儿就说他非凡人,果然如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看来他是个凡人,并且正在努力突破什么封印,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彭公羊大怒:“那还不快拦住他!”
向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所有的压力骤然消失,世界清明了,他摇晃一下,栽倒在地,恍恍惚惚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元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在咆哮,在跟什么对抗着,漆黑的眼睛渐渐变浅,变成金色,吐了一口血,从地上慢慢的站起来。
他脸色很白很白的,白得像回光返照的病人,染了血的唇显得特别的妖艳。
众人看着这个金色瞳孔的怪人,一时不敢动作。
元郎将向朝抱出法阵,轻轻放在树下,手在地面按了一下,四周黑气旋成一个圈将向朝围在中间。
他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摔倒了一般,虽然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踏实,还是能感觉他受了重创。
摇摇晃晃,依然一步一步逼近,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滩鲜血,顺畅的像天空的雨那般流。
彭公羊绝望的大吼:“放箭,放箭!”
利刃穿过元郎的血肉,他不偏不移,眉头都不皱一下。但他似乎还在与什么对抗着,似乎他身上所着千千万万的铁链,如今正在挣脱,周身的黑气激荡。
一个金色的法阵在他胸腔炸开,他每调用一次妖力,那金色法阵,都会发出钟鸣那般咣、咣的一声警鸣。
钟鸣声不断加激,似乎在警报些什么。
破老头也慌了神:“快快,趁现在,趁现在杀了他,不然都得死!”
最后面金光大盛,黑气也达到了鼎盛。元郎轻轻的抹了抹脸上的血,那双眼睛发出金色光芒,无情狠戾,一步步向彭公羊这边逼来。
彭公羊大叫:“拦住他,加官进爵,黄金千两”
“我说过不要惹他。”元郎身形一闪,插着抢先恐后冲来送死的人喉咙,将人砸进坑里。
黑气将他笼罩,犹如暴风雨来临时的漩涡不断的翻涌。
他依然一步一步的往这边靠过来。
彭公羊惊恐的往后退。元郎一个闪身,彭公羊感觉背后发凉,一回头就看到了他,
彭公羊跌倒在地上,用脚蹬着往后退:“你、你敢……我是、我是国舅,我姐是受宠的贵妃,我外甥将来是皇上,你敢杀我你敢杀我!”
他看到元郎慢慢的向自己走来,目露凶光抓了一把泥土,狠狠地向他眼睛抛去,转身就跑。
还没跑出一步,他已经被疾闪的人连带着摔坑里。
彭公羊:“我错了,我错了,饶命饶命……”
元郎一直摔,彭公羊每一次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要跑,都被摔得头晕眼花,依然求生欲很强的一次次爬起来,最后一次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饶命饶命……”
小白赶到的时候,夜空下着雨,雷光闪电,四周是死尸,分散的手足头丢了满地,血汇成一条小河。他一脚踩到一颗头,退后一看,正是彭公羊,面目都扭曲了。
但没看到他想找的人,他正要喊,就看到一个血红衣衫之人抱着另外一人,从林中走出。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书生这般狼狈,衣衫上全是血,四处是伤口,嘴角破了,脸上还有几道伤口,额上也流着血,黑发散落,连走路都是微微瘸着,一步便淌一地血水。
整个眼睛都是金色的,甚至看不到瞳孔,没有一点点感情。
但是举止很温柔,他怀里还抱着向朝,微微侧身,让雨水尽可能的不打到怀里人儿身上。
他经过身边时,小白不由自主的侧身让过。
玉殇与青夭也被惊动了,站在路边看着他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是鲜血。就这么依然是稳如泰山那般,从他们面前经过,让别人都忽视了他伤得全身都是血。
前一刻还是笔直硬朗的,直到将向朝放在榻上,他才突然失去了所有支撑那般轰然倒塌下去。
明无咎吓得忙过去扶住他。
元郎抬头似乎都耗尽了力气:“对不起,我似乎……不能考了……”
明无咎一把握过他手,探他手脉,又探心脉,立刻红了眼睛,喝道:“你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能?不能强行突破封印!你要不就直接打死,直接就恢复原状了,强行突破封印,对你本体伤害很大,甚至会死的!”
窗忽然被打开,翻进了一个人。
青夭怯怯道:“我、我可能可以帮忙……”
明无咎还没作出反应,外面有人敲门,传来玉殇的声音:“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屋中青夭直摇头。
明无咎看了一眼青夭,皱了皱眉,冲外面道:“暂时不需要。”
但是玉殇非常没礼貌地猛地打开了门,看到了青夭,再看看床上鲜血淋漓的两人,垂下了眼睑,捏着拳头不说话。
他捏得很紧,额上青筋都爆出来了,似乎在竭力隐忍些什么。
明无咎看这奇怪的气氛,没说话。
最后还是青夭笑道:“阿殇的药很灵,让阿殇给你们熬碗药吧。”
玉殇:“我……”
明无咎:“那劳烦了。”
玉殇看向青夭,良久还站在那,青夭笑说去吧,他好艰难才动了一步,又回头看,青夭冲他笑。
明无咎看着他,极力按捺心里面的着急,没有推促。
待玉殇走后,关上了门,明无咎在门上结了个印,让人不能打开。
青夭挠挠头说:“给、给我换一个地方。还、还有,不要说是我……”
明无咎不知为什么,有点信他道:“拜托了。”
青夭无措地又挠头又摆手:“啊,不是不是我,我、我……”
向朝一醒过来,没看到元郎,四处喊找,出了门看到玉殇远远的坐在一个屋子前方的石凳上,向朝走过来他也没有回头望,就是捻着自己手中的佛珠。
这一幕何其熟悉,向朝走到他跟前,慢慢放慢了脚步,站在他旁边。
向朝呆呆的看着玉殇,看到他又在很快很快的捻着他那一串黑色的佛珠:“一二三四……”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向朝突然希望这佛珠多一颗。
“一百,一百零一……”
向朝屏住了呼吸,玉殇慢慢数地越数越慢:“一百零四,一百零五……”
甚至手开始在抖,向朝死死的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一百零六,”玉殇:“一百零起。”刹那间,他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向朝猛地站起来,这佛珠果然是会涨的!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
过了好久好久,或许又没有多久,玉殇不敢相信地又数了一遍,
这一次他数的很慢很慢,向朝心砰砰乱跳的盯着那一颗颗转动的佛珠,生怕他数错。
这时,明无咎出来了,他脸上更多的是震惊与茫然:“没事了。”
不由自主地看向青夭。
所有人都看向青夭,他脸色惨白得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死鬼。
没有半点血色,在这没有风的走廊里,站着都摇摇欲坠。
他腼腆的挠头笑笑:“怎么这样看着我?”
那数到一半的佛珠,玉殇突然就没有继续数下去了。他站起来隐忍了许久,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先把药喝了吧。”
他端上旁边放了许久的药。青夭接过碗来咕噜咕噜地喝,一抹嘴笑说:“药喝完了,真是好多了!阿殇的药真的好好哦!”
说到最后,他还放低了声音低估一句:“就是有点苦……”
玉殇勉强笑了笑,说:“想吃什么?”
然而没多久青夭似乎有点恶心,手掩了一下唇,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此时脸色已经发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