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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四次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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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院中,元郎没有好好学习,在那里玩枯叶,向朝咳了两声,那人半点没有偷懒被捉的觉悟,抿唇道:“没有墨纸了。”
向朝道:“好,我去给你买。”
他出来已是晚上,买了墨与纸,看到街边有烧烤,忍不住过去给元郎买了些。
正要回去,就见一道可疑身影往万花楼去了,他想起白天万花楼被封,忍不住过去看了看,就见万花楼下阴影处立着一道人影。
向朝走近一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梦晚生。
万花楼已然被封,附近一片黑暗,没什么人往这边来。
向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个窗户啪地关上了,半刻又熄了灯。
嗯,梦晚生这是天天晚上守在这里看清语姑娘吗?然而被清语姑娘嫌弃是太监?这真是风水轮流轮。
向朝正要走开,发出了一些响动,被梦晚生听到,回过头来看到了他,方才还昂头痴呆看着漆黑窗口的人,此刻目光变得阴冷。
向朝一时不知如何回避,只能尽量将笑容放得温柔:“梦公子来看清语姑娘啊?”
梦晚生脸色更冷了几分,向朝改口:“你大堂哥不跟你喝酒啊?”
梦晚生冷嗤一声,拂袖而去。
向朝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不就说错了话嘛,至于这么生气?
忽然,万花楼中爆发一声惨叫:“啊——”
不远,就是从头顶那扇泄出来的。那窗不知何时又开了,屋里有暗淡的火光摇晃。
梦晚生迟疑片刻,率先往万花楼跑去,向朝想了想,也跟着往那边跑。
只听到有女人用极恐怖的声音在凄烈大喊:“啊,他怎么在这里?他本来出去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在这里!”
屋内光线不亮,大厅堂有火,其它都更显得黑暗,万花楼里的姑娘全都挤在二楼,那应是清语的房间。
向朝直接攀楼梯上了二楼,视线穿过成群的女人,看到屋中景象,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梦早生无声无息的瘫坐在窗棂下,七孔流血,一幅死不瞑目之状。
清语微微嘶声。
向朝道:“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女人道:“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刚想帮清语进来拿披巾,感觉踩到了什么有水啧声,感觉是水但黏黏的又不像,低头正要看,就见风将窗吹开了,就看到他这么大剌剌地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双目圆瞪,我吓死了啊!”
“他他他他一开始是硬闯进了清语的房间,很凶,拿着刀,我们不敢动。”
“但后来、后来他出去了啊!”
向朝道:“有什么异样?”
“倒是没有,哪有异样!就骂了声婊子……就出去了……”
很快官差来了,怀疑到梦晚生身上,怀疑是他跟清语一起杀人,然后越窗而出。
梦晚生嘴角是要笑不笑的阴险之色:“大家都知道我跟她不和,我凭什么要帮她?再说了,我有不在场的证据,向姑娘不是能为我作证吗?”
向朝一怔,原来这家伙是故意让自己看到他在那的!
“把他们两个抓回去审问!”
向朝自不愿意去天牢,默默的掏出了之前王爷送给他的那枚金牌。
向朝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清语姑娘的那个花大钱的恩人,应该就是梦晚生,他本就在屋内,梦早生闯入,梦晚生联合清语将梦早生杀死,然后换上了梦早生的衣服,假装是梦早生,借着室内灯光昏暗,加上他们两人的声音都是尖尖细细的,骂骂咧咧的出去,一时大家都先入为主,没有察觉。
清语姑娘面露担忧之色,察觉到向朝目光后一愣立刻移开目光,目光闪烁。
向朝怀着心事回去,却看到一群人在那欺负元郎。
元郎用冷的能杀死人的目光看着那个彭公羊,喉结动了动,似乎在忍耐什么。
彭公羊张开腿,笑道:“害什么羞?上一次你不是爬过了吗?”
元郎闷声道:“污辱我?”
他似乎不懂,似乎在问人。
没有人回答,众人只是爆发一阵狂笑。
上一次?向朝突然想起上一次他在幻境中的时候,他们叫元郎从□□经过,当时他没有看到,但是如今想来……
他们竟然将元郎欺负到这个份上,东西砸了一地,向朝立刻冲过去。
向朝将手攥紧了,又松开,用很轻很轻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放、开、他。”
彭公羊还在踹元郎:“上次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不动了?”
向朝大叫:“放开他!”
彭公羊果然放开。
向朝警惕,慢慢走到元郎身旁之时,快近之时忍不住走快两步,突然就觉得后面一凉,立刻翻身制住,只见一个皱巴巴的老头在嘿嘿的笑,被向朝发现突袭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向朝管不上这么多,将元郎扶起来,心痛得直掉眼泪。他真想一刀杀死这些人,现在却只能将头埋在元郎怀里,不停地在心里劝阻自己:“元郎还要考试,元郎还要考试……”
如此反复,好不容易才将眼泪止住。
彭公羊还在冷嘲热讽:“王爷?你以为他还能帮你?哈哈,连福大监那死太监都没巴巴地到他跟着摇尾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失宠了!”
“哦,你还想说云辞啊?伏主回来了你知道吗,他不能为虎作伥了,哈哈!”
看那张笑脸,向朝那一刻差点克制不住,警惕地看了那老头一眼,不知其深浅,元郎又将近考试,什么都要过了今天再说,于是低着头扶元郎先行回去了。
看着他们背影,彭公羊问老头儿:“破老头,怎么样?”
老头儿舔了舔舌头,双目冒光:“真美味!”
回到家中,向朝想着破老头那邪恶的目光,看到元郎的伤,越想越气,就忍不住冲他发火:“我不是说帮你买了吗?”
他真不敢想,如果他不及时出现,元郎会变成什么样。
元郎闷声道:“屋里太闷就出来了。”
向朝皱眉,元郎除了第一年过度自信,之后从来不会嫌屋闷,突然如此很不对劲。
神棍:“回来啦?买个笔砚都要两个人……哇,你怎么了?”
向朝:“被打了。”
向朝给元郎上药,神棍围观:“什么人?造孽哦。”
向朝手上用力给元郎上药,元郎龇牙咧嘴的,他又心痛不已,觉得自己真不该去凑热闹,早点回来就好了。
他道:“都是我……”
神棍:“哈,你别难过,他一个大男人皮厚肉糙的。”
元郎道:“对,你已经来得很及时了,就受了一点点小伤。”
神棍拍元郎肩头:“别慌,大兄弟,扛过这一次,你一定能中,你都这么努力了,不中没天理啊!”
“嗯,”元郎与向朝轻道:“我没事的。”
向朝心情乱,没有多想。
出来后,向朝:“前辈认识元郎?”
神棍:“啊,啊,倒、倒没有,他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向朝心事忡忡道:“哦。”
出来就看到小白迎上来:“听说考公子受伤了?”
王爷就在他身后,阴沉着脸:“此事我来帮忙。”
向朝好奇道:“皇上不在,王爷可以?”
王爷头也不回:“当然可以!”
元郎顶着受伤还要学习,更报复性学习。
向朝这几天基本没出去,就陪着他,双手枕在案上,下颌搁在重叠的手上,有时看他嘴角伤口未愈合,抿着唇还在专注地奋笔疾书,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点笑意,不自主地伸手去摸他的脸。
元郎会稍微停顿一下,抬起眼皮与他目光相触时,轻扯嘴角露出一点微笑,嘴角伤口半点不客气又渗出一丝血,又立刻将笑容收住,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委屈地看着向朝。惹得后者一阵发笑,笑过之后又无比心酸,拿手帕给他拭去血,每一下都很轻,生怕触痛了他一样。
元郎呆呆看了他一会,皱了皱眉,在元郎感觉里,向朝这几天有点太乖了,对自己基本是寸步不离。
元郎又看了向朝一会,没说什么,继续坐下看书。
他想捉住这次机会,一蹴而就。
王爷跟小白再来时,格外热心,带来了好消息,还帮忙带了备考所需之物。
王爷道:“监考官换了,我能帮的就这么多。”
监考官改成了梦晚生以及另外一个官员。
向朝很客气地道:“多谢。”
王爷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向朝清点一下,一应俱全,又道了一声谢。
王爷又心惊胆战地看他两眼,最后临走还欲言又止:“向姑娘……”
向朝偏头看他,面带微笑,温柔得不行。
王爷:“没、没……许是我想多了。”
有了第一次,这一次向朝熟练多了,买了文具帮元郎将书篓背到肩膀上,又到那客栈定了个包间,之后还像第一次那般送他,他进了门还要回头再看一眼。
向朝冲他笑。直到大门紧闭,向朝笑容没了。
这一次,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傻不愣登的在外面等他回来。
彭公羊骂骂咧咧从酒楼出来,走路东倒西歪,看到路边有女子过去撩。
一道剑茫刮破夜空直直钉在他跟前,国舅冷汗直冒,若不是破老儿拉了他一把,头都被插个窟窿。
他大叫:“谁,是谁,给本国舅滚出来!”
一道雪色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娇阳从地面抽出飞旋回主人手中。
道旁一只粉白灯笼高挂,少年缓缓掀开斗篷帽。
侍卫将国舅护在身后,看清来人之后,国舅嘴角流涎,将前方侍卫一脚踹开,忘了方才惊危,调戏:“哎哟,原来是向姑娘,不知向姑娘拦着本国舅想作甚,不会是想跟我回家吧?”
他身后破老儿嘻嘻跟着笑。
向朝没理他,低头拉起那女子与她轻声道:“走。”
女子忙从地上爬起又看他一眼:“多谢!”这才忙不跌跑了。
向朝抬头,目光冰寒如刃。
国舅却不怕,一挥手,侍卫从四周围上向朝,托着下颌,嘿嘿看着:“活捉,千万别伤了那张小脸。”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
少年看着单薄,人畜无害的一张脸,比读书人还清雅秀美,剑芒却如腊月寒霜。
银辉乱闪间,侍卫一片惨叫,眨眼间倒在地上。
破老儿摸着八字须:“国舅公子,看起来不好对付。”
彭公羊:“就她一人还不好对付?我养你何用?给我活捉!”
国舅看了向朝那张脸,不揽入怀里摸摸抱抱,心痒难耐,看到向朝应对一群侍卫闪击打杀的英姿,特别是腰身一侧堪堪闪过大刀,更是刺激,腰带紧紧束着那般劲瘦的腰带,揽起来一定很得劲。
在危机四伏中冷淡穿梭,窥见破绽凛烈回击。
彭公羊忍不住喝彩:“好!”
他此刻还抱着一股玩味儿看戏似地,只觉如今越好看,一会捉到才更刺激。
向朝闪过一刀,纵在半空,一脚踹开前方来袭,右手击退右边来犯,左手反夺人剑,百忙之中往国舅那边一瞥,冷剑破风而去。
又是破老儿拉开。
虽说他也觉得这少女凶,但行凶者何时因人反抗而退却,更是势要将向朝拿下。
破老儿道:“这小姑娘有点道行,要想不伤她而活捉,真有难度。”
彭公羊立刻就要骂人,话未出来,就见破老儿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不过没关系,破老儿有办法对付她。”
他将彭公羊拉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瓶小小药品,这样那样一番算计。
向朝正与一群侍卫缠斗。他毕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彭公羊将一个侍卫踹过来正中向朝剑口时,向朝一皱眉,下意识闪躲,踢了那侍卫一脚,将其偏开了刀口。
向朝有点烦了,妈的,这么多人,根本够不到彭公羊,他承认他有些冲动,但是元郎那么乖还受这垃圾欺负,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下手狠戾许多,剑入肉三分,差不多到骨头那种,这次誓要彭公羊付出代价。
众侍卫爬地不起,那破老儿才慢悠悠走出来,向朝瞥一眼那破老儿,冷冷道:“北昆的人?”
“哪能呢?破老儿不过在北昆学过几日道法。”
向朝嗤道:“也是,北昆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丑的?”
这句话不知道勾起那位哪处痛弦,他的脸色徒转阴森,不再嘻嘻哈哈。
向朝看了躲在破老子身后的彭公羊一眼:“终于肯出来了,躲躲藏藏算什么,老鼠?”
破老儿阴毒地笑:“小姑娘倒是伶牙俐齿,我看你一会是不是还能这么嘴硬!”
向朝一面提防这个老头,一面小心应招尽量不让自己身体跟他的暗器接触。
彭公羊突然道:“元郎!”
向朝冷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彭公羊嘿嘿笑道:“哎呀,真是小看你了!”
他突然脸色一阴,将什么暗器丢了出去,还嘻嘻道:“小心!”
向朝用剑尖一挑将那玩意又丢了回来,砸中了他一只眼。
彭公羊撕破脸皮立刻大骂:“妈的!”
向朝皮笑肉不笑:“怎么,玩不起?”
彭公羊失去了耐心:“实在不行,”诡笑:“将她杀死了……都一样……”
向朝被恶心到了,时刻找机会想一剑捅死他,就这么略一分神,被划落几根头发,然而再近几分他就被封喉了,惊出了冷汗,这破老头有几分神出鬼没的阴险。
向朝与他对战,落了些微下风,这人下手狠毒残忍还下流。
然而就在他全神应战时,彭公羊又喊元郎。
这次不知彭公羊有没有真的看到元郎,但是向朝嗅到了一点熟悉的书香墨气息,再次分神,一回头,一阵迷雾扑鼻,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同时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倒。
这些人竟然用不敢是什么鬼的迷药来迷晕他!
向朝这么想着,却没有倒地,有人将他抱入怀中,他闻到熟悉的气息,又惊又喜:“元郎?”
元郎道:“嗯。”
向朝立刻又惊恐起来,推他道:“你来这么干什么?你不是在考场吗?”但他中的不知是什么药,浑身都乏力,动弹不得,任元郎抱着。
向朝感觉有寒气袭来,下意识要挡,却动不了手,忙提醒道:“小心!”
刀剑没有落下,向朝听到旁边响起低呼,不是元郎。
向朝怀疑不会是元郎赤手握住了刀刃吧?
正是如此,利刃割破他手掌,淋漓鲜血自他白净手腕蜿蜒而下,刺眼夺目。在众人震惊之时,元郎反手夺了刀,一连伤了数人,众人不敢逼近。
彭公羊看得心惊肉跳,良久反应过来这臭书呆子才是孤身奋战的那人,恼羞成怒,一脚踹向前方一人:“妈的,上啊!”
那人直直撞向元郎刀口。
破老头冷笑一声,握紧了心中暗器。他看够了,这小子来势汹汹,其实没什么实力。只要没有了武器,他就能一击要了这小子的小命。
然而,元郎微一侧身偏过,反手给那人膝盖重重一刀,毫无破绽!
破老头惊讶地看着元郎,后者脸色沉沉,紧紧咬着后牙,一步步逼近彭公羊。
彭公羊哆哆嗦嗦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破老头,你还在看什么热闹过来动手啊!”
又一个侍卫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眼看着左右手下都无法逼退元郎,眼看着他步步走近,彭公羊发狠,踹了好几个侍卫,让他们去当肉盾,然后拨了一柄剑狠狠地拿剑去刺元郎。
剑没入胸膛,元郎低头看了一眼,竟然没有什么反应,伸出一只手,陷住了彭公羊的喉咙。
修美好看的指节插入咽喉,他手指冷白,跟彭公羊有些黑黄的脖子形成鲜明对比,他道:“让开。”
修长结实手腕青筋乍现。
冠玉似的脸,此刻犹如刀削般的冷硬。
血肉的五指几乎嵌入其骨肉,薄薄的唇吐出冰冷的字:“再说一次,让开!”
彭公羊皮肉渗出一点点血,惊得魂飞魄散:“让开让开,听到没有!”
血流过元郎眼眸,那么平静一个人,看着犹如暴风雪来临前的那一瞬宁静。
众人大气不敢出。
等他走过后,彭公羊才反应过来,咬着牙想要追:“不直接打死他吗?”
破老头挡了:“别,这个人,不似你我看到的那般简单,不急一时,等人来!”
“呸!”彭公羊狠狠啐了一口:“他就是个普通人!”
破老头表示怀疑:“我听说他之前一人将你们十几人放倒了?”
彭公羊脸色很难看,气急败坏瞪眼道:“我是打不过,你也打不过吗,要你何用!”
破老头全然没将彭公羊所说当一回事,眯眼道:“老头儿没说打不过,但为防万一,我们要做周全之策。”
向朝醒来惊呼:“元郎。”
一只手早已握在他手心:“在这。”
向朝再三确认地喊:“元郎!”
“在。”
他的声音有点暗哑,是被喉咙打得破音了的那种哑。
向朝目光清明,看清元郎的脸时候,心疼得无以复加。
额角嘴角均被打破了,一只眼圈黑着,如今只能眯开一条缝,还有各道伤痕,东一片西一片的红肿。
他虚捧着元郎的脸直颤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元郎握他手贴在脸侧直笑说没事。他一只眼睛都睁不开,笑得如沐清风,像个猪头一般。
向朝想到了什么:“你不是进考场了吗?”
“放心不下你,出来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出来了,向朝心如刀搅。
让他拿这个人怎么办才好?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状元你都不考了吗!”
说着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他别过头。
元郎捧着他的脸,将额抵在他额上,轻轻给他抹泪,低声道:“没事的、没事。”
向朝啜泣道:“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惹事,我是……他……”
元郎轻声道:“我知道。”吻落在他唇上。
向朝一僵,只听他在耳畔说:“没事的,考试还能等下一次,你若出事无可逆转。”
向朝轻轻看着他,红色渐渐染红了眼眸,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说什么,分明他那么努力,等了三年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他越想越为他憋屈,眼泪更止不住:“你真傻,真傻……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等……”
等等,等交卷了也好啊!
向朝也不喃喃了,盯着他看,看着看着猛地将他头一扣狠狠咬他的唇。元郎再也笑不出来,嘶嘶抽着寒气,又不敢推开向朝,当真又痛又爽。
门咚咚咚地抠响,向朝才从疯狂中醒悟中来,离开元郎的唇轻轻的喘息一会,脑中才逐渐清明,低眸看着依然几乎与自己唇齿相触的薄唇,脑子一片胡乱,根本不敢抬眸看元郎,很慢很轻、想要不被人发现那般缓缓的松开手。
不小心触到他掌心,染上一片嫣红,心一惊,慌忙执起他手,又看到他肩膀一个血洞,血色将他白色衣棠染红了一大片,而他还在哄他。元郎伸手抹去蹭到他嘴角的血迹。
这下子也顾不上什么羞涩了,向朝甚至有点怒,握着元郎手腕问他:“怎么回事?”
声音都在颤抖。
不是不是,他脑子乱了,因为元郎忽然跑出了考场,他都忘记自己刚去干了什么。
是元郎带着他从那些人渣手中逃脱!
向朝紧紧攥着被单,那一刻眼中铺天盖地的恨意,第一次这么想要杀死一个人!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解心头之恨!
元郎被他猩红的眼睛吓到了,忙又温声哄他:“没事。”
门外敲门声响:“开门啊,这就放弃治疗了?再不开门我就踹咯?”
向朝手忙脚乱的去开门,来者正是神棍,肩上扛着一个医疗箱,话也不多说来,进来就将医疗箱放下再打开,拿出药物绑带问向朝:“你来我来?”
元郎:“……”再慢点我血流尽了!
他一只手不方便,有些衣料都已伴着刀锋陷入血肉之中,垂衣时牵扯到伤口,痛得他直皱眉。
向朝见状忙过去帮他,道:“我来。”
向朝动作轻了许多,他不是没见过伤口,但是元郎在他眼中从来是个细皮嫩肉、娇滴滴的书呆子。受这种苦……
他极尽轻柔地帮他将上衣半脱,露出半个白肩膀,肤色冷白如瓷,锁骨修雅,线条好看,有点肌肉又不至于太壮,很有一种青春年少感,美感十足,上面赫然一个狰狞的血口,格外扎眼,就像一个美丽的玉器,被人捅破了一个大大的令人惋惜,心疼。
如今春寒,天色冷,他身子又弱不能似别的壮汉直接将上衣脱光,就是半脱向朝还担心他着凉,拿来被子给他盖着。
拿过酒精等药剂轻轻给他处理伤口,其实这个过程最痛了,跟伤口上撒盐一个道理,但是处理过伤口才好得快。
向朝已经足够轻了,但是药物触到元郎肩膀伤口时,还是看到他不可控制地一颤。
向朝感觉灵敏,抬头看他,见他启唇轻嘶,忍不住脱口安慰他:“别怕,很快就好了。”
元郎极尽忍耐,还有心情冲他一笑道:“没事,不痛,继续。”还没笑完,忽地脸色一变,目光看向一旁蹙眉冷道:“能不能轻点!”
只见神棍手脚麻利地给他包扎,结结实实地给他上了个死结:“不是你说不痛继续吗?向姑娘,实在不行,我来吧,我专业的!”
元郎可怜兮兮的看他。
向朝是想帮他包扎,但是他碰到元郎伤口每一个,哪怕元郎轻微到难以捕捉的轻颤,他都极不忍心,手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看着他的血口,想到他一个手无腹肌之力的书呆子,是怎么将自己带出重围,心里就割得痛,眼睛不知不觉熬红了,头越埋越低,视线越来越模糊,不但手,连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神棍将手放在向朝肩上,道:“我来吧。”
向朝一言不发,低着头出来了,元郎甚至没看到他的脸。
神棍嘀咕道:“说我来,你还嫌弃我!”
“他看到你这样子,还是因为他受这么重的伤,怎么下得了手哦……你这伤口都入骨了,你也是猛,居然还能将他抱回来!”
元郎:“你说话小声点……”
向朝将门关上了,身体虚脱似地,背靠着门,茫然抬头看天。
里面神棍前辈似乎在跟元郎在说什么,声音又低又急。
明无咎心惊肉跳:“你不痛吗?”
元郎垂眸:“痛。”
明无咎:“那你还逞强!你这样对你本体伤害也是不可逆的啊,你不知道吗?你没脑子吗!”
元郎看他一眼又将目光放下,轻而坚决道:“我要救他。”
明无咎定定看他良久,最后败下阵来,他这个发小是一条筋的狼,没有什么能改变他的想法。
“如果,如果有下一次,你千万别再这么强行冲破封印了,师尊的封印,你我都冲破不了,会死!你本体都会死!”
这下轮到元郎定定的看他了。
明无咎无力看天,然后又头痛支额,最后两手一摊:“实在有下一次,你索性就弃了这躯壳吧!”
元郎不知是惊的还是不赞同,先瞪大了眼,再皱了皱眉。
蒙鼓里般的急促细语很快过去,门开了又合上,向朝迟顿地转过头来,明无咎轻咳一声,挤出一点微笑道:“我去给他找药,你别太担心,没事的。”
向朝恍神好久,才反应过来道:“多谢前辈。”
“没事没事,真的,你不要太有压力!”明无咎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离开。
向朝打开门进去,看到元郎呆呆的垂头看他自己未愈合的掌心,一道狰狞血口。
方才他惊慌失措的抱着他,都没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
向朝心揪地一痛,忙过去:”怎么又将包扎除下了?”
向朝边给他包扎,边轻笑道:“你不会以为多看两眼,手心就能愈合了吧?”
笑着笑容就消失了,包扎完后还握他手发呆。是哦,以前元郎的伤口似乎都愈合得很快。
而现在,他看着白带渐渐渗出来的血,越渗越多,他突然一阵心慌,手忙脚乱又扯绑带给他包扎。
元郎伸手止住了他。
向朝惊慌道:“怎、怎么还流血?”
他抬起眼,眼眶已经红了。
元郎温声道:“没事的,我没事,睡一觉就没事了。他不是说给我去取药了吗?”
向朝发怔,然后愣愣的一眨眼睛:“真的有药吗?”
上次晓风带他去找月神,现在月神不在了,真的有药吗?
元郎的伤口愈合得很快,现在却不愈合了,他一定出事了。想到这里向朝心如刀绞,不敢多想。
渐渐入夜,向朝点了大补汤,迫他端着盘吃完喝净。
给他掖被子让他睡觉。
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唇,“别怕,我陪你。”之后点了他睡穴。
待元郎睡后,他将元郎揽着他的手放下,反复给他掖被角,轻吻他额上,轻轻出去,关上门。转身已化为本相,握紧了剑,脸上阴气徒涨。
不想还没下楼就看到前辈。
一望在他院外树下,心事忡忡的样子,跟黑色融为一体,闻到声音才抬起头来,嘴角扯上一丝笑:“一起。”
向朝一愣:“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一望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