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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科举初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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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朝一路迎着四月的夜风走在昏暗街道,眼中仍是元郎的音言笑颜,挥之不去,走两步又忍不住笑一笑。
他懊恼地踢了踢一块石子,疯了!化个女相,连带着性趣也改变了么?
这个念头真是太恐怖了。
他摇摇头,又拍了拍只觉得脑子发热。
每一晚他夜出,不管多晚回去,总有一盏明灯等他。灯旁的人即使睡眼矇矇,看到他也是笑颜而迎。
会不自量力的冲在前面为他挡伤害。
向朝看着漆黑的苍穹笑了许久,突地将笑容一收……
啊啊啊!真是太疯魔!
他得找点事做,不能老窝在元郎身边。
再这样下去估计就不只是亲额了。
一抬头,发现又来到了白日那条西街,这么晚了竟然还打着灯笼在发粮,怕不是要发给孤魂野鬼?
没多久就有鬼从角落鬼鬼祟祟出来。
是那个书生,梦晚生。
派粮的人远远冲梦晚生招生。
梦晚生看到还愣了一下,随即加快步伐。
“就等你了!”
“我们公子说了,你们这些书生脸子薄,白日不敢来,故意让我们等一等。”
梦晚生大为震惊,说不出话来,只低低地重复某个词,仆人心想他应说的是多谢。
因他是最后一个,又客气又感激,仆人将剩下的米连麻袋一块给了他,他抱着粮回去时,看到清语站在他身后,手脚麻木,良久僵硬地从清语身旁行过,当作没看到这个人。
不过没走几步,遇到喝醉了酒的他堂兄。
“哎哟,这不是咱们村的天才学子吗?什么,你说他榜上无名啊?哈哈,果然是个废物,未婚妻丢了,科举也考不上!”
“清语,什么时候卖初夜,记得告诉堂哥,堂哥一定捧场。”
梦晚生一拳打过去,反被一群人围殴,米粮倒了一地,被踩得污脏。向朝一飞剑过去,众人屁滚尿流。
解救出来,梦晚生头破血流不声不吭,谢也不说一声掉头就走了,剩下小半麻袋的粮食也不扛走。
莫清语看着被践踏的食物,抹了一会眼泪,跟向朝道了谢,拖着粮食,慌里慌张的追着梦晚生。
向朝叹息一声,回去寻元郎。然而屋中黑暗,四处不见元郎,心中顿时着急忙慌,从没试过归家不见元郎!
万花楼中,元郎坐在角落,神情略显忧郁。
向朝才来到,晓风在二楼远远的就冲他招手。
元郎没说话,但看到他,淡然的目光明显一亮,向朝已化回本相,现在是少年模样,一身白衣,高挑显眼。
向朝抬头看到元郎时,心头一跳。
他毕竟来青楼寻人,又无人带他,女相不合适。谁知一来就看到晓风跟元郎在二楼喝茶。
当然也不否认,他私心里想让元郎看到他本来面目。
向朝径直往二楼走去,在楼道转角看到清语姑娘有点魂不守舍的,正要打招呼,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本相,就这么一耽搁,看到清语姑娘一咬牙,迎上前面老鸨,低声道:“妈妈,我可以赎身吗?”
老鸨立刻尖声大喊:“不行!”
清语姑娘道:“之前不是说好了五百两银子就能赎身么?”
“你也说了是之前,好好安心在这呆着吧,多逍遥自在!言桐公子看上你就是你的福气,跟着她多学着点,说不定将来你也能成花魁!”
向朝站在那里驻足片刻,看着两人渐行渐行,心情复杂。
楼阁里,晓风道:“这次考不上,有什么打算?”
元郎道:“留在京城等明年继续考。”
晓风道:“嗯,不错。”
元郎道:“想问你一件事。”
“哦,何事?” 晓风颇感兴趣。
元郎道:“怎么赚钱?”
晓风挑眉:“你之前不是接过一个任务么,怎么,完成了?”
元郎沉默,晓风怂恿:“趁着现在人多,要不去实践一下?”
向朝正是此时来到,看晓风神色,感觉不是什么好事,皱眉道:“实践什么?”
晓风笑道:“没甚。”
向朝还要说什么,一转头,见元郎正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看。
元郎是凡人之躯时看不穿向朝的幻术,此刻向朝化回本相,以肉眼凡胎看去,此人真是俊美无双。
向朝将话咽回,眼尾一挑,瞳孔转过来看着元郎:“他是?”
晓风看他端着的那一副高冷莫测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少年指尖磨蹭着,明明很紧张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晓风尚未介绍,元郎已笑道:“元郎。”
又道:“我们见过的。”
想起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以本相与元郎相见时,向朝不由得脸泛红,别过头不看元郎,胡乱地应。
晓风忍着笑道:“哦,别误会,元郎兄是个正经书生,他正四处找他相好的,像你一样路过这里被我拉进来的。”
向朝倒不担心这个,因为元郎身上根本就没有钱。
向朝会时不时的应晓风两句,对元郎的话却是敬而远之,那俊美的头总是高高端着,也不看元郎一眼,若是元郎刻意问他,他只轻描淡写一眼就将目光移开,捏着茶壶一个劲给自己倒茶喝茶。
晓风轻轻叩桌提醒:“茶溢出来了。”
说完就在那儿笑,被略显慌乱的向朝狠狠挖了一眼。
向朝借着喝茶,挽回一些尴尬,抬头淡然道:“你最近去了哪里?”
晓风笑道:“四处走走,去了泰山,去了江南,果然江南好风景!你们呢在干嘛?”
向朝面无表情:“没钱,赚钱。”又抬眼看晓风:“你就不会没钱吗?”
晓风道:“没钱啊?我听说过一种赚钱的方法,就是母鸡生蛋,存蛋卖了买母鸡,如此反复,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向朝毫不留情的打断他:“首先你得有一只鸡。”
晓风哈哈笑。
这一场交谈还算欢愉,向朝少了幻术的伪装,在元郎面前反而显得拘谨,他不太敢与元郎说话。偶尔对上元郎目光,不自然的挪开,用喝茶来打掩护。一顿下来,喝水都喝撑了。
最后寻了借口先行离席,他要比元郎先一步回去。
等元郎回来,向朝已经睡了,假睡。
元郎静静坐在旁边看他,见他没醒,掖了被子,不知何时才离开,轻轻合上门。
向朝待人离去才坐起,长长舒气。夜晚看到元郎的紧张还在,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等到明天再说吧。
如此想着一觉醒来,日上三竿,不见元郎,但桌上有饭菜,还有字条,是元郎留的,说他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向朝好整以暇吃了饭,翻出本野史来看。他看得入迷,笑容越发艰邪。这本图文并茂的野史,他入手好久了,是一个帝王跟权臣的断袖之情。一开始看时他是感觉很不对劲,后来偷瞄几次,渐渐接受程度变高,觉得还不错。但之前碍于元郎在侧,不能看个酣畅淋漓。
这次正好元郎不在,他能看个天昏地暗。感觉天色有些暗了时,他摸起来点了个灯,又沉入书海,时而嘿嘿发笑,时而吸着鼻子,有些看到主人公赤着膀子图画,情不自禁会与元郎比对一二,羞得满脸通红。
不知何时有道身影轻轻拢过来,一道温和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与此同时,闻到了令人心安的清洌气息。向朝抬头一看,差点没亲到元郎下颌。这个人不但俯身过来,还低头看他书中内容。那里面正是春光灿烂情浓之处啊!
向朝立刻惨叫一声,将书盖了,面色潮红,支支唔唔:“你你怎么回来了?”
元郎不知看没看到,见他这副模样,立刻抬头覆上他的额,皱眉道:“生病了?”
“没、没有。”向朝尴尬地推他。
见元郎还注视着自己,向朝解释道:“吓、吓的,人看得正入迷,你忽然出现……”
元郎瞥了一眼向朝死死压在桌上的书:“因为看春宫被我看到了,害羞?难怪你每次看这本书,我一靠近,你都这样。”
向朝猛呛,咳得支离破碎。看看他一本正经在说些什么!原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亏自己每次都偷摸摸将这本书收起来呢!
元郎过来抚他后背,温声道:“下次不必遮掩了。”
向朝没脾气地将下巴叠在他肩膀,道:“嗯。”心中却道:“才不!”
两人距离过近,举止暧昧,向朝反应过来立刻推开元郎,假咳两声:“你去哪里了?”看看外面,天色大黑,四处张灯,皱眉:“这么晚才回来?”
语气有些幽怨,他分明看书看得入迷忘了时辰,还要怪元郎早不归家。
元郎掏出一只荷包,鼓囊囊沉甸甸,送到向朝手心:“我去赚钱了。”
向朝先是喜上眉梢,然后又皱眉:“你哪里赚的这么多钱?”
想到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你真去卖字画了?”
元郎点头。
向朝跺脚:“不许去!”
元郎:“为什么?”
向朝想半天想不出为什么,但他烦燥焦虑不爽,终于憋出一句:“你想一大堆风流才子挤在青楼,为什么他们不买别人的作品,偏买你的?”
元郎偏头:“因为我写的好?”
向朝失笑,又板起脸:“屁啊,因为你长得好!如果不到那一步,谁会以色侍人,反正这些钱我不能要,你退回去,让她们存着。”
他将荷包塞回去,想了想,又抢回来:“我帮你去!”
向朝到青楼,才发现那些被方大人捉去的书生竟然已经被放出来了。
那姓彭的还大声囔囔:“想关老子,管的着吗?可千万别让我抓单!”
向朝心中不屑,没多分几眼这些人。
那些吊儿郎当的书生们却挡住了他的去路,向朝往左他们就往左,向朝往石他们往右,正要说话,向朝从楼梯一个翻跃上去,头也不回。
他寻到了清语,拿出了钱想跟她说什么,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直接将钱塞她怀里,从窗户翻了出去。
站在没人的街角,靠着墙壁看了好一会天,心情才慢慢平复。
他其实还从来没帮过人,也不懂的如何,在被帮助者面前自处,特别是清语如此难堪的局面。
然而一回去就见官府来捉梦晚生。
梦晚生被反剪着双手,头发蓬乱,眼圈乌黑,垂头不语。从他身边经过能闻到一股刺鼻酒味儿。
一妇人锤打着他:“你这丧尽天良的畜生,你怎么下得去手!一定是他杀的,我要他偿命!”
向朝惊奇,上前询问旁边观众:“他犯了什么事?”
旁人道:“他杀人了!”
原来有几个同族跟梦晚生起冲突的当晚死了,这不亲戚上门闹事来了。
向朝只觉得奇怪,虽然梦晚生离开时确实脸色不佳,但应该还不至于要杀人吧?而且梦晚生一个文弱书生,不可能一下子能杀掉几个人这么厉害!
“不一定呢,听说伏魔司已介入调查了,应该没这么简单。”
“最近夜间少点出去吧,死好多人了。”
妇人哭喊:“不是他还能是谁!就是他这畜生一定对我儿子怀恨在心……”
向朝觉得伏魔司还算可靠,便没多放在心上。
他回去时屋子空无一人,他转身往厨房里面走。以为元郎又在给他准备宵夜。
怎料厨房也没人,他不敢相信的打开门,看着黑幽幽的厨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元郎不会又跟着他出去寻他了吧?
一路走到青楼的时候,听说原来元郎刚才来找他,还跟那些书生起了争执,然后元郎见他不在离开了,那些书生也离开了。
一听说元郎已走,向朝立刻回头,然而他在家等了大半柱香也没见人回来,心急地再次出去寻。
他没回来,能去哪里?
走在宽阔黑暗街道上,他一时竟不知去哪里寻元郎,却忽见前方一群伏魔司的赤卫聚在那里。
地上横着数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