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东施效颦 ...
-
王爷气急:“你……”
太子笑道:“孤只是顺手帮皇兄处理后事而已……不然私自放走猫妖,要是被父皇知道,可是大罪哦。毕竟皇兄是父皇最心爱的侄子,孤怎么舍得看皇兄因一点点错,被父皇降罪?”
王爷气得声音有点颤抖:“期秋、期秋,期秋他根本就不是妖!”
太子冷笑道:“他跟妖怪勾结,死得其所,再说像他这种散仙,没有后门,杀了就杀了又如何?”
“而且,我杀的分明是小赖。”他转过头来,颇有意味的与小白道:“小赖死了,但为什么你比小赖,更像小赖?”
小白蹲在地上抱着头痛苦扭曲着,呜呜嗷嗷像濒临死亡的小兽。
王爷没说话,脸色难看到极点。
太子哈哈狂笑着,走了两步又回头,垂眸看小白冷笑:“别让我有机会逮住你!”
各自散后,徒留看热闹的人。
向朝道:“抱歉,我不能陪你去文会了,我有点事。”
元郎回头看他。
向朝笑道:“下次一定。”
送走元郎,向朝出去打听了一番,来到了当年王爷第一次领队铲除的妖村附近。
又是一片密林,向朝没有直接进去,寻了附近村落打听。
村中有个柴夫,三年前经常上山打柴,后来受惊,没再去了。
听向朝说明来意后,他脸上露出怪异神情,说当年官府来围剿,进去的两个人,只出来一个。
“那片儿山本就经常闹鬼,我家穷,不得已进山想挖些宝,猛地看到两道身影。还以为见了鬼,原是两个人,前面的黑衣,是个少年,后面白衣,看着还是个道长很是飘逸好看。他们两人在对话,意见似乎相差甚远,前面少年很恼怒,他猛地回头说:‘赔?你赔得起?’”
“不知道他们压低声音又说了什么,我偷偷过去看,看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闹鬼的那片密林。”
“里面金光闪闪的,我离得远,想等他们走后再看看里面有什么,然而官兵来了,将那片闹鬼之地重重包围,我躲起来,看到他们放火烧山。那片山真没什么人,却听到了无数人的哭叫声,无比凄烈。”
“我不知蹲了多久,醒过来时官兵已经撤退了,只见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出来,他支着头,踉跄地走,口中杂乱无章的说些什么,听着很古怪,我定神一听,怎料不听还好,一听——”
似乎毛骨悚然,见鬼似地:“我听到两个不同的声音!我以为我听错了,但是没有!”
柴夫缩着抱头:“我分明没看到第二个人!我不敢相信!”
“等那人走后,我壮着胆进去看,看到有人躺在地上,走近一看……正是那个黑衣少年!”
“他躺着的地上是有一个圈,是血浇成的!眼睛还睁着!一动不动。好诡异,好恐怖,好吓人。”
柴夫抱着头发抖。
“他死了,额心正中一支箭!我看着他瞳孔一点点溃散……”
柴夫哭起来,吓的:“为什么,为什么进去时是两个人,出来是一个人!声音却还是两道!”
“人都死了,是不是有道鬼魂跟在他身边?”
“现场没有一个人,但我感觉有多人在看着我。地上躺着黑衣少年,还有四周狂舞的大火,劈哩叭啦的燃爆声。”
“有鬼,有鬼!”
向朝听他阐述完毕,莫名也觉得恐惧,现在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他这时进去阴气更重,不知会发生什么。
他慢慢的往回走,走到村口,树下立着一道挺拔如松的黑色身影。
村里面家家户户饭都吃了,怎么还有人站在村口?
那人似乎觉察到有人走近,转过身来。
他戴着小半张黑玉面具,遮住了眉眼,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好看的唇。他的肤色跟白玉一般冷白,露出来的下颌弧度线条优美,向朝偷偷暼他两眼,看不清他脸,不过看身形与元郎有几分相似,不过要比元郎高大许多。
走近,即将擦肩而过,那人的视线一直伴随着他转,向朝终忍不住回头:“元、郎?”
那神秘黑衣人道:“在下一望。”声音清淡好听,与元郎确有些不同,虽说不出哪里不同。
向朝尴尬:“啊,抱歉,认错人了,你跟我一个朋友有点像。”
一望不说话,弯唇微笑。
他的声音很熟悉,似曾相识。向朝在脑海搜刮一阵,欢道:“啊,你就是那个、那个一望?”
此乃废话,人家已自报身份。
向朝笑道:“当时你跟老道士说话,我都听到了。”
一望:“……”
向朝道:“哦,咳……听到了一点。”
当时他稀里糊涂的,朦朦胧胧似做梦,听了一些,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大抵觉得声音是熟悉的,名字是听过的。
一望深深地看他,嘴角露出一点浅笑:“幻术?”
向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尴尬道:“前辈看得出来?”
一望:“嗯。”
向朝恢复原相,少年一身利落白衣,背长剑,腰身紧束,墨发用白色发带高高束起马尾,袖口收得好好,外面套着黑色的斗篷,衬得他整个人修长矫健,嘴角眉眼嚼着笑,是个俊美清隽的长相。
飘散在额的几缕碎发,又显得过于温柔了点。
十分耐看,且越看越喜人。
一望看着他,回以一笑,两人结伴而行。
故去的妖村就在前方,此处树木比任何一处都要茂密,地面终年不见阳光一片潮湿。
一望:“应该就是此处,小心。”
“嗯。”向朝点头。
天已完全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如此黑暗之所,前方丛林却似有人影颤动,隐约听到人声如潮。
向朝步伐凝滞,下意识地拉旁边的人。
一望垂下眼帘望了一眼少年握过来的手,轻道:“别怕。”
元郎亦是如此,他什么都不行,偏喜欢安慰别人说别怕。
向朝一笑,正要喊他跟在自己后面,就见一望指尖燃起一簇火陷,轻轻一弹,火陷悬空在两人跟前不远五步之内引路。
黑暗中作雾散,四下悄然无声。
一望率先一步走在前面,他走路无声,四周静得有点吓人。向朝每踩一步,即使费了心力依然有细微沙沙声,偶尔踏碎枯枝,杂音空前变大,那一刻似在安静的学堂偷吃、吃到脆骨发出咯嘣一下响,所有人都往这边看来。
向朝此刻就有这种感觉,很多人在往这边看!
他后背起了一层疙瘩,警惕往四周看,不由得又拉住了走在前方之人的手。
一望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他。
向朝:“抱歉,我……”
“无妨。”
咔嗒一声,向朝又吓一跳,就听一望道:“我踩的。”
向朝失笑。
只有他一人踩出脚步声着实恐怖,有人陪着感觉好多了。
向朝竖起耳朵,不对,此时没感觉很多人看过来的感觉了。
他正要凝神再听,忽然鬼声大作!
一望道:“有人闯进去了。”
向朝他们走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是一片焦土,地下四处是烧焦的小动物遗体。
死状非常惨烈,触目惊心。
向朝无措地看着脚下:“它们?”
一望:“死很久了。”
“为何尸体不腐?”
“怨气太重。”
向朝心惊胆颤,想起明月村,不忍再看,但还要找小赖的尸体。
可是,怎么在这么多遗体里找到他?而且他们谁都没见过小赖!
一望:“别勉强,我来找。”
没多久,又听到一望的声音:“找到了!”
“啊?”向朝快步走过去,然而并没有看到什么小猫的遗体。
一望站在一支断裂的箭旁边,箭周围干枯的血迹凝了一地,从轮廓来看依稀可见一个倒地人形。
按位置判断,那个人的头顶甚至可能是眉心的位置中了箭!
可以想象,当时的利箭有多么凶狠,直直戳穿了地面,留下一个窟鲜血,将那个窟灌满。
人行外边有个与血迹混为一体的红圆。
一望看着那圆:“移魂阵。”
向朝悚然:“啊?就是那个将人魂魄互换的阵法?”
“嗯,”一望缓声道:“阵法已成。”
向朝:“成了?”
“已成未完。”
一望又看了片刻:“刚来的那人将尸体带走了。”
向朝:“来人了?会是谁?”
他看了看那个破断的箭,再想起方才突然嘈杂的鬼声。不需一望回答,摸约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有答案。
向朝盯着地面那灌满鲜血的窟窿,一个念头伴着覆天盖地的恐惧袭来:“所以当时他们两人正在施展移魂阵,紧要时刻,一支冷箭正中眉心,中断了?”
一望:“嗯。”
向朝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的不多,但是这种大阵若出意外,指不定两道魂都没了。
这种情况,确是会有残魂遗留,但与其说残魂不如说残留的意识。
这种阵法用的本就不多,一般都设护法,这种情况真是万中无一,难以断定那体内是谁的魂。
如果危难关头,谁看到箭或推拽了另一个人,都会影响移魂的结果。
譬如白衣道士正要进入小赖身体内的时候,看到箭来他将小赖推回去,又譬如他看到箭来的时候,他将小赖推过去。
如此种种,难以断定。
一无所获,向朝心情沉重,回想利箭飞来那一幕,直觉眉心都有些疼。往外走,忽见一道白衣。
向朝奇道:“小白?”
一望去拉向朝已来不及,那个白色阴影的人回过头来。
向朝顿时头皮发麻,一路凉到了脚心。
那个人是小白没错,但是又不是小白,他眉心有一个洞!双眼是无神的,脸色是苍白的!
向朝毛骨悚然:“期、期秋?”
一望:“安定,他们不是期秋,是怨灵,是幻想,凝住心神。”
向朝道:“为何我看到了期秋?”
一望:“这里阴气重,先离开吧,我找人帮忙。”
他们坐在郊外小店里,向朝捧着热茶,欲喝又放下,刚才一幕在他脑中依然挥之不去。
他道:“不过倒是听说有一种阵法,能识别其体内是谁的魂魄。”
一望:“识魂?我也听说过,那是南普山所创阵法,南普山早就灭派数百年了,现在不知道有谁还会这种阵法。”
这时,前方有一个姑娘回头:“南普山阵法,倒也不是所有都没有留下来。”她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向朝便问:“哦?”
女子得意道:“国师会!”
“国师曾上南山论道,二十四天杀阵就是从南山学来。”
那他们这国师可不小。
曾经四大仙门:西启,北昆,南普,东蓬莱。
南普山在五百年前一夜之间覆灭,从此再没看到南普传人。
传说他们就是阵法太厉害了,有人怀疑他们是布置了什么非常强悍的生杀阵,操作不当致使阵启,于是南普覆灭。
南普山引火自焚。
西启就贺晋那一门派,早灭得不能再灭。
如今就剩下北昆,以及那个到启山找启问剑、被启的小弟子打翻,再也无颜踏出东海的蓬莱。
那小姑娘还在说,向朝目光移到他们桌上一位黑衣姑娘身上,道:“这位姑娘好像受了伤。”
受伤的姑娘微一颌首。
小姑娘道:“哦,没事,她就是被妖魔伤到了。”
向朝看他们一桌有几个一身红衣,个个佩着武器,问:“你们是……”
小姑娘咧嘴一笑:“伏魔司的。”
受伤的姑娘道:“青青,别多话。”
青青嘟嘟嘴,这时一道黑色身影与白色身影同时走进来。
他们席中立刻有人招手喊道:“云辞凛别,这里!”
一望指节在桌上叩了叩:“走了。”
向朝:“前辈不要吃点什么吗?”
一望:“不饿。”
青青道:“你们被派去跟国师王爷一起战斗,多开心,我们就惨了,我们去派去收拾一只为祸四方的大妖,你看燕子她都受伤啦!”
云辞道:“啊,燕子受伤了?凛别!”
凛别坐到燕子旁边,为她探脉。
青青还执着于不能与国师王爷共事。
云辞笑道:“刚好我们当时离那里比较近。”
他们还在说什么,出了店听不到了。
到了偏僻幽静处,一望道:“你没有用幻术。”
向朝摸了摸自己的脸:“啊,哦!”
一望看着他变回了女相,向朝:“多谢前辈提醒。”
一望:“嗯,你接下来要去哪?”
“寻那尚书。”
一望垂眸:“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向朝忙道:“没关系,多谢前辈!”
为什么那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他非要陪他不可?
向朝走了两步,回头前辈还在那里看着。他有一种偷窥他人的心虚感,尴尬的挥了挥手走的更快。
走到转角,忍不住回头,前辈已经不见了,一股落寞感涌上心头。
回到王府,只见元郎站在门外灯下等他。
向朝一阵心暖,走快两步,笑道:“你的文会这么晚才结束?”
走近才见元郎额上有薄汗,脸色惨白,拉着向朝的手闷声说自己饿。
这人真是越发不懂照顾自己了。
向朝轻笑,点了一荤两素加一汤,与元郎道:“要饮食均匀,不能挑食。”
他笑盈盈的,直接无视元郎满脸惊讶与委屈,心中更觉好笑。
向朝支腮看元郎吃了一会,笑道:“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出去一趟,你慢慢吃。”
元郎抬眸。
只见向朝与管事道:“管事,劳烦看一下,一会别给他再上菜。”
元郎筷子一顿:“?”
向朝冲元郎笑道:“走啦!”
元郎抿唇,点头。
向朝歪头:“嗯?”
元郎:“嗯。”
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他特别乖,想逗他一下。
向朝哈哈笑着离开,往小白那个方向看了看,几个翻跃来到小白院落,院中灯光大盛,层层侍卫把守。
庭院中凉亭,王爷坐在挨榻上,素手闲闲拨着书卷,桌面满是精致糕点。
小白房门与窗户紧闭,殊无灯光,应是睡了。
向朝看了一眼,退了出去。
兵部尚书的轿子接近凌晨才从青楼悠悠抬出,一道红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谁?”两侧官兵迅速包抄上前。
前方挡道的人将帽摘下露出一张年轻可爱的脸,是个小姑娘。
方才颇为紧张的尚书大人骂了一声晦气。
为首的官差喝道:“做什么?”
向朝道:“尚书大人,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想了想,他补充道:“我是来保护你的。”
他说得慢了,官兵的刀剑已经砍到他身前。
尚书道:“怎么保护我,就是来冲撞本官吗?”
元郎还要考试的,向朝也不好得罪这些朝廷命官,将手松了。
“尚书大人,最近有人想要杀你。如果你可以告诉我他为什么想杀你,我倒是可以护你周全。”
尚书冷冷一笑:“就你?”
人家不愿意,也不能强迫。向朝看着无视而去的轿子,叹息一声,化回本相,站在墙角,你叫我不进,我就不进的吗?翻身一跃,已在余府中。
直觉告诉他,这个余大人定有古怪,竟然不惜得罪王爷,也要去抓小白。而且第一次看到小白的时候,小白全身破破烂烂,像个乞丐那样,衣服肮脏不已。
更像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向朝跟着余大人进了一处房,被墙隔在密室外,贴耳细听,里面传来打骂声,哭喊声。
“让你们将人放走,打死你们这些狗东西!”
“别以为他攀上王爷就没事,要是王爷知道他吞了别人魂魄,你说王爷会不会……”余大人桀桀而笑。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轻来,向朝寻一处躲起。
“大人,有贵客来。”
“谁?”
“太子。”
余大人骂了一声,说:“晦气。”
回头看向密室,眼睛露出歹毒的精光。
他们一行走后,向朝按余大人方才手法,将密室打开。
他刚进去,密室就自动关了。
阴森昏暗的小地牢里,成百双绿幽幽的眼睛,齐刷刷往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