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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神明祈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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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道士护在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绯衣女子木讷地站在旁边。
道士笑着挥手招呼道:“阿娇过来。”
赤卫看到阿娇这一身红衣的样子,脸色大变。
不知哪个赤卫喝道:“就是她!”
说着,一众赤卫又团团围过来。
道士立刻挡在阿娇身前:“她不会伤害人的!”
云辞大惊,这道士一直袖手在一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湖混子模样,之前他们要搜房,道士眨眼间就到了门前,那可能是错觉,现在又瞬间挡在阿娇前面,不可能有两次错觉。
凛别也警惕起来,剑刃出鞘三分。
云辞一边手将凛别的剑摁了回去,另一边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切勿轻举妄动,上下打量这个道士,刚才还平平无奇的一个老道士,拢拉着脑袋,此刻站得十分笔直,看着颇为高深莫测的样子。
换一个词就是可能打不过。
云辞:“行,那你看好她。”
向朝抿了抿唇,这倒是一个能屈能伸的。
道士立刻呵呵笑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十分狗腿。
两人互相捧狗腿客气一番。
旁的赤卫当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审问,向朝看看卫老太,时不时又盯着阿娇。
他们在院子屋子翻箱倒柜,翻查了好久,就是没看到一具遗体。
这个院子也没有水井什么的,可以叫人丢下去就很奇怪。
云辞道:“这个院子怨气很重。但却没看到死人,奇怪。”
向朝道:“我们住了两个,期间死了两个人。”
云辞道:“尸体呢?”
向朝到已故的女人与男人房间一看,别说尸体了,连血都没见了!
有个赤卫道:“是被妖魔鬼怪吃了吗?”
另一个赤卫道:“不会吧,妖魔……咳,鬼怪吃也是吃活人。不可能死的时候没吃,等死后慢慢吃。如果想要吃死人,那他们应该去乱葬岗。”
卫公子浑身颤抖,似乎终于控制不住了,忽然情绪激动地指着卫少夫人:“是她杀的,人都是她杀的!”
卫少夫人错愕看他,不敢相信地摇头。
“她她她不是人!”卫公子崩溃的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官爷,我看到了她在月光下好诡异的跳舞。看着像是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女。”
“我慢慢的走过去,她忽然转过头来,我就看到了一张极大无比的狐狸脸,它还在笑着,嘴角张的很开,露出锋利的牙齿,那两只眼睛竖着冒着邪光!”
云辞道:“你怎么知道那只狐狸就是她?”
卫少爷崩溃的坐下来,颤抖的指着他夫人道:“它就穿着她的衣服!”
云辞道:“衣服相同而已,不代表人就是她。”
卫少爷:“可是可是……我最近起来发现我精力越发不足,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吸了我的精元!”
云辞抱臂,道:“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去青楼太多的缘故?”
卫少爷很焦躁,他想说什么,但是又找不到突破口,有点疯狂:“自从我我第一次带人回来后,他们一个个的死去,肯定是她嫉妒,将那些姑娘全都害死了!”
云辞道:“如果真的是她,那你也是帮凶,你明知道那些姑娘进来会死,你还带他们回来!我倒是听说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据说你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为什么你现在还活着?”
“一年前你们一群穷光蛋到山里挖了一个盗洞,挖出了许多金银财宝,钱还没有搬回去,人死在了洞外。”
“据说当时你搬得最多。”
卫少爷发着抖,说不出话来。
云辞大手一挥:“先都抓起来带回去好好审问。”
又低头与卫少爷道:“虽然我讨厌妖,但你更令人恶心!”
“就算没有你们的罪证,伏魔司也可以将你们直接定罪!”
赤卫很快五花大绑的将卫少爷捆起来。
看在卫老太年纪大的份上,他们就没有捆。
卫少爷在前面走,卫少夫人跟在后面。
出了院子,云辞想了想掏出自己的铃铛,在卫少夫人面前晃了晃,就是没响,露出一丝疑惑,向朝看向他,他又尴尬的将铃铛收了回去。
向朝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盯着云辞手中的铃铛看,一抬头就是那个叫凛别的黑衣少年。
两人对视,凛别像根木头一样面无表情。
向朝看不过他,轻咳一声,收回目光。
那边赤卫怎么督促卫老太,推了两下了卫老太还是一动不动,如在那里生根发芽了。
那赤卫皱了皱眉,喝道:“老太太快跟上!”
卫老太慢慢的抬起头来。
向朝心中咯噔一下,喝道:“小心!”
别看这卫老太太年经大,她行动起来迅如雷电,忽然向伏魔司众人发难。
云辞惊道:“怎么回事?”
向朝道:“小心,怨魂进了这老太太的身!”
云辞立刻喝道:“摆阵!”
众赤卫动作敏捷,拿出捆仙绳,云辞凛别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左右夹击,赤卫则趁卫老太露出破绽时将他捆住,配合天衣无缝。
奈何卫老太更加凶狠,几次突破重围,咆哮着往她儿子那边捉去。
许是想带她儿子一块逃离。
卫少爷看到自家老娘这模样,吓得不停蹬地往后缩。
好在老人家身体僵硬不够灵活,数十个回合终于被擒下。许是杀红了眼,捉下后依然像疯狗一样狂叫。
一道灵光,卫老太垂下了头。
赤卫喊她也没有动静。
云辞:“咦,就这么没气了?也太好对付了吧?”
他又掏出铃铛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别无动静。
正奇怪,向朝只觉背后发凉。
元郎喝道:“小心。”猛地将他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猛风袭来,元郎出掌,对上迎面袭来的红衣。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间,向朝甚至没看得及看清元郎的动作,那一刻无比震撼,心中只剩一个想法:“这书生是个高手?!”
也就这么一瞬间,书生闷吭一声,他胸口被忽然袭来的阿娇挠了一爪子,血肉翻开,很快血流不止。
向朝朝道士咆哮:“你不说你家阿娇不会伤人的吗?”
道士这才从什么回过神,话不多说,迅速抱着阿娇跑了。
向朝立刻扒开元郎胸口,还好他穿得多,没伤得严重。
向朝道:“还好还好,小伤小伤,没事!”将衣襟合拢,又轻轻拍了拍,安抚元郎道:“没事。”
之前元郎被捅穿肩膀也没什么,现在脸色却是惨白,比以往都要难看,咬着牙一言不发。估计是吓坏了,真是又怂又勇,怕死还次次为他挡刀。
就这么会功夫,那边卫少夫人忽然挣开绳索,想要带着卫少爷逃走。
云辞拔出剑,还不忘骂一句:“哇靠,真是妖!”
同时怒摔铃铛:“这玩意儿怎么不灵?”
此言一出,凛别不知道为何没动,盯着地上铃铛看。
云辞道:“阿别,你干嘛,这是发呆的时候吗?……咳咳,一会我拿回来。”
话说铃铛还是凛别送他的。
十多个伏魔司少年将卫少夫人团团围住,前后两圈,这圈进那圈退,步骤有条不乱。
这是车轮战阵法,利用人多,分批进攻总会将人干趴下。
卫少夫人似乎本来就受了重创,脸色苍白,被一坨人围住,力有不逮。
向朝拔剑翻入人群:“我来帮忙!”
云辞道:“小姑娘不用你!”
叮叮当当三招未到,向朝被扣住脖脉。
卫少夫人道:“别动,再动……”
她按在向朝脖脉处指尖一紧。
向朝立刻道:“救命!”
云辞咬牙:“后退!”
卫少夫人回头看卫少爷一眼,擒着向朝飞身离开。
密林外,卫少夫人一松开向朝便踉跄两步,几乎要跌倒,向朝顺手一扶,让她坐在一块大石上。
卫少夫人捂着胸口道:“多谢。”
向朝道:“客气。”看她喘息不已,似病入膏肓之人,叹息道:“何必呢。”
卫少夫人垂眼道:“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向朝道:“嗯?”
难道是卫少爷发现她是妖才忽然变了一个人?唉,这样的话,只能说人妖殊途。
如今,天地纷乱,还是很多人怕妖魔鬼怪的。
嘿嘿咻咻,同城共枕。一觉醒来,发现身边躺了条巨蟒,这还是十分恐怖诡异。
但是她毕竟对卫少爷有恩,被卫少爷反打一耙,这就有些不厚道了。
卫少夫人沉浸在过去:“那时我被追杀,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如今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提到恩人的时候,她脸上有了一点点光芒。
向朝叹道:“嗯,看这卫少爷还真看不出来,他竟有如此好心!”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卫少夫人一笑:“是啊,我当时也不相信他这么好,还呲他。咬他,他一点都不介意。很温柔地为我疗伤,为我包裹伤口。”
向朝越听越懵,听到这里,他说:“等等,你这说的是哪一年的老黄历?”
卫少夫人:“八百年前。”
向朝:“!!!”
卫少夫人:“昔日,我还是一只小狐狸时,初化成人形,不幸被捕妖者抓到,幸得上山砍柴的恩公所救。我以为他会像别的人族一样,将我抓起来杀了取毛,我情急之下咬了他一口,但是他没有,他帮我疗伤。”
“他被那些铺妖者抓到,逼问我的下落,他被伤害的伤痕累累,都没有多说一句我的下落,始终坚持说没有见过。我忍受不住出去救他,那些人怎么都不肯放过我,要杀我。他却为了帮我逃离,挡箭而死。”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报答他。”
向朝:“……咳,我没看错的话,那卫少爷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怎么就活了八百年这么久?!
卫少夫人道:“是他的转世!”
向朝沉默片刻:“你怎么确定他就是那个人的转世?”
卫少夫人道:“长得一样。”
向朝:“……”
卫少夫人: “气息也一样。”
卫少夫人:“什么气息也一样?”
“人的气息。”
向朝惊呆了。
卫少夫人:“啊,不好意思,我以前受过伤。嗅觉不是很灵敏。”
向朝好久才合上嘴巴,迟疑良久又张开:“你不会说他长得一样是五官长得像人吧?”
八百年了。不知道她八百年记忆那个人是不是就长个人样!
向朝都不好意思说她,把自己坑成这样,艰难又委婉道:“你,你不觉得他们性格不同吗?”
卫少夫人道:“主要是他身上有我送给恩人的信物。”
向朝道:“你那信物是能伴人转生的吗?”
卫少夫人道:“不能。”
向朝哽住了。
“你是想说他可能不是我恩人,对吧?”卫少夫人低着头:“如果万一呢?”
万一……
就为了这一个万一,废了自己妖丹,时时用精元缊养着那个废物。
向朝道:“那你都救了他一命了。也不至于要以身相许吧?”
卫少夫人垂头:“……我要走,他就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他都二十多岁了,还没讨到老婆,再讨不到他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断子绝孙了。他还……”
向朝接道:“他还发誓说要对你好,生生世世爱你,保护你是吧?”
卫少夫人微微错愕,点头:“嗯,他还说……”
向朝面无表情道:“他还说他救了你,你要以身相许,他不介意你是狐狸是吧?”
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人。见人貌美,动了邪念。献出妖丹救他,现出原型后,他又开始嫌弃。
向朝沉默良久,艰难地扯了个笑容:“没事,你现在恩情也还完了,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回去吧,别再出来了。”
“真正的爱情是棋逢对手,而不是让对方憋屈。下一次再遇到这样对你的人,远离!”
看着卫少夫人化回狐狸模样钻入山林,临消失之前还回头看向朝一眼,向朝冲她挥挥手。
急赶慢赶回来,卫府没什么人了,云辞还在那里,看到向朝立刻迎上来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向朝:“你很好像很不希望我回来?”
云辞道: “不,我只是奇怪,它怎么会放你回来?”
向朝道:“她本性不坏,只是要逃跑而已。”
云辞道:“还不坏,都差点杀你了,妖族本性凶残,要小心才是啊。”
向朝敷衍道:“我趁她一时不查,给了她一招重创,她倒地不起,我就回来了。”
云辞哦了一声:“快看看你家小白脸,他似乎过不了这关。”
向朝闻言大惊十万火急的往房里赶,云辞拦住了他:“不在里面,已经给他换了个地方住了,你们之前住的那个地方下面地基全是尸体。那些受害人就被埋在那里……”
向朝立刻掉头,跟着云辞去到临时安置元郎的地方。
向朝进去之前还不知道事情有多么严重。一打开门,男人坐在榻上,下半身盖着被子,垂头,一只手撑在榻边,一只手揪着胸口,墨发凌乱的披散着,看到声音微抬了一下头,脸色白如纸,嘴唇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无声。
向朝大惊,加快步伐:“你怎么了?”
元郎虚弱得似乎五腑六脏要被五马分尸了。
向朝过去搀扶他,元郎身体虚弱的靠在他肩头上,漆黑的眼睛布着一圈水雾,与他对视片刻,又沉沉地垂下去。
向朝知道他很虚弱,连攀在自己身上的手都要往下滑,向朝握住他的手:“要不要吃点东西?喝点热水?”
元郎又艰难抬起头,正要说没事。
但话没出口,他的手突然一紧,向朝看到他的脸色倏变,其实没多紧,估计痛得没力气了,整个人都弓下腰去,将脸伏在被上,向朝看到他克制得微微发抖,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去给他顺背,他突然推开向朝,侧到床边,呕出一口血。
向朝木在原地,脸色也跟着发白。
之后,元郎闭上眼睛昏死过去,嘴角犹挂着血迹。
向朝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慌了手脚,摸他气息微弱极了。
凛别就站在旁边,云辞看向他,他微一摇头,云辞叹息一声。
凛别道:“五腑六脏……四分五裂。”
他眉头微锁,不解,为何这个普通书生受这么重的内伤还没死。
向朝:“胡扯,他好好的,怎么会受内伤?!”
云辞上前一步:“小姑娘,这位哥哥别的本事我不敢说,但是医术,他很强。”
向朝不说话,他不是不信,而是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还会挑灯看书,突然来说他活不了了,任谁也不敢相信。
凛别又把了把脉:“很奇怪,他没有修为,但是好像有一股极强大的灵气在撕裂他的腑脏。他受的内伤,似乎也是自内而起。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么?”
向朝道:“没有啊,他吃的,我都吃了……嗯,就是他吃得比较多,这应该没影响吧?”
凛别默默将元郎的手放下。
云辞叹道:“我们还有十万火急的任务在身,不能陪你,抱歉,给他买点好吃的。”
塞了一袋银两给向朝,两人就离开了。他们似乎确有紧急任务,这一块甚至没有布归魂阵。
向朝扒开元郎衣襟,那道爪子抓出来的伤痕已经处理过,也不像有毒致命的样子。
他就是被抓了一爪子,何至于此。
而且向朝感觉他特别能忍,上一次伤口没包扎就出去蹦哒。
向朝捉着的手要给他捏脉,但是他根本就不懂,什么都不懂,这里空无一人,伏魔司的人撤退了,接手的官兵还没有来。
往元郎脉里一股脑的输送灵气一点用都没有。
一般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呕血,他年纪轻轻的,只是被捅了一刀,受的是外伤,怎么会呕血?
与其说他是这次受的外伤导致的如此严重,更不如说他有隐疾。而且是一种非常恐怖,而且会要了他的命的隐疾,只是为何忽然会发病?
这么严重的病,他为何还要出来?
所以这说明他这个病突然爆发是有原因的,是因为他突然被捅了吗?
元郎好不容易醒来,向朝问他是否有隐疾,他就看着向朝,眼睛湿漉漉的,似有千言万语,但就是说不出话了。
向朝忽然反应过来像什么了,像是他中了什么邪术,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反噬吐血。
向朝道:“你是不是中了邪术?是你就点点头!”
元郎摇头,又吐了一口血,气若游丝。
向朝再也不敢问了,捂住了他的嘴,急道:“行了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保命要紧!”
待他入睡,向朝呆坐到天亮,茫然无措:“怎么办呢?你让我怎么救你?”
忽然有道声音道:“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一回头,一袭绿衣在窗边飘扬,向朝如看到曙光,冲过去:“晓风!”
晓风轻笑道:“还哭了。”
向朝哽咽道:“一条人命啊!”
晓风声音如轻风:“别担心,有我在,他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