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深夜的海》赵一二

37、回音

　　年中购物节前夕，各大晚会向钱硕伸来橄榄枝。
　　闻文左看右看，接了三五个电话，钱硕百无聊赖地坐在她对面的办公椅上，扣完手转圈，转完圈开始扶额，确实是头晕了。
　　挂断电话，闻文笑容还挂在脸上，做出了决定：“先去D城做开场演出，然后赶飞机或者高铁到E城压轴。”
　　钱硕冷着一张脸并不作回应。
　　五分钟后，钱硕怒气冲天地从闻文办公室冲了出来，原本在吃瓜的同事忙低头假装无事发生。
　　他还是妥协了，以换掉助理为条件去参加商业活动。
　　电梯门一开，钱硕的情绪猛然刹住车，因为他看见了宋冰玉。
　　两人礼貌地打了招呼，宋冰玉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但钱硕的眼睛却移不开了。
　　她居然离我这么近，钱硕有些窃喜。
　　宋冰玉当然感受到了钱硕的目光，只是她没时间纠结这目光的含义，又或者说，她并不在乎。
　　推开办公室的门，闻文正在喝水，抬眼看了看来人，迅速收起桌上的药瓶。“有什么事儿？”
　　宋冰玉强压着情绪，“我和陈霖的照片是你放出去的？”
　　“是。”面对闻文坦荡的回答，宋冰玉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闻文回着讯息，头也没抬，“你童星出身，转型也算成功，但你太干净了，干净到只要作品断档你就会在这个圈子消失，我只是在帮你制造了一点干净的话题。”
　　“你是为了我的合约吧。”宋冰玉毫不犹豫地说出闻文真正的目的，“你手上有商业价值的艺人，哪个没在合约快到期时出点什么负面消息？”
　　“巧合。”
　　聊是聊不下去了，宋冰玉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拍桌子也冲出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西西敲响了门，端着一杯热可可走了进来，她心疼地看着正在揉胸口的闻文，怯生生地关心：“姐……你身体还吃得消吗？”
　　闻文抬起头，也不说话，只是摆摆手。

　　宋冰玉钻进车里，低着头深呼吸试图缓和情绪。
　　咚咚咚，有人在敲车窗。
　　她抬起头时，笑容已经挂在脸上，看见车窗外面的钱硕，宋冰玉突然有些放松，收敛起工业式微笑，摇下车窗，“有事吗？”
　　“我忘开车了，你能捎我一程吗？”
　　宋冰玉怔怔地看着钱硕，看见他眼睛里的关心。
　　一辆白色的mini cooper在高架桥上不太显眼，谁能想到，车里坐着两个当红艺人？
　　宋冰玉坐在后座沉沉睡去，钱硕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看她，先前的阴霾情绪被一扫而空，心情非常愉悦，甚至感觉幸福。
　　趁着停红灯的间隙，钱硕给徐望瑛发消息求助。
　　【姐姐，我的好姐姐。】
　　徐望瑛几乎是秒回：【？】
　　【我把车停在光屿的地下车库了……你不是有备用钥匙吗？能不能去开车然后来接我？】
　　徐望瑛抬头看了看安薇的办公室，里面空荡荡，她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往光屿赶去。
　　车停在了路边，钱硕没有叫醒熟睡的宋冰玉，他侧了侧身体，静静地看着曾经的偶像。
　　居然如此近在咫尺。不知不觉，钱硕也睡着了，他难得做了一个梦，那还是大学的时候，每次交完表演作业，他都会买一张宋冰玉的海报奖励自己，到毕业时，已经攒下了厚厚的一沓。
　　有同学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时候的钱硕不以为然，大放厥词：“早晚有一天，她会把这些海报都签上名字！”
　　这人，呼噜声太大声了。宋冰玉被吵醒后，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出神，过了十几分钟，她的耐心耗尽了，于是一伸手拍了拍钱硕：“喂，醒醒。”

　　医院最近准备评，所以大家都莫名紧张起来，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引发一阵的恐慌。
　　几个小护士凑在一起，三言两句地八卦着科室医生的花边新闻，吴大海面无表情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吓得几个人一起捂住了胸口。
　　“这吴医生怎么走路没声儿啊，吓我一跳。”
　　有人立马搭腔：“对啊，他呀，听说最近失恋了……”
　　韩多多从楼梯间出来，快步追上了吴大海，语气友好：“去食堂？”
　　“回办公室看文献。”吴大海没做停留，开门进了办公室，轻手关好门，没有邀请对方的意思。
　　韩多多倒也不恼，双手一插兜蹦蹦跳跳走开了。

　　城市里车辆川流不息，徐望瑛坐在车里面有些焦灼，不是看看手机，就是看看前面的车有没有移动。
　　不知道钱硕会不会等急了，已经半个小时没回消息了，电话也打不通，万一被哪个粉丝堵着了，新闻就大了。
　　徐望瑛急的一头汗，钱硕这边却稳如泰山地在宋冰玉家小口小口喝着冰美式。
　　助理在旁边坐着不敢说话，今天早些时候，宋冰玉气势汹汹地出了门，等再回来居然顺手牵羊了一只男明星，这谁看了不满脑子问号啊。
　　宋冰玉不避讳钱硕的存在，穿着居家服就往沙发上一坐，“十一，你等下下楼帮我把垃圾捎下去。”
　　十一忙不迭起身，“我现在就去。”
　　“你急什么？这会儿晚高峰，你不堵路上？”
　　“额，姐，我搭地铁。”
　　宋冰玉一时语塞，“那那那地铁上人也很挤吧，晚点晚点。”
　　十一点点头，又做回了原位。
　　于是三个人沉默地看着没有打开的电视机。
　　真是遭罪，我该不会被灭口吧，两个当红艺人的恋情，啧啧啧。十一面无表情，内心哀嚎。
　　宋冰玉也纳闷，这人怎么还在这干坐着，好歹是同一个公司的，自己下逐客令也不太好吧。
　　只有钱硕在状况外，嘿嘿，这是我偶像的家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