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血色嫁衣(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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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地的白，中间是两条翻滚的红色巨浪正交错而过。
今冬的第一场雪，选在了不得了的日子，这一天，当今皇十四子与皇十七子同时大婚。
耀眼的红将本来冰冷的雪白也映得生动，喧嚷的人群不顾严寒争相目睹这难得一见的盛况，两条天家的迎亲队伍迎面而来，背向而去。
端坐花轿上，凝视，这艳丽到刺眼的嫁衣，究竟是从谁开始，选用这如血的颜色来代表新婚，第一个身披大红嫁衣的人真的是因为感受到了幸福的召唤吗？为什么看在我眼里，只觉满眼杀戮之气。
我知道，他带领着载着他嫡妻的花轿正经过我的身旁，也许上一秒，正经过我的轿门前。而我，正朝着远离他的方向渐行渐远。闭上眼，上一次离京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又是这种场面。只是这一次，我也终将随着我的丈夫走向属于他的世界。这一次，我们都将有各自的归属。此时的你，会想些什么？看着我一步一步走进别的男人的怀抱，成为别人的妻。你，会想些什么？
大红的盖头，遮住我的面容，也遮住我的视线，不必目睹这决绝的一刻，真好。
胤祯，难道你我今生的缘分，就只是这样一种擦肩而过！
思绪不由的飘回了那一日。。。。。。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睁开眼，看到笼晴哭得红肿的双眼，激动的抓着我拼命摇，“格格，格格，您醒了，您终于醒了，您真的醒了，太好了。。。。。。呜呜。。。。。。”
我无力的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怎么哭成这样。。。。。。真难看。。。。。。”话一出口，声音嘶哑的自己都吓了一跳，跟弹棉花似的。
“格格，您刚醒，先别说话，先喝点水，再喝点粥，喝了药，咱们慢慢说。。。。。。”
我低头按照她的吩咐，该吃的都吃了，该喝的也喝了，扫视了一圈。
“我怎么还在这里？现在什么形势？还有，十七怎么样了？”
“格格，您昏睡了三个多月了，策零早就走了。十七爷。。。。。。被皇上打了五十板子，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大好了。”
“说重点。”
“是。。。。。。您，您已经被指给十七爷做嫡福晋。”
出了这样的事，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的，只是，“准葛尔那边呢？谁替我嫁过去了？”
“是——七格格。”
“七格格？谁家的七格格？皇上的七格格早就嫁了。”
“是——您的七妹！”
笼晴不敢看我，我能感到我的心脏被人狠狠砸了一下。
“从头到尾，完完整整说一遍！”
“是。那天一早，皇上亲临梦溪楼，不成想正巧看到十七阿哥从您的房间衣衫不整的走出来，皇上震怒，命嬷嬷进去查看您的情况，据说您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经验身证实已非完璧。皇上当时就命人狠狠打了十七爷五十大板，关到乾西五所思过，甩袖而去。。。。。。”
笼晴看了看我的脸色，有些犹豫，我催促，“继续说。”
“回到养心殿，急招几位大臣包括您的阿玛觐见。一个时辰后，宣旨，连赐三桩婚。七格格封和硕幽梦格格下嫁策旺阿拉布坦。。。。。。”
“康熙他秀逗了吗？他当策旺阿拉布坦和策零是傻的吗？小七，她才十二岁，长这么大恐怕连府门都没出过，一个和硕格格，就要了她的一生吗？”①
“格格，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准葛尔要阿灵阿的女儿，皇上就给他们阿灵阿的女儿，他们要幽梦格格，皇上就给他们幽梦格格。他们还想怎么样？和大清朝皇帝论真假？再者说，七格格哪里假？她不是阿灵阿的女儿，还是说她不是幽梦格格？”
不，这不是我认知中的老康，“得不到我，嫁谁去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小七的牺牲真的有必要吗？有吗？”
“格格，甭管这内情如何，从外面看来，准葛尔的求婚皇上接受了，谁也挑不出毛病。此时，他们再想乱，就师出无名。”
“呵呵，师出无名。就为了这四个字，就把我的妹妹送上那注定的末路。”
“格格。。。。。。”
“笼晴，你记不记得，刚到果毅公府的时候，我还抱过她，那时候她才两岁多，一双怯怯的大眼睛，看见我就开始哭。。。。。。”作孽呀——
这是我种下的因，为什么让她去承受结果？
师出无名？当年清兵入关难道就师出有名？当年成吉思汗灭宋难道就师出有名？那拓跋一族建立北魏难道就师出有名？
历史上真正在乎这些的只有我们汉人自己而已，了不起功成之后再随便捏造个借口。准葛尔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第三桩赐婚是给谁？”难道是——
“完颜沛珊赐婚十四阿哥为嫡福晋！”
我出生在一个雪天，没有想到，出嫁也在一个雪天。握紧手里的暖炉，扫了一眼被我搁置一边的苹果，那个为我而空出的府邸，如今却有了别的女主人。那么玉庐呢？你要怎么处置它？我们的“凤栖梧”呢，又该怎么办？那么多的回忆，那么多的誓言，却终究抵不过一道圣旨！
落花有意，流水有情，偏东风不解语，忽然风急。
在我的心里，一直把十七当弟弟、当儿子，他给我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当年那个哭鼻子的小不点。言行举止，从没想过避讳，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和我自己的疏忽不无关系啊。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啊。
人，总是栽在自己最信任的人身上，此言非虚。
只是，你一直当儿子的人忽然要成为你的丈夫，你今后的天。这个转变，我真的需要时间来适应。
坐在新房里，我心情复杂。没有欣喜，没有紧张，有的只是迷茫和无奈。我究竟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十七？
嘈杂声起，很多人同时涌进了新房，是来闹洞房了吧。
从盖头底下看出去，一杆喜秤出现在眼前，然后瞬间眼前一亮，这动作够迅速的。我抬眸，首先对上的竟然是——十四！
他怎么在这里？今天也是他的新婚之夜啊？他穿着火红的新郎礼服站在我前方，无暇顾及其他人的惊叹声，我只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和紧随而来的浓浓的伤痛。看到我的那一霎那，他不由自主的向着我走了一大步。
注 ：
①和硕格格，格格等级中最高的，亲王之女才有此资格。这里阿灵阿只是果毅公，明显是越级而封。和硕幽梦格格中的“幽梦”是封号，如和硕和顺公主，和硕公主是公主等级，“和顺”是封号。只有皇帝的女儿或养女才有资格封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血色嫁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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