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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前嫌尽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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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说,to be or not to be, it’s a question.
仓津为了迎接凌萱特别建造了府邸,我很幸运的不必住帐篷。同一屋檐下,想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近在咫尺,想着师兄仓津的建议,千头万绪,仿佛要在一瞬间理出所以然,我如何还睡得着。索性批了外衣到花园里走走。
我最喜欢的位置居然被人捷足先登,犹疑着,走过一个转角,竟是那个熟悉的背影。这府邸并不小,花园也不只一个,我们住的也不近,怎么偏偏会遇到?我苦笑着转身,打算悄悄离去。
“幽梦,是你吗?”
“幽梦见过十四爷,十四爷吉祥!”
“你。。。。。。塞外的晚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我睡不着,索性就在这里坐一会。。。。。。”
“那幽梦就不打扰了,您接着坐,幽梦告辞了。”
“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个手掌大的淡蓝色小瓷瓶,瓶体是纯色的蓝,仅在接近底部的部分有纯白的花茎向上延伸出几朵白色小花——优昙婆罗花!
“这是。。。。。。?”
“去南平办差的时候从一个僧侣身上看到,想着你会喜欢就买了下来,一直没机会亲手给你。。。。。。”
“十四爷。。。。。。”
“一看见它,我就想起那天清晨,你站在碧色的湖水中,像一朵出水优昙,圣洁,迷人,阳光在你身后洒落满湖的赞叹。。。。。。它好像是专门为你而生的。”
听着他动情的描述,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口,“我。。。。。。”
“过南平,买蓝瓶,蓝瓶得南平,难得蓝瓶。”
“什么?”
“还记得那日西湖之上,我和十哥争你,你出了上联,还说谁能对出下联,你就跟谁走。我终于对出来了。”
对出下联,又能怎样呢?
“十年了,你还记得。”
“。。。。。。怎么可能忘。”
“。。。。。。呵呵,一时戏言,十四爷还是不要当真的好。”
拿过蓝瓶我逃命一般的逃回住处,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再呆下去,我怕我会当着他的面情绪崩溃,失声痛哭。既然已经放弃我,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何必,何苦?我好不容易才愈合创伤,何故又来招惹我?
“笼晴,我们下盘棋。”
“。。。。。。好。”
“笼晴,你喜欢草原吗?”
“唉,格格呼吸紊乱,举棋不定,但下子棋路清晰,方向明确。说明您已经有了决定,只是还有迷惑。。。。。。”
“知我者,笼晴也。”
“您准备好要做漠西蒙古的女主人了?”
“于朝廷,于漠南,于自己,都是不错的选择。这是我摆脱樊笼的好机会。”
“焉知不是另一个樊笼?”
“不知,所以,想过上理想的生活,弄清楚他娶我的真正目的,必不可少。”
“因为策零喜欢您吧。”
“呵呵,笼晴,这还真不像你会说的话。师兄也喜欢我呀,为了蒙古各部,他还不是亲手将我往策零怀里送。。。。。。”
幽梦,“。。。。。。九爷也喜欢我,可如果我不是阿灵阿的女儿,十阿哥的表妹,他恐怕根本不会顾及我的心思,早就直接掳到府里做妾了。。。。。。。”
幽梦,“。。。。。。表哥也喜欢我,在西湖之上我就见识过他的做法了。如果没有这个身份,不要说尊重,最后能够被收房都算好的。。。。。。”
幽梦,“。。。。。。即便有了这个身份,九爷不一定要得了我,他额娘就第一个反对;表哥也不能娶我,因为我什么也不能带给他。。。。。。”
幽梦,“。。。。。。即便有了这个身份,太子还不是一样为所欲为。。。。。。”
笼晴,“那四爷呢?”
幽梦,“四爷,你别忘了,他当初求娶钮钴禄是作小老婆的。他不是一个会为了一时心动而怎样的人。静深的话我虽不是很理解,但和四爷的反常举动一定有关联。。。。。。。”
幽梦,“。。。。。。所以笼晴,只是喜欢,是不足以让这些心怀天下的男人明媒正娶的。在这里,爱情的背后总是有着那么多的现实。我承认策零喜欢我,但这不会成为他要娶我的决定性原因。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我所不知道的事实。。。。。。”
什么时候起,爱情成了婚姻的附加值,而不再是主要因素。
想起来,只有那个人,在塞外为我得罪太子,在西藏为我不顾生死。他为我做的,远远超过了我能带给他的。只有他,一直做着赔本的生意,真不是块经商的材料。
笼晴,“格格,您这样会走入死路。要想了解策零的真正意图,免不了要走一趟。”
幽梦,“说的也是。终究不是能够凭空想出来的。去帮我和师兄说,明天即刻出发。”
笼晴,“那么奴婢。。。。。。”
幽梦,“你留下来,做我的眼睛。”
这盘棋,胜负难分。
笼晴也是摇了摇头,和棋。她走到门前停了一下,“。。。。。。格格,如果十四爷今天没有来,您还会答应远嫁准葛尔吗?”
幽梦,“。。。。。。也许,不会这么快。”
翁牛特到准葛尔路途遥远,面前是我要翻的第一座山。因为不想引人注意,我只带了两个侍卫,的确够大胆。天还没亮就匆匆出发了,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他已经知道我走了吧,会有什么反应?会在乎吗?
冷不防一阵尘土飞扬,一人一马横在我正前方截住去路。
“下马!”
“十四爷?”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我说下马!”
“您这是——?”眼见他面色不善,我悄声吩咐侍卫赶紧回去通知仓津驸马,这里我一个人摆不平。
“少废话,我叫你下马!”
乖乖下马,我冷笑,“十四爷说什么,奴婢莫敢不从。只是您这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寻奴婢的晦气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一去,就等于默认了和亲准葛尔,你到底请不清楚?”他一边下马,一边激动的来到我近前。
“奴婢当然清楚。”
“清楚你还去!”
“十四爷,去与不去,嫁与不嫁,都是奴婢自己的事,与您无关吧?”
“无关?好个无关,这么说,你是决意要去了?”
“正是。”
“我不准你去!”
“不准?您是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呢?”
“我。。。。。。不管怎样,我就是不许你去,十哥也不会答应的,”他的语气忽然之间软了下来,霸道的拥我入怀,好像要把我揉进自己的身体。
“不要去,不要嫁给别人,不要。。。。。。”
一时之间,酸楚满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你别去。我这么痛苦的放弃,不是为了让你去自我牺牲的。。。。。。”
手,慢慢环上他的腰,“十四,这一次,是你先放开了我的手。我们,已经不能回头了。”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身边的马好像被什么惊到,争先恐后的跑掉了。他迅速拉着我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后,远远的似乎有一群人在接近这里。
看那装束,“不好,可能是马贼。”
十四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向前跑,这山上的树木并不茂盛,有人影很容易被发现。我们勉强找到一个山洞躲了进去。洞口并不隐蔽,山洞很浅,且没有其他出口。我们的形式不妙。
十四站在洞口,目光紧紧追随着越来越近的人群,他们看似散漫,行动却有条不紊,毫无漏洞,仿佛笃定附近一定藏着什么.
“就算被抓住,也一定要活下去,听见了吗?”
我一惊,他要做什么?“十四,不可以!朝廷和准葛尔的战争一触即发,如果这个时候你在翁牛特出了事,后果是什么不用我告诉你吧!”
“皇阿玛即使知道仓津无辜,皇子在他的领地出了事,也不得不降罪。朝廷和漠南蒙古心生隘隙,窝里反,准葛尔可以乘虚而入。西藏、漠北、回部、沙俄,多少人等着看好戏呢。。。。。”
“知道就好。朝廷现在的情况支撑不起大规模战争,现在你的安危比我更重要,你的一念之差,会使多少生灵涂炭,多少将士马革裹尸,千万要三思。”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被抓到,会怎么样?”
我不敢想,“胤祯,家国天下,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
“这个牺牲,物有所值。何况,我们还不一定输?”不,谁都知道,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胤祯转过身,脸上一片平静,慢慢的走了回来,他的眼睛紧紧地盯在我身上,我疑惑的看着他,下一秒,疯狂的吻就印了下来。没有征兆,没有过渡,像濒死的人索求最后的温暖,像瞬间绽放的烟花,让我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凶狠的直到吻出血来。我甚至来不及拒绝。
我迷茫的睁开眼,他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嘴唇上的淤血,点点刺痛,他忽然笑了,极尽轻柔的将我靠在岩壁上,深深的凝望,一直望进我的心底。
“幽梦,你知道我爱你,比你能够想象的更多。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你。你走以后,我活得像行尸走肉,不管怀里抱着什么女人,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每天都要用酒精麻痹自己,才能勉强入睡。。。。。。我曾经多么希望,你的幸福是我给的,看来我做不到了。至少你的人,由我来守护。”
他的语速不快,字字打在我心上,像一股暖流自头顶瞬间涌遍全身。他用满含不舍的目光看着我,久久不动。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只觉后脑受到一击,神智开始模糊。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不可以,胤祯!你在犯错误!”
陷入黑暗之前,只听到一句,“。。。。。。没有错与对,只有悔与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