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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落英错认舞衣鲜 ...

  •   奉天弘嘉七年,正是盛夏时分,北疆却是气候宜人,决无中原的燥热。
      奉□□国力强盛,四方来朝,战事不起。因此北疆虽紧接突厥,却也只是诚王镇守着。有五万名朝廷大军在北疆国境,自然是风平浪静。
      林净天到了恒山。
      恒山再往前去是桑干河,过了河就是云州。云州便在长城脚下,到了云州再往北上,穿过长城便是突厥。这条路是出关路线之一,因此路上不少商旅,都是为和外族做生意而北上,指望将手中的瓷器绸缎卖个好价,买些希罕东西回关内卖。
      所以在恒山下的恒山茶亭,听到的无非都是些什么颜色的绸缎好啊关外人参今年的怎样之类的话。林净天听得无聊,现出些不耐之色。书童墨儿跟着他久了,自然知道他心思,道:“少爷,不如我们先走吧?反正去了云州,也便能和九公子会合了。”
      林净天斜了他一眼:“老九让我们在这里等他,自然有他的道理。老九是将军,我要是进了云州,那就是人家的地界,和老九再见面说话就困难了。现在还没到诚王直属治下,才好见面。”
      “其实靖王爷也想太多了,诚王虽然号称驻守北疆,其实兵权大多都在九公子和十公子手里,就算想造反恐怕都没那个实力。”墨儿低声道,“再说九公子十公子就可以监视诚王,为何还要派少爷你来呢?”
      “王爷的决定是你可以置疑的吗?”林净天打着墨儿的头,“你闭嘴吧,这里人多嘴杂,万一被人听去就麻烦了。我是来当太守的,可不是来监视的,你乱说些什么!”
      墨儿闭嘴了,半晌方才用极低的声音嘀咕:“真是,堂堂六公子竟然只是名太守,九公子十公子都是将军呢……靖王爷也不知为什么,也不给个大点的官衔……”
      他声音虽低,林净天武功高极,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正想再给这小厮一巴掌,却听一旁有人低声道:“听说朝廷派出一人任云州太守,这是什么意思啊?”
      “谁知道了,云州多年来都有诚王直接管理,也从来没什么太守……你说云州内就是诚王府,这太守来了,让他住哪里去?到底是王爷大啊,还是他这个太守大?”另一人道。
      “我看啊,其中一定有问题。你说会不会是皇上想收拾诚王啊?”前面那人轻声说道,“听说诚王被派来北疆,本身就是因为他有谋反嫌疑呢……过了这么十几年,皇上可能还是不放心吧。”
      “也是啊,而且现在突厥也渐渐壮大,搞不好会和诚王相互勾结,可不是得小心点么。”另一人笑道,“不过倒是更好,诚王太守规矩了,搞得我们生意都没什么油水,实在是过分……”
      “这倒是,都被流放了,他还为国效什么力啊!”前者冷冷道,两人说着,渐渐开始抱怨北疆生意如何如何。林净天见听下去也没什么东西,便不再去注意那两人。
      “听起来倒像是不错的王爷。”墨儿也听到这番话,开口道,“少爷,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这王爷呢?”
      “他是好是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到底打算怎么处置他。”林净天叹了口气,“听说王爷父亲之死,和诚王有莫大关系,因此皇上才把他赶到北疆来……现在南方又有骚乱,王爷可能是打算把北疆完全握在手里,才让我来此……虽然王爷还没最终下令,但我估计他肯定是免不了一死的,即使他什么错处也没有。”
      墨儿心道靖王爷可真是狠啊,然而自然什么也不敢说,眼珠一转只见茶亭外走来一人,连忙道:“少爷,九公子来了!”
      林净天也看到门外青衫,拉开桌旁椅子:“老九,这里。”
      九公子走得近了,笑道:“有些事耽误,因此迟了。”
      林净天挑眉:“有什么事能阻了雷霆九天雷晚亭大将军啊?莫不是和哪名美女卿卿我我去了?”
      雷晚亭尴尬道:“六哥,你别开这玩笑,小弟可担不起。我耽误了,是因为恒山上的金错寨……”
      “金错寨?”林净天奇问,“这是什么怪名字?”
      “这几年战事不起,我在边疆无事,也就来剿剿山贼什么的。大部分的山贼哪经得起我手底下那帮人,基本都被灭了。”雷晚亭脸上一红,“只是这恒山上有一伙山贼,仗着山势险要和我们对抗,我竟也奈何不得他们。”
      “你和老十的几万大军也拿他们没办法?”林净天问道。
      “这种事情,怎么会出动大军?”雷晚亭道,“我和老十都和江错打了赌,他寨子里有多少人,我们就派多少人,绝不以多欺少。”
      “你和老十怎么还是这样?”林净天忍不住笑道,随即沉下脸来,“既然是山贼,派大军剿灭了便罢,你们为了一时意气打这种赌,怎对得起百姓?”
      “这你倒放心,金错寨从不打劫百姓,事实上除了查证确实的奸商,他们基本上不打劫任何人。”雷晚亭解释道,“只是他们毕竟在奉天治下,我们也不能不处置他们,于是便打了赌。若他们输了,便会归降朝廷,不也不错么?”
      “老九,你心软了。”林净天道,“金错寨……怎么这么怪一个名字?”
      “寨主叫做江错,据说这寨名就是取‘美人赠我金错刀’之意。”雷晚亭道,微微笑了一下,“至于心软……唉,多年在边疆,诚王治理得好,平素也少有需要出兵的时候。因此上竟是越来越慈悲了……”
      林净天眼光一闪,心道消磨军队斗志,搞不好是诚王的意思也不一定。连老九都能成为现在这般心慈手软的样,还能指望那些官兵不成?搞不好都成了诚王的人。
      “老九,难道你站在诚王那边不成?”林净天问道,“可不要忘了,不管你是将军还是什么侯爷王爷,你首先是靖王府的人!”
      雷晚亭垂下头去,叹了口气:“我自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到这里来见你……六哥,这里人杂,我们出去说。”
      二人在茶亭里,其实已经用了内力传音,然而这些话还是不能在这种地方乱说。三人于是出了茶亭,林净天和雷晚亭在前面走着,墨儿在后缀行。
      “诚王决无反意,六哥,王爷有否下令让你逼他反?”雷晚亭见四野无人,缓缓问道,“若没有,六哥不妨先做着太守,把一切如实回报也便是了。若王爷本意便是逼反诚王,那你就直接找茬吧。”
      “你怎知他无反意?”林净天冷哼,“老九你不会是太久没打仗,改去拜菩萨了吧?”
      “云州有我,河西那边有老十,诚王几乎全无兵权。”雷晚亭答道,“六哥,若你其实只是来查看诚王意图的,你可以仔细观察他,他决非有野心之人。况且他膝下只有一女,便是真反,后继还能有何人?”
      “若非他生的是女儿,皇上早十年就把他给杀了,还等得到今日?”林净天道,“不过王爷并没说太多,倒也未必是真想处死诚王。尤其现在面对影门隐患,北疆不宜轻易生乱。”
      雷晚亭道:“那他是死是活,其实也就是六哥你笔下轻重的问题。六哥,你不要太绝了。”
      林净天正要回答,忽然听得路边树林中有衣袂带风之声。他停住脚步,喝了一声:“什么人?”
      雷晚亭也听到这声音了,他立即宝剑出鞘,高声道:“江错,我今日非是攻山,你做什么阻我?”
      却听飒飒几声,数支羽箭一齐射来,雷晚亭和林净天两人自是不把这小小羽箭放在眼里,侧身躲开。没想到其中两支箭竟在半空之中转了个弯,分别向他二人射去。雷晚亭再转身,箭势去尽,落在地上。林净天却冷哼一声,伸出手夹住箭,微一用力,将箭折为两段。
      “雷大将军今日两次经我恒山,却不知所为何事?”那江错缓缓走出来,轻声一笑,道,“我只是好奇心起,以两位的本事,岂是我这小小羽箭阻得了的?”
      林净天只觉眼前一亮,然而定睛去看,却又觉平常。眼前少年一身灰白,短氅紧衫,说不出多俐洛。腰间是一条黑色金丝腰带,微一收紧,便显出纤细的线条来。雷晚亭与林净天身材相仿,少年矮上他们小半个头,气势却不输于二人。挺身而立,自是带着英气。
      少年打扮虽俐洛却普通,衣衫皆是粗布,只腰带看起来有几分华丽。长发前后不齐,前面长不及肩,乱发垂在脸侧,倒是添了些不羁的意味。后发简单束起,倒算整齐。一双眼在乱发遮挡中也显出灵动来,鼻颇秀气,嘴上偏偏留了大片胡须,挡住半边脸——颧骨左近可以看到一条疤痕直没入胡须之中,疤痕看上去极狰狞,想必当初是受了重创。而那胡须,便是为了遮挡伤痕而留的。因此本应是英气少年,现下却只是一张让人不敢看第二眼的脸庞。
      林净天打量少年的同时,少年也在打量他。雷晚亭已是难得一见的俊帅,林净天相貌比他还俊上几分,加上高大的身材和卓然气度,可让女人一见倾心。然而他身上也带了种高傲和疏离的气息,使人难以靠近。
      少年打量林净天半晌,开口问道:“雷大将军,这位看起来武功不在你之下,是你朋友么?”
      雷晚亭自是不会如实告诉,道:“都是公门中人,我只是偶然遇到林太守,送他一程罢了。”
      少年一扬眉,可怖的脸上显出一股倦懒却又吸引人的神情来:“原来这位就是林太守,这年头的武林高手可真多啊,而且竟然都是京城来的,可见皇家确实是藏龙卧虎之地。”
      “江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雷晚亭皱起眉,高声喝问。那少年江错耸耸肩,却也不看他,只是看着林净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寨主拦住我二人去路,只是为了见见林某么?”林净天问道,表情不稍变,“在下云州太守,恒山位于云州境外,只要江寨主做的不是太离谱,金错寨之事还是由雷将军处理。江寨主还有什么问题?”
      “林太守是爽快人。”江错轻声笑道,看着二人,“如此江某也便放心了,雷将军,下次再较量,江错先行告辞!”
      说完一拂衣袖,径自离去。雷晚亭看着他背影,轻声笑道:“还是这样的性子,只是……六哥,他好像是特地出来见你的。”
      林净天眼神一凛:“他是诚王的人?”
      “这倒不是,只是江错不该这样无故下山阻我,定然是别有所图。”雷晚亭道,“大概也是听了消息,想来看看你是什么样人。毕竟恒山离云州太近,北疆政权变化对金错寨而言,有着极大的影响。”
      “最好他和诚王没什么关系,你我认识这件事让诚王知道,定会增加他的疑心。”林净天冷冷道,“不过如果他们真有关系的话,我也就有理由怀疑诚王有不臣之心了。到时……”
      雷晚亭叹了口气,他在北疆镇守数年,和诚王也算熟识,心下明白诚王是不会谋反的。然而林净天心中,显然只有王爷的命令。
      若两方能和平相处,就好了。都是奉天栋梁,何苦这般相斗呢?上一辈有什么过去,不是都已经过去了么?
      皇家阿皇家。

      两人到云州境内分开,虽然雷晚亭的劝告林净天半句都没听进去,但二人相识已久,林净天也不愿当真和雷晚亭对上。何况雷晚亭怎么说也仍是王府的人,同样效忠于靖王,在这诚王事情上,林净天初来乍到,倒也不该太坚持。
      而且林净天心中,自有他的主意。入了云州,林净天让墨儿先到太守府上安放行李安排住处,自己却直奔诚王府。
      林净天才名在京城亦是响彻,在诚王府附近茶馆借了纸笔,一挥而就一张拜帖,到王府求见诚王。只在门口等了片刻,一名中年男子便迎了出来:“是林太守?王爷去太守府准备欢迎您呢,您怎么倒是先来这里了?”
      林净天心下冷笑:为讨好自己,诚王倒真放得下架子。口中却道:“我想先来拜会诚王,因此让书童去太守府上安排,自己过来了。既然诚王爷在太守府,那我马上赶过去。”
      “既然您的书童已经去了太守府,想必王爷该知道您来这里了,那么现在可能在往回赶。”中年男子开口道,“您初来乍到,万一和王爷走到两岔岂不是不好,不如现在府上喝口茶等王爷回来可好?”
      林净天自然点头,一边走一边和男子攀谈,知他是诚王府的管家,唤他老何即可。林净天便叫他何伯,问了他一些琐事。无非也就是从北方天气谈起,问些取暖外出之类的事情,顺便也讨教一下基本用度,以及买各种物品该去哪里。笑容满了整张脸,让何管家深觉眼前这太守,其实是一名年轻而和气的普通男子,因此说话间也毫不隐瞒。只是管家毕竟事情太多,方半刻钟,就有数名仆从找他。林净天于是道:“何伯,您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府上的事情吧,我就在这里等诚王爷好了。”
      何伯自然摇头:“这怎么可以,您是贵客,即使王爷不在,也应好好款待。只是王妃近来身体不是很好,老奴招待您已是不该,怎可放您一人呢?”
      “呃……如果不会太打扰的话,我想看看府上庭院。”林净天道,“我初来北地,想看看这里的花草树木。您派一名仆役陪我,和我聊些天就好了。”
      何伯也着实很忙,何况贵客忽然上门,必须准备晚宴。何伯告了失礼,找了名识文断字的小厮陪林净天,自己忙去了。
      林净天走在诚王府院中,心中倒是赞叹的。他在京城多年,什么样的豪宅不曾见过,再华丽的花园,还能和皇宫御花园相比不成?然而这诚王府上,虽不见奢华,却是处处奇巧,处处用心。浓墨淡彩,熙攘空远,便是一石一木,亦能看出巧思来。且庭院布置碍于占地,纵是假山溪流,也只能在精巧奇美上下功夫,而不可能显出大气来。然而此处却是不同,明明占地不广,却给人一种空旷辽远,极目不能尽之感。
      “这院子是何人布置?倒真是不凡。”林净天问道,心中却想布置这里的人胸襟极广,搞不好是难对付的角色。那小厮愣了下,答道:“禀太守大人,王府上建筑布局、庭院装饰,都是小姐的主意。”
      “小姐?”林净天一怔。他倒是知道诚王膝下只有一女,名唤沈其楚。但在他心中,女子又济得了何事,自然是完全没考虑过她。但……
      其实即使膝下无子,也可招婿入赘吧……虽说皇位传婿并无先例,但怎样的礼法,还不是皇帝的一句话?
      有谋略有野心的女子,比男人还难对付。
      林净天正凝思,忽然感觉到有人接近王府院墙,心中一凛。那人脚步极轻,竟到了这般近才被自己察觉到,可见武功不弱。而且他能清楚感觉到那人正提气纵跃,看来是要施展轻功跳进院中。
      心下瞬间闪过几个念头,林净天冷冷一笑,手按在腰际。虽然为了礼节,他让墨儿拿走了佩刀,但他身上可不是只有刀做兵器。若诚王想先行除去自己,那可真是打错了主意。他可是靖王府上的林六,怎样阵势能难住他?
      果然衣袂声响,那人跃上墙头。林净天凝目望去,忽然傻住。
      墙头之人只露出一个脑袋,手在墙上抓着,似乎翻墙本事不够高,竟是下不来了。手指洁白纤细,发虽只是简单一挽,却也是未嫁女子式样。而脸上淡淡脂粉,一双微上挑的眼明明是妩媚的,偏偏眼内透出清澈。
      跳墙之人竟是名女子,且是名容貌甚美的年轻女子。她勉强上了墙头,明亮的眼看向院中。视线与林净天相对,女子吓了一大跳,手一松差点掉下来,表情慌乱。她在墙头上伸手挠了挠头,似乎在想些什么,最后薄薄红唇一抿,手抓住墙头,竟想跳出墙外。
      林净天忍不住有些好笑,起身扬声道:“小姐既然到了,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女子本就是一副提心吊胆状,听他这么一声,手颤了一下,没抓住墙头。她此刻半身墙外半身墙内,身体这么一失衡,便向院内栽下。
      女子头朝下摔落,诚王府墙高近三米,但若是头触地可不是轻易受得了的。林净天摸不清女子来历,纵身向前,想着还是别让她受伤为好。却见女子伸手抓向墙上一出凹陷,一借力,调整身体位置。然后是“啪”一声,她四肢大张趴在地上,扬起尘土来。
      她武功其实不高,只是因为体轻脚步又缓,才没被自己察觉吧。林净天想道,伸出手去拉她。女子却自己跳起来,虽然身上又是灰又破烂,脸上却露出微微的笑,挑眉道:“我倒不是急着走,只是怕何伯……啊!卫平,你怎么在院子里?”
      她后面半句话是对那小厮说的,林净天听她说何伯二字,已知她身份:“参见郡主,下官无礼,请郡主赎罪。”
      这女子自然是沈其楚。她闻言站直身子,竟只比林净天矮大半头,笑嘻嘻道:“你什么地方无礼,我怎么不知?”
      “下官惊到郡主,害郡主跌落,自是无礼。”林净天道。
      沈其楚拍了拍身上灰尘,她身量颇高,却也纤细,楚腰一握,即使是普通布衣也显出纤丽来:“这是我不好,我只想着躲开何伯,才会被你吓到的。呃……看起来院子还是有点危险,太容易被看到了,下次翻墙的时候到南墙试试好了……”
      林净天有些吃惊,想不到这位郡主竟如此的……“平易近人”,眼中不由露出些疑惑之色:“这里是郡主府上,为何郡主出入还要翻墙?”
      沈其楚翻了个白眼,粗鲁的动作却丝毫不损她身上气度:“偷偷出去当然要翻墙,你以为我那么容易跑出去么……啊!卫平你往哪里去?你要是敢向何伯告状,我一定……一定……”
      她侧过脸,似乎在苦苦思考“一定”什么,最后言道:“一定罚你半夜起来挑水……”林净天不禁哑然,心道这样的威胁也未免太没有威慑力了。果然那叫卫平的小厮只是回头看了沈其楚一眼,道:“郡主,是何伯说看到您翻墙一定要告诉他的,我……奴才可不敢不听话。”
      沈其楚一跺脚:“我是郡主啊!”然后对林净天匆匆一揖,“谢谢公子相助之意,其楚告辞。”说完转身,迅速跑向内院。适才跌落大概让她伤了脚,跑的时候有些不稳。
      正是桃花凋落的时节,风吹起粉红的花瓣,随着沈其楚离去的身影纷飞。
      却是十分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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