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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础润而雨(7) ...

  •   这两日唐枕书的心里一直揣着一桩事,在见过何少臣与满身镣铐的何毖之后,他将心里的事拿到了明面上。

      回去以后,唐枕书主动求了赵旌眠。

      润安侯府别院里,赵旌眠单手扼住唐枕书的下巴,凤眼眯起,眸子里隐隐窥见不解:“我没听错吧,你要我陪你去梧桐巷子?”

      唐枕书的衣袍已经被他自觉解开,此时衣衫半拢,反身跨坐在赵旌眠身上。
      他后腰上的穴位被点了,浑身酸软得没有力气,双手紧紧攀住赵旌眠的脖子。

      唐枕书说:“我想让侯爷帮我护住一个人。”

      赵旌眠摸索着他的下巴,听见这话以后眯起了眼。

      这话实在是耳熟。
      迄今为止,唐枕书其实已经放低姿态求过他许多次,每一次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要么就是想救谁,要么就是想护住谁。

      一开始是他母亲,后来是梅时庸。

      赵旌眠抹开唐枕书的唇角,透明的涎液顺着细白的皮肤滑落到脖颈上。
      他问:“这次又是谁?”

      “一个姑娘。”唐枕书口齿不清地说,“被我安置在褚伯那里,但曹元德在找她。”

      赵旌眠在听到“姑娘”这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他一手捻着唐枕书的唇,另一手按住他的腰。

      唐枕书忍不住哼了一声。

      赵旌眠问:“她跟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唐枕书脖颈微仰,费力地说,“我不认识她。”

      “谁信。”

      话音一落,唐枕书觉得腿上一凉。
      但他打定了主意不与赵旌眠说内情,因此也只是含着一抹红晕闭上了眼睛,任人摆布。

      赵旌眠见这一招逼不出话来,慢慢就停了手,让唐枕书自己伏在他身上难受。

      静默一瞬,赵旌眠换了个问题:“你见过何少臣了?”

      “是。”

      赵旌眠点点手指,想着傍晚时候秦沧对自己禀的话,又说:“帮你可以,但我要知道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枕书,我宠着你,可以放任你在我手底下谋自己的私利,但这并不代表你真的能将我当傻子。”

      唐枕书生生忍着涨意,硬是没有把手从赵旌眠的脖子上拿下来。
      他此时的自辱也正是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就像何少臣临走前撂下的那句话一样——“昔日高门贵子,如今满身狼藉。何毖尚且如此,以你的出身,又如何保全自身呢?”

      唐枕书可以不求保全自身,但如今的他已经背了这抱背之欢的名,借着与瑞安侯的床榻之事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他已经不清白了。
      那就不怕让更多人坠狼藉。

      “曹元德擅凌.辱,我心里有恨。”唐枕书忍得难受,指甲生生挠破了赵旌眠的后颈,他说,“何毖科考舞弊,看到他如今镣铐加身游街示众,我心里痛快,我想报复。”
      “不只他,还有曹元德。”

      曹元德今日在城里找人的动静不小,赵旌眠自然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那姑娘竟在唐枕书家里。

      知道他睚眦必报,也知道他所说的仍有不尽不实之处,但依着唐枕书的性情,能说这么多已经是难得了。

      所以赵旌眠又把手搭了上去。

      缓声说:“高松鹤害你母亲,曹元德险些要你性命,他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别轻举妄动。”
      “至于你让我护住的那个姑娘……”

      “说软话。”赵旌眠动了动手指,居高临下一般,“求我。”

      “我不敢。”唐枕书身子一挺,险些朝后摔下去,被赵旌眠拖住后背才又重新坐稳。
      他撑着一口气音说:“侯爷帮我一次,回来以后,我……”
      “回来以后我任由侯爷处置。”
      他已经求到这个份儿上,不惜又补了一句:“先前说的那些都行。”

      赵旌眠挑了挑眉,佯装不解:“先前说的……哪些?”

      “捆着、跪着、用药……”
      “我……”

      “这可是你说的,回来别反悔。”
      赵旌眠忽地松开手,唐枕书颤抖着发出小猫一样的低吟。

      “捆着跪着倒是不必,我不是不疼你,至于药……”
      赵旌眠松开唐枕书,让他自己扶着椅背跪坐,而后起身从抽匣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

      釉玉材质,瓶身莹润透亮,远远地就能嗅见一股子甜腻的香气。

      赵旌眠将瓷瓶搁在唐枕书面前的桌子上,解释说:“内廷调教人的东西,药效两个时辰,刚好够你走一趟梧桐巷子。”

      “要我帮你抹吗?”赵旌眠问。

      ——

      这夜的梧桐巷子蝉声幽鸣,唐枕书那处小院里却聚了不少人。

      赵旌眠独自坐在树下的石桌前闭目养神,褚伯战战兢兢地端上来一杯凉茶。
      “侯爷再等等。”

      赵旌眠睁眼,锐利的眸中多了些无奈,问:“里头怎么样了。”

      “顾太医给那姑娘施着针呢,应该是快醒了,公子说他有两句话要问,劳烦侯爷再等等,他今夜会随您回别院的。”

      药是赵旌眠亲手抹的,抹了多少他心里有数,自然知道唐枕书撑不过两个时辰就得和他回别院。
      他侧首看着那扇透出烛光的窗棂,虽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只点了点头。

      一墙之隔,屋里是另一幅光景。

      唐枕书靠坐在椅子上,衣衫齐整,像是被仔细整理过。他用一双清眸看向床榻的方向,眉心带着一抹散不开的愁绪,除了呼吸有些沉闷,尚看不出什么异样。

      不远处的床帐散落一半,被褥间露出一小截女子的手腕,穿官服的年轻太医正弯腰替她施针。

      太医名叫顾悯生,家里世代从医,刚及冠就在太医院任职,此人性情温和,与唐枕书交情不错。

      最后一枚银针落下,顾悯生微微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替女子将床帐放好,这才对唐枕书说:“放心吧,没有性命之忧,但毕竟投湖溺水,因而昏睡得久些。今日我已经替她施过两次针,这是第三次,不多时便能醒了。”

      唐枕书抚了抚胸口的衣襟,缓过那阵酥麻以后便从椅子上起身,郑重地冲他揖了一礼,“悯生,多谢。”

      顾悯生连忙上前将他拦住,他眉目温和,一身襕衫十分随意地罩在身上,说话时总带着笑意:“跟我客气什么。”

      唐枕书正色道:“听说曹指挥使在派人找这位姑娘,梅夫人怕他们找到梅府,才将人暗中送到了我这里,但我这里终究也不安全,因此多谢你肯来。”

      “我是做大夫的,救人是要紧事。”顾悯生笑着往外一抬下巴,“再说外面那位都坐了一下午了,曹元德再猖狂也不敢来这里找人。”

      唐枕书也不知道赵旌眠这次怎么忽然管起了闲事,闻言只是不自在地笑了笑。

      顾悯生又问:“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我去梅府参加婚宴,见她轻生投湖,顺手救了。”

      顾悯生蹙眉:“梅夫人传话说她当时已经被你拦下了,怎么趁你不注意还是跳了湖?”

      唐枕书便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抿起来的嘴唇已经被浸得有些红:“不大会劝人,没劝住。”

      “怕是不大会劝姑娘。”顾悯生打趣他,“没和小姑娘相处过吧?”

      听说顾悯生有个青梅竹马的小表妹,两人恩爱甜蜜多年,等小表妹再大几岁两人就要成婚了。

      他说这话本也没打算让唐枕书答,却不想唐枕书竟认真地说:“那倒不是,我家里有个妹妹。”

      顾悯生正要再问,忽然被床上的一阵女子闷哼声打断。

      “醒了?”
      顾悯生是行医之人,男女大妨在他眼中看来没那么要紧,听见那一声闷哼后就起身替床榻上的人拢起了床帐。

      “姑娘觉得怎么样?”顾悯生捻动女子额穴上的一根银针,轻声问。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细看之下竟是一副脂雪含春的姣好面容。
      而这恰恰是在梅时庸婚宴上被曹元德调戏了的那个歌姬。

      “是这位大人救了你。”顾悯生随和地笑了笑,见唐枕书走过来,对女子一指,“姑娘怎么称呼,怎么想不开要去投湖啊?”

      那身正红官袍出现在视野之中,女子眨眨眼,无神的眼睛终于聚焦,眼前的唐枕书正与她记忆中的人影渐渐重合在一起。

      投湖前的那些画面走马灯一般接踵而来。

      她哑声开口,哽着泪说:“民女薛绿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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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础润而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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