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伯曼猫 ...
-
戚乐（yue）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宠物中心离家十多分钟车程，平日里不加班的时候，傍晚6点不到便可到家了，偏巧今天临近下班时来了位客人，检查后，诊断出客人送来的狗狗需即刻做膀胱切开术，下班时间就这么被耽搁了。
戚乐换好拖鞋，拖着疲惫的身体跌进沙发里。
今天的午饭她随便点了份外卖，刚才又因为那场手术晚饭也没能吃上，这会儿她只觉得又饿又累。
她偏头瞥了眼窗外，在云层里积了一下午的雨水终于落了下来。
外面下着雨，她本就累得不想动弹，眼下愈发没兴致出门吃饭。
她倾了倾身，伸手抓起被她丢在一边的包包，准备叫个外卖将晚饭也随便对付过去。
拉链声和手机铃声近乎同时响起。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者是她母亲。
点开视频电话，戚母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小乐，你没……没事吧？”
戚乐愣了一霎才说话：“没事啊妈，怎么这么问？”
母亲紧皱的眉头明显舒展开来：“没事就好，我打了几次电话你都没接，心里有点不放心。”
戚乐冲她弯了弯唇：“妈，我没事，就下班前做了台手术，一直忙着没顾得上看手机。”
母女俩平时不住一块儿，但每隔两日就会通个电话互相报个平安免得对方不放心，今天早过了下班时间也没见戚乐接电话，难怪母亲会心神不宁。
母亲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欲言又止。
到底是做女儿的，戚乐一见母亲这样，就知道她心里搁着事。
“怎么了，妈？”
“小乐，工作虽然要紧，可是有空也别老待在家里，可以和朋友多出去玩玩，知道么？”
母亲话说得谨慎，但戚乐哪里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暗示——
工作再忙，也该适时交个男朋友，不要忽视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晦暗，装作没听懂母亲话里的意思，又跟母亲聊了一会儿，就结束了通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丢在了沙发上。
母亲只是试探性地说了一句，也没有要催她结婚的意思，但戚乐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郁闷起来。
雨滴仍拍击着窗沿，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戚乐也没心思点外卖了，反正是一个人住，肚子又早已饿过了头，哪还有胃口吃什么，她决定泡一碗泡面把晚饭打发掉。
她站起身，径直去了厨房烧热水。
不消片刻，水就烧好了。
她撕开放在料理台上的调味包和蔬菜包，将调味酱和脱水蔬菜均匀地撒在面饼上，滚烫的热水浇下，与黑糊糊的调味酱渐渐融合在一起。
她阖上桶盖，将塑料叉压在上面。
还得等上三分钟才能吃，戚乐莫名有些胡思乱想，索性刷起了微博。
指腹无意识地划拉着手机，划拉到一半的时候，手指停住了。
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照片上，年轻男人抱着新生儿，眼眸低垂，眉梢带着温柔的神色。
还附加了一段配文——
给大家介绍一下家庭新成员——小泡芙！
微博下有人评论——
【你该不会是又养了一只宠物猫吧？】
盛彦回复了对方。
【顺产，七斤小胖妞。】
戚乐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摁灭了手机屏幕，将手机搁在了一旁，打开桶盖，捏着塑料叉捞起了面条，吸溜了一口。
原来他结婚了啊。
他……似乎过得挺好。
面条泡过头了，有点糊，含在嘴里难以下咽。
戚乐盯着桶里剩余的面条，眼里氤氲着水汽。
她想，定是袅袅的蒸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
人真的不能立flag。
戚乐还记得那年情人节，她和盛彦一起去看了部电影。
电影是俞璐推荐给她的，俞璐说那是一部很感人、很催泪的爱情片。
俞璐很少这样夸赞什么，戚乐起了点好奇心，于是在情人节那天约了盛彦一起去看。
不得不说，那确实是一部能戳到人心的电影。
剧情并不复杂，但导演把电影的基调拍得很文艺。结局悲怆，让人心疼，让人难忘。
最让戚乐印象深刻的，是剧中的女主角在跟男主角，也就是跟她的前任男友分手几年后，收到了来自他的请帖——
一份他亲手写下她姓名的结婚请帖。
新郎是他，但新娘不是她。
看完电影，她和盛彦去了一家粤式餐厅吃晚饭。
服务员端来茶水的时候，戚乐的眼眶还有点红，盛彦拿走她手里的茶杯，提起茶壶把她半空的茶杯给斟满了，又将茶杯推到了她面前。
戚乐抬起眸子，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还在为刚才的电影难过呢。”
她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她目光澄澈干净，眼里完整地倒映出他的模样。
他唇角微微上扬：“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难过还是不难过了？”
“也不是难过，就是……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感触。”
他眉梢微挑着。
“璐璐看了电影后，她还在群里讨论过前男友做什么事最伤我们的心。”
戚乐记得，有人在群里说，她觉得最伤人的，就是两人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分手后再度重逢，对方的眼里却只有别人了。
还有人说，分手后，前男友却后悔他们曾经交往过，这才是真的在她的心口上挖了一刀。
服务生将水晶虾饺和豉汁蒸凤爪端上桌，盛彦等着服务生走远了，才又开口问她：“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戚乐想了想，回道：“最伤人心的大概就是分手后，前任一家三口乐呵呵地舞到我面前。”
盛彦当时听了，是什么反应呢？
她记得，她说出这番话后，他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而上，一根根插//进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所以，你伤心什么呢？我们可不会分手，我更不会和别人结婚生子！”
是啊，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实总是最会打击人的。
她觉得最剜心的事，竟一语成谶。
***
翌日醒来时，雨已停下，阳光穿透层层乌云，从窗外照了进来。
戚乐烤了两片吐司，从冰箱里取出一杯酸奶时，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指尖轻点了一下屏幕，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是俞璐发来的消息。
是俞璐不是语录：【小乐乐，我进医院了，qwq！】
戚乐被吓得心头一跳。
是乐不是乐：【怎么回事？】
俞璐劈里啪啦发了一大堆的消息，戚乐根本来不及回复前一条，又一条新消息就紧跟着进来了。
过滤掉俞璐那些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撒娇和抱怨，归纳起来就是前一天晚上她喝醉了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腿摔断了，眼下正在六院躺着。
戚乐决定去医院里看看俞璐。
是乐不是乐：【发个定位给我。】
俞璐将定位发了过来。
是乐不是乐：【我马上过去。】
俞璐喜出望外。
是俞璐不是语录：【宝贝，我等你！】
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手机另一头的戚乐没再发来任何消息。
戚乐三口两口解决掉口中的土司，将手机塞回包里，乘坐电梯下了楼。
骑着小电驴在医院门口停下，戚乐抬手整了整衣衫，跨上台阶步入住院楼大厅。
服务台前围着好几个前来问询的人，戚乐皱了皱眉，环顾了一下周围，径直走到角落里，仔细看了看墙上的指示牌。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隔着包包声音听上去有点闷，戚乐伸手取出手机，一壁朝电梯方向走，一壁摁下通话键。
“小乐乐，你还没到么？”俞璐说话时带了点鼻音，越发让人觉得她在撒娇。
“到了，到了，已经在医院里了。”
“那我等你哦，小乐乐！”
不用看也猜得到俞璐做了个“笔芯”的手势。
指尖划动，结束通话。
戚乐微垂下头，将手机塞回包里。
抬头，正好迎上了电梯前等电梯的人的目光。
戚乐呼吸一滞，心跳倏然停止住。
盛彦看着她，神色淡淡。
她当然能读懂对方那细微的神情。
那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昨晚刷微博刷到他的时候，她就想，刷个微博也能无意间看到有关他的消息，会不会哪天走在街上，也碰巧跟他遇见？
这五年里，她不是没想象过他们重逢的画面，却从未料想过她会在得知他近况的次日遇到他。
戚乐脚尖绷直。
她想掉头就走，可她不能这么做。
这和遇到问题就想逃避有什么区别。
她闭了闭眼，几不可察地深吸了口气，勉强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盛彦已转过头去，盯着电梯的楼层，仿佛没有被打扰过的样子。
“叮”的一声，等了许久的电梯门终于打开。
戚乐不疾不徐地进了电梯，抬手摁下了骨科病区所在的楼层。
盛彦跟着走进电梯里。
空荡荡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纵使戚乐不想去在意，还是注意到他没摁楼层键。
倒不是他不想摁，而是他根本腾不出手来。
他两手都提着巨大的购物袋，鼓鼓囊囊的，隔着半透明的塑料袋，袋子里的婴儿纸尿裤的包装清晰可见。
除了纸尿裤，袋子里还塞了许多母婴用品。
戚乐思虑着要不要帮他一把，却又不愿开口问他要去几楼。
她不想把场面弄得像是她要主动搭讪他似的。
一对情侣无论交往期间如何如漆似胶，分手后再相逢，就成了最尴尬的熟人。
何况他们分手时还闹得那么难看。
更遑论他已结婚生子。
他们之间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电梯缓缓上行。
静谧无声的空间里，任何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盛彦依然没有摁楼层。
戚乐忽而想起刚才在大厅看指示牌的时候，无意间瞄到妇产科病房在八楼。
他定是要去那里了。
戚乐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在“8”字上摁了一下。
摁下楼层后，她退到了后角落里，与他拉开距离。
电梯里寂静得可怕，就连呼吸声听上去也变得异常清晰。
戚乐攥紧了皮包带子，呼吸瞬间变得不顺畅起来。直到电梯门再度打开，她才察觉到刚才她竟一直紧绷着身体。
等电梯的是一个年轻的母亲，还有她的孩子。
戚乐不习惯跟不熟的人乘坐一部电梯，尤其是那些逢人就爱搭讪几句的陌生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巴不得电梯里的人能多些，最好能将电梯挤到她和盛彦完全看不见对方。
孩子不到6、7岁的样子，正是孩童最调皮的年纪。许是刚才等得不耐烦了，电梯门一开，孩子就冲进了电梯，直直撞到了盛彦的身上。
也不知这一下力道太大，还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猝不及防，盛彦提在手中的购物袋掉到了地上，里头的东西顿时撒了一地。
孩子的母亲眉头一皱，忍不住呵斥自家孩子：“瞎跑什么瞎跑！”
小男孩吓得缩了缩脖子，立马老实了，立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了。
年轻的母亲赶紧蹲下拾东西。
“这位小姐，可不可以帮我递一下那个东西？”
戚乐呆愣地看着她。
对方朝她抱歉地笑了笑：“有点远，我够不到。”
“哦，好。” 戚乐也跟着蹲了下来，将滚落到她脚边的东西拾了起来——
是个乳胶奶//嘴。
不知怎么的，戚乐忽而就想起宠物中心里的一位女客户在去年刚诞下一个女婴，闲聊时那位客户曾说过，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使用乳胶奶//嘴效果最好，孩子吸//吮//奶瓶的时候会感觉更舒服点。
戚乐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奶//嘴。
他待孩子细心又妥帖。
无疑是个好父亲。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伯曼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