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安心

20、两个人总会有不和谐音

　　英雄和欣欣在一起——幸福是一定的。不知从哪天起，欣欣已经感觉不到英雄的呼噜，可能是他已经不打了，也可能是真的习惯了。开始欣欣和他一条被子，裹来裹去，早上都成了她的；改成一人一床，可一上床英雄就往她那条里钻······于是又两人一床。这样反反复复、乐此不彼。

　　偶尔有个磕磕碰碰，英雄总是让，或明让，或技巧地让。所以欣欣还是非常快乐的。

　　但是这天，发生了一件让他们都感到非常不舒服的事。

　　事情的起因是一条短信。短信是那个叫方可的家伙发来的。其实短信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简单的几个字：他回来了，要见你。明天晚上八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收到短信时，欣欣正在洗澡，英雄在沙发上欣赏着跑调的歌声看着报纸。他并不是有意看这短信的，只是随手按了一下，就看到了这让人非常容易起疑心的几句。“他回来了”，“他”是谁？或者是直觉吧，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她手机里未发出的那条短信：你在他乡，是否无恙？在他乡的这个“你”，是“他”吗？

　　英雄劝自己不要起疑心，一遍遍安慰自己：欣欣是多天真纯洁的小姑娘，应该是老朋友想见见面吧。又不是从前的年月，一路读书下来，哪个女孩子没有个把异性知己？不过，还是不舒服，就象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等欣欣擦着头发光着脚跑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喊她：“好象有你的短信。”

　　她哼着歌过来打开，然后，突然就安静下来。

　　“什么事？谁这么晚给你发短信？”英雄哗啦一翻报纸。

　　“你会不知道？你不是看了吗？”她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我看到手机闪就按了一下······”

　　“请你以后没经允许不要私自查看我的隐私！”欣欣手里的毛巾湿漉漉地飞到了沙发上，扭身进了卧室。

　　以英雄对她的了解，立刻就明白了：她有心事。显然，她发脾气并不是因为他看她短信这件事本身，可能是因为这条短信，也可能是因为让他看见了这条短信。

　　所以第二天，给嫣然打电话探听虚实是很自然的举动。

　　“欣欣有没有到外地的异性朋友？”嫣然奇怪地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是啊，问这些干什么？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以为一则短消息就开始调查自己的小妻子有没有其他的旧爱新欢——他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而且，心眼这样小——还是他成英雄吗？

　　小狐狸就是小狐狸，马上狡猾地一笑：“要我告诉你也不难，说吧，邢凯以前有没有谈过女朋友？我们交换。”

　　幸好邢凯也就大学时代有过单纯的初恋，一个月后就完蛋了，所以英雄能真诚地说一声没有,否则就要真对不起自己兄弟了。

　　“欣欣人缘不错，班上几个男生一直都和她称兄道弟，毕业后有不少去外地的，至于有没有联系就不知道了。”嫣然一高兴，还买一赠一：“有一个小子和她关系最好，叫何牟。上学时她和方可、何牟关系好得不得了。不过去年何牟就转校了。”

　　“怀疑你家欣欣走私啊？放心，她对那帮男生没感觉。人家就是相中你这种熟透了的老头子。要说出墙，我倒有可能，她，别看她喊得欢，根本没有那个胆儿。是不是你招惹她了，她又拿出所谓的某男甲和某男乙给你制造点危机感？”

　　虽然被嫣然挖苦了一顿，可毕竟消除了心中的疑惑和隐忧，英雄还是很慷慨地愿意被她大宰一顿。横竖欣欣晚上不回家吃饭，和嫣然、邢凯去混一顿又有何妨？

　　邢凯肯定是最近又被嫣然折腾得一肚子气，抓住他一顿苦水，吃完饭后，英雄的耳朵已经被磨出了一层茧子。看看已经八点半，也算是为了逃避这小子的婆婆嘴。哪里知道这家伙仗着灌了点马尿，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小子，你······你不行啊，才结婚几天就被老婆管这么死······敢不敢再和我出去快活快活？······”

　　于是，他被两个已经喝得有些糊涂的家伙又拖到了酒吧：“来来来，不喝你就不是爷们。今天来个不醉不归！”嫣然特别亢奋，用力拍打着桌面，原本白皙秀气的面孔因为酒意染上了迷人的红晕。

　　“干杯！干杯！”她提着啤酒瓶子憨笑；邢凯呢，又两瓶下去，看人的眼神都斜了。

　　虽说明天是周末——可也不能这样喝啊？这两个人一定是出什么问题了。看着他们提着酒瓶傻笑的样子，英雄只有摇头的份。

　　“你说——你说，结婚是什么？啊，为什么我们想要结婚？”嫣然摇晃着去了卫生间，邢凯大着舌头大声冲着英雄喊：“我真他妈的······啊，不对，她不让我说三字经······我，我太窝囊了！她喜欢享受那种优越感，我就让她，让她压着我，没关系，没关系，早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时代了，可是，”他打了个酒嗝：“可我也有自尊心啊，反抗一次就要就地正法？我冤不冤啊······上次我警告过你不要随便说分手！你又说！好，那就分手！分手······”

　　“砰！”一声，烂醉的某人趴在桌子上成了烂泥。

　　“我的天！”英雄看看他那一米八的大个子——想想他那一百六十多斤的体格，人要喝醉了，比死猪还沉。一会儿有得他受的了。

　　不过，这嫣然去卫生间去得也太久了吧？英雄在女卫生间门口站了两分钟，趴在门上听听，没有声音，正纳闷，却见身后挤过一个女孩：“先生，这是女卫生间！”看他的眼神里分明写着两个字“变态！”

　　讪讪地退后，推开男卫生间门，刚站定准备解放一下，有人在他身后一拍：“你来了！”

　　“对啊，你也来了？”完全是一种条件反射。过了那么一两秒钟，英雄终于反应过来，嘴巴张得老大：“顾嫣然！这是男卫生间！”

　　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顾嫣然。长发和身上的衣服一样凌乱，刚被她从桌子上拖拉过来的啤酒瓶倒在她钻出来的隔间地上，地上的还满是啤酒沫。

　　“服了你们两个了。闲着没事折腾自己。”随便扣上皮带，英雄把她架了起来：“幸好你看到的是我。换成别人不把你当女流氓？赶紧出去。”

　　“嘿嘿，嘿嘿······”嫣然轻轻傻笑。

　　“我看到了······”她双眼迷朦。

　　英雄费力地拉开门，连拖带拽地把她扶了出去。原来她居然也不轻。他立刻想起自己的小妻子，抱在怀里那轻盈的感觉······

　　“你的小弟弟······嘿嘿！”

　　天啊！这个女人是什么酒品？喝多了进错厕所不说，还好意思说这些！

　　要不是考虑到她是女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小姨子——他真想直接把她丢到地上！

　　“搞什么搞。好了，你闭嘴！”英雄把卫生间门带上。

　　“我闭嘴。没关系，不就是分手吗？我······顾嫣然受得起！”

　　摇头，回转身。英雄呆住了——

　　两步之遥——仅仅两步之遥——欣欣和一个长头发的男孩子正站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看住他们。

　　“欣欣——”

　　想想现在他和嫣然的姿势，还有他们刚走出的地方——再想想欣欣一直以来对嫣然或多或少还存在的那么一点点心结——

　　手下意识松开，“扑通！”嫣然趴倒在地板上。

　　“欣欣，你听我解释······”赶快追上那个转身向外冲的小丫头。

　　“方可，你快跟上欣欣！”长发男孩大喊一声，恶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襟：“丢人！居然在这种地方！你这个禽兽！你把顾嫣然怎么样了！”

　　冤枉！冤枉！英雄现在只恨该死的邢凯为什么非拉他到这里，为什么为了争强好胜和顾嫣然喝那么多酒······

　　······

　　终于，在嫣然那不清不楚的解释后，那个叫“何牟”的男孩子开恩放开了他：“你就是欣欣的老公？真看不出来。刚才欣欣一直对我们说她老公如何诚恳能干老实忠厚，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完人——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对你的这些评价。”

　　他居然有些心虚！

　　英雄直到到家时还没厘清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心虚。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可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在出租车上，他给欣欣打手机，不出所料，手机关机。

　　回到家，推开门，屋里黑洞洞的。一开灯，英雄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欣欣。她微微闭着眼睛，不说话。

　　“欣欣，你听我解释。”他在她身边坐下，拉住那双冰凉的小手。

　　“如果你没有做错，就根本不需要解释。”欣欣靠在沙发上，样子有些疲惫。

　　“嫣然和邢凯吵架了，要分手，她喝多了，进错了厕所。要是你仔细看，就能看到吧台边上那桌还趴着邢凯——糟了，他醉得也不象样子！”刚才见欣欣跑了出去，英雄心中一惊，早把那个醉成烂泥的家伙给忘了。

　　“我知道了。”欣欣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上去似乎一切正常，可英雄还是不放心：“欣欣，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和嫣然之间绝对没有超出本分的关系。”

　　“我知道了。”欣欣很安静，可这种安静反倒比质问和吵闹更让英雄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