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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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继续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去往清泉村的路上，沈寂现在已经从最开始的言语不多，变成一言不发，只顾点头了。
“你看哦，村民现在有了改良的农具，可以将村里一部分杂树丛生的低矮丘陵给开垦出来，种上茶树。”
“在等待茶园的茶叶长成期间，就采摘山里的野生茶树，把清泉村的茶叶品牌打造出来。”
“待几年过去，清泉村的茶叶名声打响了，村民自己耕作的茶园也开始采茶了，村里就可以成立茶叶加工坊。”
木苒掰着手指，和沈寂细细分说。
“加工坊？”似乎听到了个新名词，沈寂有些疑惑。
“就是制作茶叶的工坊！现在整个清泉村的茶叶都被我收了，要是以后直接到村里采买的商人多了，可不就得成立加工坊生产嘛。”木苒白了一眼沈寂，但碍于他具有时代局限性，也就懒得计较。
“成立了加工坊，茶商就不用挨家挨户收散茶，一是省事，二是统一管理生产后，茶叶品质也能得到保证。”
“这倒也是，像现在里正夫人提出统一帮你收茶叶就已经具备了你说的这个雏形了。”沈寂揉揉额头说道。
“聪明！”木苒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夸道。
沈寂怔住，他堂堂一介京兆少尹，竟然被这样夸奖，怎么都有点不适。
没办法，他已经完全被这个清泉村的未来畅想给吸引住了。
“擅长种植的人可以继续从事农业种植，而不善农事的就可以去加工坊里做工，包括晒茶、炒茶、蒸茶、包装等一系列的活儿总需要人来做，这些活儿就可以给这些人做。”
沈寂听得津津有味，点点头道：“这样事事皆有人做，就都能有工钱领。”
木苒挑眉：“还不止呢，最好是村里正式成立一个合作社，村民一起合作生产，合作经营。村民可不是每个都会种茶、采茶、制茶的，这就需要有人来指导。”
说到这里，木苒没有继续讲下去，接下来就要讲政府的政策扶持了，涉及到朝廷的介入，朝堂上的人比她更懂得政策的施予。
沈寂看她忽然停了，也没有多问，但心中已有了思量。
木苒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不吐不快：“反正就是依托清泉村茶叶种植的本底，发展茶叶产品加工，然后利用清泉村长安近郊的区位优势，打造长安近郊茶园生态旅游度假村。”
“总之，依托农业发展加工业，进而带动乡村旅游业，这就是所谓的产业联动。”
哎，总算一口气将主旨给讲出来了，她也不管沈寂听懂了多少，毕竟她也不清楚刚刚说的这句话里有多少现代词汇。
沈寂愣愣地看着她，良久，一言不发。
木苒看不懂沈寂的表情，只觉得车内霎时静了下来，她说得太多了？
可不一直就你一个人在说话，你不说话自然车内就安静了……
清泉村是沈寂指导示范的乡村，他很清楚，木苒所描绘的一切愿景，如果都在整个清泉村实现了，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那时不仅仅是清泉村一个小村落，辐射整个长安近郊的村子都会跟着改变过去传统的农耕模式。
当然长安近郊还有别的村子是朝廷官员指导的，但沈寂无意与人相较高下，他志不在此。
*
到了清泉村，今日的午食是在罗老爷家，吴里正几天前就收到了沈少尹要来村里的消息，正巧罗老爷当时也在场，就主动提出在他家接待。
吴里正也没有推辞，还乐得罗老爷做东。毕竟罗平是村里的地主老爷，他哪儿赶得上人家富裕。
他一个小里正虽有几分实权，但他一不敛财，二不搜刮民脂民膏，家里还是很拮据的。总不能沈少尹来一次，他家就杀一只鸡呀。
哼，老婆子身子一直不好，那几只老母鸡还要留着给她补身子用呢。
沈寂的马车刚到村里，正巧午时，在村口等待的吴里正和罗老爷连忙迎接。
罗老爷笑着行礼：“沈少尹一路辛劳，不如到舍下喝些水休整休整。”
沈寂没有拒绝，他虽来村里不多，吴里正家的条件他还是清楚，吃富不吃穷，总不好总给里正添麻烦。
木苒虽说比不上沈少尹身份贵重，但也是村里的贵客，且沈少尹也不介意，就一齐被安排在罗老爷家作客。
村民们闲唠嗑，“也不知这木娘子什么来头。”
“肯定是家底殷实的商人之女吧。”
“她都是付现钱，上次收完茶叶走后，还放了定金在里正娘子那里呢。”
“别说了，现在家里媳妇忙完农活一刻也不得闲，不是和周氏一起上山采茶，就是泡在她家里学做茶。”
“前些天老三媳妇在家里自己练手蒸了个茶饼，晒干后，像模像样的，闻着还挺香，一点青草味也没有。”
“啧啧，老吴头那媳妇真是没话说，那头老倔驴硬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当十几年里正，大家对他都没闲话。”
“可不是，要不是周氏，村里能有这么大的茶叶订单？老吴头娶到周氏真是走大运了……”
村民闲聊从来都是事情聊着聊着就跑到了人身上去了，这不话题又跑偏了。
进到罗老爷家，先步入一个园子，看得出罗老爷是有一定文人情怀的。宅园内竹、石配置构成的景观多处，放眼望去“一片瑟瑟石，数竿青青竹。”①
沈寂也是初次到罗老爷家作客，不同于长安城里的大宅院着眼于“幽”，以幽深来获一个闹中取静的效果，罗宅更倾向于一种自然乡野的闲适之感。
罗老爷请大家到大厅坐下，下人连忙上茶，管事嬷嬷又赶忙去后厨张罗午食。
落了座，罗老爷又问了沈寂一些长安县近日安排，沈寂也大致说了一二，无非是一些劝课农桑之事。
罗老爷谦恭地表示一切皆按照政策来执行，有什么需要他都尽力配合。
沈寂状似无意的端起茶盏，随口说道：“罗老这茶不错。”
罗老爷笑了笑：“这是阳羡茶。”
阳羡的紫笋茶是本朝的贡茶，普通人是喝不上的，不过有财力的人家也还是可以买到同产地的其他好品质茶的。
茶是煮的，不过没有像煮菜汤似的加青豆、樱桃、花瓣之类的，只是芽茶味淡，就微微煮了，算是清茶。
看着精致的器皿，茶盏，沈寂淡淡道：“罗老对品茗之事甚有讲究啊。”
罗老爷微微笑道：“平时不过是虚窗两丛竹，静坐一壶茶罢了，谈不上讲究。”
两人就品茗之事，聊了数句。
吴里正插不上话，抿着嘴，四处打量。罗老爷家他是来过的，他也很喜欢他家这个铺满青石砖的园子，要是锄了这些竹子，去掉那些丑样的石头，宽宽绰绰的，拿来晒谷子刚刚好。
木苒抬眼望了沈寂一眼，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端着茶盏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嗯，她大概也是闲的，才在此欣赏美人。
沈寂淡淡勾唇，眼底余光扫了一眼那个窥窃美色的少女，笑道：“那依罗老所见，清泉村适合种茶吗？”
罗老爷怔了怔，木苒也竖起了耳朵。
以罗老爷的洞见，这不是普通的询问，既然沈寂指导清泉村，他提出种植茶叶必然是考虑了具体实施的。
罗老爷稍加思索，便说道：“清泉村地处山区，属于沙壤土质，清晨村里云雾多，空气湿润，确实适合茶叶生长。”
沈寂点点头，这和他对清泉村的了解基本吻合。
看沈寂没有否定，他又继续说道：“某当下正有开辟茶园的想法，某可以先试验一下，如果种植效果好，或可推广。”
木苒撇撇嘴，人精，都是人精，一个给杆子，一个顺杆上爬。亏她一进门，还赞叹这个罗老爷有文人气质。
“木娘子对清泉村种植茶叶之事怎么看？”沈寂忽然转头看向她，唇角上扬。
见大家都看着她，木苒靠着椅背的身子微微坐直：“有罗老带头种植茶叶，给村民起到的示范效果一定卓著。”
罗老爷有些讪讪，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个意思，只是这丫头眼睛毒，嘴巴也快，直接把他与沈少尹不谋而合的想法说了出来。
沈寂斜睨了她一眼，收起唇角。
木苒则在心中腹诽，没看出来这个温润如玉的小县令还是个黑芝麻馅儿的，噢，人家现在是京兆少尹了，小本本记下，要防着。
在罗老爷家用完午食，吴里正、罗老爷陪着沈寂去视察了下村里的播种情况，又访问了好几户村民关于新农具的使用情况。
村民们都很积极，捡好的说与沈寂，当然，这些事村长提前让人打好招呼的，虽然清泉村做实事的是里正，但村长也会管一些庶务。
不过这些分发的新农具确实好用，尤其是借贷耕牛的人家，耕田速度不知比以前快了多少倍。那些没有去买牛的人家，只能等别人耕完了，再向关系亲近的人家赁牛耕地，最终还是没有错过播种时间，都将粮食种子下了地。
木苒去找周氏时，周氏正在给竹垫晒着的茶饼翻面，见木苒来了，忙拉开竹门，笑着招呼：“木娘子来啦，前些日子村民们做好的茶饼，我都收好放进你之前住的那屋里了，防潮什么的，都做得好好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木苒笑着说道：“不用了，我下次找车过来运回城里，这次是和沈少尹一起来的。”后面那句，她刻意放低了声音。
周氏一副了然的表情，忽然想到什么，接下来的话让木苒大吃一惊。
周氏迟疑道：“前几天有个老头，在村里打听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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