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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祁麟做了简天凤最爱吃的糖醋鱼放在桌子上,给对面放了一副碗筷后,收起回忆吃饭,这是她一年来每天必须做的事情,就算出去吃饭也是一样,总有一份口味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菜品放在对面,就像从前那样。

      好朋友嘛,总是对方碗里的最香。

      一天什么都没干,光在外面吹冷风。

      还没过正月,祁麟就已经从热闹的过年气氛中抽离出来,洗完澡上|床睡觉,临睡前回忆着当初那束鲜花的模样,和简天凤抱在怀里时稍许吃力的表情,祁麟陷入沉思。

      自从认识杜金花之后,自己在她的花店几乎把所有的花束全都买了一遍,其中也包括简天凤当时手上拿的那一束,但是都没有那一束特别重。

      这其中也可能是简天凤特意做出那样的表情给自己传递消息,但那束花有问题是一定的。

      祁麟将花束拆开过无数次,最终将怀疑的视线转移到花泥中。

      鲜花为了保湿会插在浸了水的花泥中,这样可以保证在情|人节一整天的时候鲜花都保持着新鲜,但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当时简天凤怀里的狐尾百合白色的花瓣泛着些许黄,一看就是缺水导致。

      假设简天凤在追查一伙贩毒人员混进去做卧底,而她最后出现的时候拿着一束泛黄的狐尾百合,吃力的抱着花束,花束重量没有变,还比寻常花束增加了许多,唯一能动手脚的就是花泥部分。

      如果一束花没有花泥,才导致的花瓣发黄,那么原本应该放花泥的位置,放的是什么呢?

      简天凤是缉毒警察,那么当然是毒品!

      花店用鲜花运输毒品,被包裹在包装纸内看不见的花泥就是唯一可以藏匿的地方。

      毒贩、花店、鲜花、简天凤,这其中似乎逻辑完美闭环,但是祁麟没有证据,她甚至不敢报警,如果自己的猜测成立,那么贸然报警让警方去查看就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她害怕会破坏警方的计划,但更怕的是毒贩内部还有和简天凤一样的存在,自己的莽撞会害了祂。

      她只能用一年时间寻找那束卖出那束鲜花的花店,然后再伺机接近对方。

      而明天情|人节正是花店生意最好的时候,自己借着杜金花对女儿移情的心态让她生出好感,前去帮忙是找到对方破绽最好的方法。

      至于肖然女士?抱歉,她唯二的亲人都不在人世,其余人在她眼中都是陌生人,旁人的苦难又不是她造成的。

      祁麟闭眼前轻声对外婆说对不起,这条路,她注定要替简天凤走下去。

      无论前面挡着的是谁,都不能阻止简天凤离世的真相,凡是害死她的人,都要下去给她赔罪。

      也就是当时太诧异,立马就把消息给肖然女士送过去,如果再晚一些的话,自己可能不会告诉她。

      好在她被老男友绊住手脚在过情|人节,等她回来的时候,自己应该可以找到一些证据。

      祁麟把当年的情景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每个细节都确认无误之后,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随着闹钟睁开眼睛,眼睛满是清明没有一丝睡梦中的困顿,好像从未睡去。

      祁麟不紧不慢给自己和简天凤煮了一碗面,“你在家等我回来。”出门前低声嘱咐了一句,不知道是对着简天凤说的,还是和自己说的。

      “手表好看,我要这个手表,你给我。”祁麟刚出门,隔壁邻居家的小男孩就扑了上来,她一瞬间仿佛回到多年前,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哪还有耐心哄孩子,神色骤然一冷:“滚。”

      “哇,你凶我,你这个坏女人竟然敢凶我。”

      “涛涛怎么了?小祁啊,涛涛怎么哭了呀?”陈奶奶听见孙子哭连鞋都来不及穿赶紧跑出来,一脸心疼把宝贝孙子搂在怀里哄着。

      陈奶奶背对着祁麟哄孙子,祁麟声音带着笑,嘴角上扬,眼睛却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小男孩,顿时把他吓得哭的更大声了一些。

      “陈奶奶,我也不知道啊,刚出门就看见涛涛哭的厉害,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呢,您就出来了。”说完还冲涛涛挑了挑右眉,涛涛吓得往陈奶奶怀里使劲钻着,嘴里含糊不清附和她的话:“小祁姐姐说得没错,我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手,这才哭的。”

      “快让奶奶看看碰到哪了。”陈奶奶赶紧把孙子的手拽出来仔细察看。

      “陈奶奶,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行,小麟先去忙你的吧。”

      熊孩子不痛快她就开心,祁麟脸上的笑一路上都没下来过,一路上和碰到的爷爷奶奶打招呼,大家笑着看她的眼神则探究居多。

      祁麟心下了然,自从自己搬到泰园居住,一直都是一副温柔居家的模样,昨日那般冷厉,怪不得大家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对了,估计暗地里还偷偷讨论这事儿。

      她没当回事,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神色如常。

      泰园地处山城市中心,房价之高让人望尘莫及,而和泰园紧紧挨着的九街却是另一番景象。

      平价的小吃店、价格低廉全年常开的小酒馆、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和泰园对面的高档商圈相比,满地污水的菜市场中菜价对得起这样的环境、还有吆喝声不断的批发市场,给九街的热闹又添了一把火。

      而连接两个街道的小巷子就像是两个世界的桥梁,巷子里到处都是垃圾,各种垃圾。

      巷子脏乱差,即使阳光直直照射进来,依然无法将夜幕降临之后充斥着的情|欲、酒气、香烟蒂挥散。

      但是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唤作久巷。

      祁麟赶时间,懒得从另一侧的天桥多绕路,直接从久巷里穿行而过。

      清晨的久巷和外面的街道完全是两个世界,醉醺醺的汉子勾肩搭背、口红花了的大姐姐搂着小奶狗走路晃晃悠悠,看见祁麟迎面走来冲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还有赶早开店的大爷大娘结伴开着电动小三轮给店里进货。

      大家碰见了就相视一笑,无论是清醒还是醉酒,全都好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眼里全是对肆意的心照不宣。

      九街鱼龙混杂,本来就是一个肆意的地方。

      “金花姐,早啊。”祁麟到的时候,金花花店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杜金花正从车上往下搬花泥和鲜花。

      祁麟见状赶紧上前帮忙:“花姐我来啦。”说着不顾杜金花摆手,无视一旁的花束,率先搬起两箱花泥就往店里走去。

      杜金花阻拦不急,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暗茫又转眼恢复如常,祁麟把花泥放进去之后再出来,就看见她略过外侧的花泥从里面搬出来一个花泥箱子,亲自抱着进去,嘴上还连连感谢:“小麟你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不多睡会。”

      祁麟眼神隐晦扫了一眼杜金花怀里的箱子,和她佝偻的背,花泥没有浸泡过水的时候是很轻的,如果给箱子上绑跟绳子,一根手指都能提起来。

      “说好今天来帮忙,我如果睡到中午才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混午饭的呢。”祁麟当即一副小女儿姿态撒娇,白眼做作地往天上一翻,顿时引得杜金花哈哈大笑。

      也亏得她俩长得像,杜金花天然地就对祁麟多了一份包容,把怀里的花泥纸箱抱进单独的一间制花室后,出来指着祁麟打趣:“你这个泼猴呀,说得好像花姐差你一顿饭似的,今天中午想吃什么花姐都包了。”大手一挥豪气的不行。

      “那我可得好好干活,不然没饭吃。”祁麟活泼一笑,二十五岁,四舍五入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娇俏的跟十几岁似得,眼里一派天真。

      杜金花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副模样,无忧无虑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才能这么纯真,她目光悠远,仿佛透过祁麟在当年被打得半死的自己,还有琳琳,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好,咱们麟麟好好干活,想吃什么都行。”至于她口中的究竟是麟麟还是琳琳,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祁麟撸起袖子把花泥浸泡在水里,接着和杜金花一人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垃圾桶旁边,戴着手套去除花刺,把今天要用的花全部处理好,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街上人逐渐多了起来,花店也被外卖小哥挤满,祁麟刚刚裁好一部分包花的纸,赶紧按照订单把花插在花泥上,然后快速包好,交给外卖小哥。

      两人忙得不可开交,一上午连口水都没时间喝,还是到了中午订单才缓慢下来,都抽空喝水叫饭吃。

      杜金花看着祁麟白嫩的小手已经变得很粗糙,眼神突然闪了一下,问道“小麟,我看你动作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怎么,以前还干过这个?”看她的穿着和平时开的车也不像是需要勤工俭学的类型啊。

      说起这个,祁麟立马撅起嘴:“我大学的时候找了一个男朋友,他家境不太好,爸妈不同意我又舍不得分手,他们就直接断了生活费,我那时候犟啊,硬是一分钱没要,在学校门口花店找了个工作,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

      说起往事秀气的鼻子也皱巴巴,浑身充斥着名为哀怨的气息,那副恋爱脑的模样直接把杜金花逗笑了,“那后来呢?”

      “哼,后来?后来那个凤凰男看我没钱了,转头攀上我们学校另一个有钱的女孩子。”说起这事儿祁麟气得不行,鼻子狠狠喷了两下,眼底全是鄙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麟麟这么好,是他配不上。”

      祁麟一听夸奖的话顿时扬着脑袋支棱起来,“那是当然,我还把花在他身上的东西都让他折成钱还了回来。”在杜金花惊叹的目光下继续显摆:“然后还把他的渣男事迹传扬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他刚榜上的那个有钱大美女立马反应过来,转头就把他给踹了。”

      祁麟胡说八道起来连自己的都信了,不过是把曾经在大学时候追过她的凤凰男拉出来说了一通,春秋笔法这么一饶,隐去她根本没答应的事实,立马塑造出来一个为爱对抗强权的落魄恋爱脑。

      她说的真诚,杜金花听得认真,看样子还真的相信了,祁麟默默为自己的演技点赞。

      说到最后觉得不能这么算了,为了把人设立住,硬是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可把杜金花心疼的够呛,赶紧上前抬手给她擦眼泪。

      “说起这事我就生气,好丢脸呀!”祁麟捂着脸掩饰害羞,手掌挡住眼底的暗茫,死死咬着牙告诉自己冷静。

      杜金花的手虽然粗糙,但还是能看出食指关节内侧和虎口有一层老茧,只有常年玩抢的人才会这么明显,简天凤的手就是这样。

      杜金花好不容易把祁麟哄的不哭了,手从脸上拿下来,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看上去就想揉她的脸。

      “好了,咱们吃饭,想吃什么告诉花姐。”杜金花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摞菜单,全都是九街的饭店菜单。

      祁麟随便点了两个菜,要了两碗米饭,饭送过来之后,杜金花就见她把另一碗米饭放在另外的位置上,“这是?”

      “姐姐去世了,伤害她的人还活着,习惯一时半会没法改,花姐不好意思啊。”祁麟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两只手搅着衣角坐立不安,眼睛里全是哀求。

      “唉,小可怜。”杜金花想不到祁麟每天笑嘻嘻的面容下受了多少委屈,摸着她的头发眼神爱怜,“以后有什么事情和花姐说,咱们长得这么像也是缘分。”

      “那是当然,我从遇见花姐第一眼就觉得亲切,您长得和我妈妈似的。”祁麟侧过身子搂住杜金花的胳膊,半个身子都要贴在人家身上,扭来扭去撒娇着。

      两人又说了好一阵话,期间还有订单来,又赶紧去包了几束花,这才终于能吃饭。

      饭吃到一半,门口又响起吆喝的声音:“花姐,来四个花篮!”

      熟悉的声音让祁麟猛地回头看去,就见阴三儿抽着烟走进来,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憨厚的壮汉,赫然是羊富贵和耿子凡。

      推门时一阵风吹过,那股熟悉的花香钻进祁麟的鼻孔中,在四肢百骸中乱窜。

      这个味道,火车上那对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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